不是从前见过,也不是意外相见。
是前些天,沈柳茵拜托了她做太妃的姑姑,请旨入宫见了清辞一面。
沈柳茵就那样端庄大方的现在她面前,带着敬意行了礼,是臣妇面见宫妃的礼仪。
“娘娘。”
清辞虽尚未晋封,却也没纠正她的称呼,扶正她身子,“不知萧夫人特地入宫,所为何事。”
沈柳茵眸中闪过意外的神色,她或许没想到清辞这么早就唤她“萧夫人”。
她落落大方道“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愿与萧府结姻亲者众多,萧承书之所以选择我,是因我找他说,我不喜欢男人,只想找个人成亲应付婚事。所以,他与我一拍即合。”
清辞莞尔,笑得不露破绽。
“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我与萧承书的婚事是在他生死不明之时定下的,并非他的本意,与他今后也不会有纠缠瓜葛,萧夫人且放心。”
沈柳茵眸中意味不明。
“娘娘,若不是出于了解,我怎会对他声称不喜男人?您与他私相授受一场,却不知我哥哥是最与他知根知底的至交。”
清辞哑口无言,心中有一些难堪。
沈柳茵的哥哥沈复,她仿佛什么时候听萧承书提起过,可她从未放在心上。
“哥哥告诉我,萧承书曾与你策划私奔,离开前,他与我哥哥辞别,他告诉我哥哥,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可他没有顺利离开,还死在了与长公主大婚之时。”
“他死后,听闻您执意嫁给了牌位,我是敬佩感动的,也为他欣慰。”
“不过世事无常,他当时毕竟是死了,娘娘您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也无可厚非。可他却活了过来,真是造化弄人。”
也不知是不是清辞的错觉,她感觉沈柳茵的目光是在打量她,探究她的想法,也是在挑衅她。
甚至是在责怪她背弃萧承书。
清辞礼貌笑笑,“哦,所以呢?”
沈柳茵顿了顿,道“我会陪在他身边,对他好的。”
“这是你们夫妇之间的事,不必来告诉我。”
清辞的再三撇清,似乎让沈柳茵感到无趣,不过也让她安心。
沈柳茵欲离开之时。
清辞突然说“不要学长公主,他不喜欢女人缠着他。还有,我叫他萧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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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书被人簇拥推入洞房,他与沈柳茵喝过交杯酒,不好意思的对沈柳茵说“父亲让人堵着门,我出不去了。”
沈柳茵道“没关系啊,我不介意的。”
萧承书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闷闷喝下。
他不喜欢太烈的酒,他一贯只喝稍柔和的果酒。
可他现在顾不上了,眼里都是清辞那只被别人握住的手,他要喝醉,醉了就能忘记了。
沈柳茵摘下凤冠,脱了吉服,与他同坐在圆檀桌前。
高耸的龙凤双烛照红了她的容颜。
“我陪你喝。”
萧承书抬起微红的眼看她,笑笑,“我成完亲了,这下子,她可以毫无负担的嫁给别人了。柳茵,我其实很不想成全她。”
沈柳茵紧着给他倒酒,“做娘娘自然是比做萧夫人风光,不必为她太可惜。”
“你不懂。”
萧承书闷了口酒,他手不稳,酒杯踉跄落在桌上,晃了晃才安定。
他哑声道“她放弃了自己,才会入宫的。是我让她放弃了自己。我们本可以,本可以好好的……”
沈柳茵仔细想了想,还是没听懂这话。
她见萧承书面红耳赤醉态颓然,脑袋慢慢沉下,枕在了胳膊上。她拍了拍萧承书的背,轻声说“萧远,我终于嫁给你了。”
萧承书猛地抬头,黑漆漆的瞳孔涣散迷蒙。
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他吻了上去,另一手抱紧她的腰,让她迎向自己。他抱的很紧,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一般。
再也不分开了。
这是梦,还是现实,他分不清。
他只是无数次的懊悔过,如果回到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一定,一定不会再错过。
他们去了通红的床上,红幔如水泄下。
沈柳茵一声又一声的唤他萧远,换来他炙热疯狂的回应。
直到他精疲力竭转眼就睡着过去,还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沈柳茵的手轻抚过他的眉眼,鼻梁,薄唇,心里说不出的酥软。
多亏她多年来什么都未曾表露,他才会信她不喜欢男人。
“萧承书是沈柳茵的夫君。”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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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藏书阁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什么书也看不进去。
出来的时候,她推开门,银缎箭袖乍眼入眼,她目光在他身上顿住。
她愣了足有好一会儿,才踏出去,关上门,不敢抬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傅景翊抖开手里披风,披在她肩膀上。
“皇上没睡吗?”
“不睡了,陪朕走走吧。”
清辞自然没有异议。
没有太监宫女跟着,两个人走在宫里,也理所当然的往御花园走。
他没有开口询问,清辞解释道“月亮比较圆的时候我容易睡不着所以……”
傅景翊抬头看看空中那一枚弯成铁钩的上弦月,抿了抿嘴。
“朕睡不着的时候也喜欢出来走走,朕也希望有一天不再是一个人,有人能陪着朕。”
御花园里总有各种不知名的淡淡幽香弥漫在空中,道旁的秋菊在静夜里悄悄绽放。
傅景翊停下脚步,侧身看她,眸色深遂。
“朕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朕也看到了,你不快乐。这么多天来,你在朕身边强颜欢笑,很辛苦吧。”
清辞唇瓣微动,想说不辛苦,他的手指竖在她唇前。
“你看着朕,朕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肺腑,绝无虚言。”
“你想要天下女子不被轻视,不受欺辱,朕已经着手去做了,修订过的律法将在三日后示众,你会看到十数条保护女子的内容。”
“当然这只能实现保护,是远远不够的。女子有了自立的能力,才会被真正意义上的尊重。朕鼓励百姓重商重文,女子可以走出家庭去挣钱,也可以读书入科考,上朝堂。”
“这些,朕都会去做的。”
“即使你不留下,朕也会做的,因为朕思虑已久,甚至登基前,朕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所以,”傅景翊说到这里,停留的时间很长,痛下决心一般,“你现在可以走,去找萧承书,或许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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