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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考古发现(1 / 1)

【我奉命在这里镇压一件可怕的邪物。

不,应当用“只”或是“位”来形容它,这架天平能够看穿任何注视到它的人的内心,它可以和我交流,告诉我我想要什么,也告诉我究竟应该怎么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也许是因为一个人待了太久,我可能已经疯了,听到的都是我自己臆想出的心声。

三个月前,我奉命来到亚历山大,调查驻岸巫师们失联的案件,自从大海彼岸的希腊和我们断绝联系后,开罗天文台中的占星师们每天都在向法老汇报邪恶逼近的情报,但他们始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希腊人们究竟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与我们断开联系,更不知道那片已经积蓄了十三年的乌云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消散。

在我看来,哪怕生活在乌云下的希腊人已经灭族绝种,也绝对比我们幸福,至少他们的恐惧和忧虑只存在于死亡的瞬间,但我们却会因为海对面的天象惶惶不可终日。

我家族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在每半年一次的轮换中完成了在海岸的服役,观测那片乌云,比观察一滩死水更加没有意义,至少在我兄长的描述中,它和死水一样毫无变化,只是不断地滋生着绿藻,也正是占星师们口中的邪恶。

三个月前本该是这批巫师回复情况的时间,但白城等了足足三天都没有受到他们的汇报,而下一期即将来此服役的我便成为了探查情况的最佳人选。

早知道,我就应该像我那个不着调的弟弟一样假装从白城的城墙上抓壁虎坠楼摔断腿,或者索性真的把腿摔断。

该死!

在距离亚历山大尚有半天路程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那片该死的乌云,为了验证情况,我和我的伙伴一起加快了脚步,好消息是,乌云并非从北面过海飘来的,坏消息是,当我沿着海岸线靠近亚历山大时,在巫师们驻扎的营地不远处,我看到了他们的尸体。

他们的身上普遍存在着雷击的伤势,但这点儿伤害完全不足以夺走他们的生命,更加凶险的是藏在伤口深处的邪恶魔力,我服了,那些看星星的疯子说得对,真是的邪恶!

他们甚至来不及解除和伙伴的合体,那些以鸟禽作为伙伴的巫师们则更加惨烈,除了雷击的伤势外,还有从高空坠落的……惨烈场面,其中就包括顶替断腿的弟弟前来服役的父亲,如果能回去,我一定要真的把他的狗腿敲断!

父亲作为这里资历最深的巫师,临死之前在地上留下了一串血字,他们是同时被杀害的,尸体们保持的阵型证明了这一点。

接下来的一段涂涂改改,最终被用魔法齐整地削去了,紧接着被削去部分的下一段文字变得紧凑起来,仿佛书写者意识到纸张不够用,调整了间距,而他的笔记也变得潦草起来。

【我……我无法回头了,我必须找到这一切的根源,我肩负着法老赋予我的使命,我的父亲已经折损在这里,我必须维护家族的荣耀。

整片亚历山大统辖的区域已经被乌云笼罩,好在它再也没有躁动,也没有扩张,我的伙伴吓得走不动路,也解除了和我的合体,我让它回到白城孟斐斯,汇报我了解到的情报,请求增援,我们在乌云的边缘分别,我徒步深入腹地。

亚历山大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我不知道这里的住民都去了哪里,尽管近几年随着港口吞吐的锐减,有不少人奔赴了内地,但这里总该留些人的。

我不明白,只能一直深入乌云的中央,直到我在亚历山大城郊一座无名的小镇外看到了炊烟,而这里似乎就是中心地带。

我以前来过这里,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缠着邻居家公干的哥哥带我去玩,他在替法老的小儿子选妃,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具备魔力的女人,只是后来她似乎落选了,反正我没有再看到她。

在进入小镇后,我看到了地狱中才应该存在的景象。

没有人会相信,埃及竟然有这么多的巫师,他们像砂原中的野兽一样无法交流,互相攻击,让我想起了那些冷血的蜥蜴和蛇,我亲眼看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男孩用指骨延伸出的尖刀捅穿了他父亲的后背,而他没有被一击毙命的父亲则在下一秒拧断了他的脖子,他的嘴能张开比头还要大的角度,一口把他的亲儿子吞了下去,而他的身上也因为进食浮现出了一片片令人作呕的鳞片。

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舔犊之情,也没有了理智,没有了自我,而这个疯狂的野兽也于下一刻被埋伏在屋顶上的妻子吃掉。

我经常在吟游诗人的故事里听说北面的人会吃人,诗人告诉我那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但我真真切切地在埃及的土地上看到了这残暴的一幕……

对于他们而言,我就是最美味的粮食,好在他们只是会魔法的疯子,只是一些愚钝的动物,在艰难地抵抗下,我一点点地靠近了炊烟升起的方向。

一路上,我看到了一个个人吃掉了他们曾经的邻居、同伴乃至亲人爱人,而他们也因吞食变得强大,越来越像可怕的毒蛇,他们又会被别人吃掉,在艰难的战斗中,幸存者越来越少,剩下的人也越来越难以对抗,我只能一路逃窜,冲到炊烟升起的房屋中。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字迹在这里变得更加杂乱,已经能够透过笔记看到书写者心中的恐惧与震撼。

【他带着一位沉默寡言的仆人,站在窗前欣赏着眼前的闹剧,屋内的平静和外面的一切仿佛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自我介绍说,他就是来自希腊的黑巫师海尔波,也是塑造了巴尔干半岛上乌云的男人。

他告诉我,这是一次帮助苦难者的复仇,他勾出了亚历山大人心中的黑暗,把它具像成了他们的魔力,他们会在的驱使下彼此吞食,他们对别人的伤害会成为回馈他们的养料,在彼此的吞食中,最终只剩下一个人。

他自豪地说,作为所有人的加总,最后的人将会比任何一个埃及人都要强大,而那个人的结局,便是成为他口中那位苦难者的食粮,帮助她脱胎换骨,得到重生。

他带我参观了屋外街道中央的天平,告诉我,它会度量我心中的恶,并给予我与之匹配的力量,并邀请我加入亚历山大的“狂欢”之中。

他挖出了我的心脏,把它放在了天平的一段。

他向我表达了祝贺,回到了他破败的官邸之中。

他的天平丈量着我的心脏,它能够听到我的心声,我的恶竟然……这样的不堪。

他那位沉默寡言的仆人帮了我一把,他背着海尔波取回了我的心脏,让我快离开这里,这是一个正义的年轻人,他的心里居然会有和海尔波对抗的念头,但那时白城已经从与我相连的伙伴那里了解到了一切,白城给了我最后的任务,拖住海尔波,他们会封锁这里的罪恶。

我……

在结束了一个个“他”之后,当书写者回到自己时,笔触戛然而止。

换行后,潦草的字迹突然变得整齐,态度就像情书一样专注,而剩下的小半张空白却写下了一行行大字,仿佛那些打好腹稿的倾诉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我想要什么?

哦,是的,您说的太对了,我对他们的……

是吗?我明白了,我应该去伤害谁?

这段话被刻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伫立在渔港安静的街道中央,头顶的乌云仍在头顶压迫着它,亚历山大的一切被拘束在一圈薄薄的屏障中,这道屏障上已经出现了密集的裂痕,而外面的人却在孜孜不倦地破坏着它。

石板的正前方,隔着屏障,一位身披阿拉伯长袍的中年男巫正站在舞台中央,对台下的记者们慷慨陈词。

“这是战争结束后埃及收到最好的消息,是上天给予我们的礼物。”

时任埃及魔法部国际事务司司长穆斯塔法在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下向人群挥手致意,在他的身后,随着魔法部的工作人员解除已经勘探定位的藏匿魔咒,一座座在光影中虚虚实实的金字塔正在变得愈发清晰,和埃及随处可见的金字塔们不同,它们并没有被长达千年的风沙摧毁原本的样貌,细长的线条组成别具一格的图案,似乎在讲述一段抽象的故事,在远处的山头上,一群战后留下的肤色各异的军人正在争执一座新发现金字塔的开挖权,他们丝毫不顾及周围原住民的阻挠与警告,在言语的交锋中决定着他们国宝的归属。

“不管对于巫师,还是埃及土生土长的麻瓜,今天都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穆斯塔法先生挥手指向身后在夕阳中金光灿灿的金字塔,自豪地说道,“德国的麻瓜在战争中的空袭摧毁了亚历山大郊野伫立了千年的屏障,关于尘封的第二十六王朝的神秘历史也将在此刻揭开,在今天,我们将见证埃及作为最古老文明从断层转向连贯的历史性时刻,各位记者先生们,请准备好你们的镁光灯和显影粉,历史的面纱即将在你们面前揭开!”

这处金字塔群的发现对于埃及的巫师而言也足够称得上是一件新奇的事,隐藏它们的魔咒不光避免了人类活动对遗迹的损害,也阻挡了时间对它们的侵蚀,透过逐渐变得稀薄的屏障,人们可以看到金字塔上金光灿灿的点缀,除此之外,还能看到一些坐落在金字塔下方的建筑群,这让考古学家们异常兴奋,也许他们能够看到的不光是原本金字塔的模样,还可以看到两千多年前埃及人生活的内容。

“巴德里,让他们结束这个千年前的魔咒吧。”

穆斯塔法先生转过身,对等候的下属说道,接着满面春风地看向记者们。

面对着穆斯塔法先生的记者们多少有些紧张,全然不像久经考验的新闻行业从业者,事实也正是如此,欧洲中部傲罗的集结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所以被各大报社派到这里的大多是一些刚刚入行不久的新人。

纳尔逊在霍格沃兹时的好友,来自拉文克劳的霍华德也是其中的一员,他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张前排的椅子上,正在和偶遇的再次旅行的阿尔法德侃大山。

“我真是服了,这种干燥的地方根本没人愿意来,”霍华德向阿尔法德抱怨道,“他们只会把我这样的实习生丢过来,然后当官的在开罗吃喝嫖赌。”

“这地方比开罗好多了,不是吗?”阿尔法德耸了耸肩,“开罗有什么好玩的?我刚从那儿回来,那里现在挤满了和部队走散的意大利人,我还以为在当地的饭馆里可以吃到烤蝎子之类的风味美食,结果烧烤架上全是摊开的披萨。”

“好吧,”霍华德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嫌弃披萨,还是在嫌弃蝎子,他撇了撇嘴,说道,“该死,这个新闻能挤到花边新闻前面吗?魔法史这种东西除了纳尔逊应该没有人感兴趣吧?更别说还是埃及魔法史。”

“谁知道呢?”

阿尔法德耸了耸肩,随着书记官敲响铜铃,这场野外的发布会进入了问答时间。

“请问您如何看待国际巫师联合会的第一次特别行动?”

在穆斯塔法先生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位憋了很久的香港《东方巫师见闻报》记者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在同行气急败坏目光的注视下,大声问道“根据贵国体育事务司司长在上午接受采访时的说法,埃及作为北非最强大的国家,也被抽调了最多的巫师。”

“不太清楚,我们的傲罗在三天前收到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调令,阿拔斯部长带着他们前往了德国,”穆斯塔法先生脸色有些不快,他更希望这些人的目光能够回到埃及重大的考古发现上,但为了维护形象,他还是耐下性子回答道,“我们始终坚信,国际巫师联合会执行委员会的成立会让魔法世界的局势走向和平,集结了所有文明世界巫师支持的联合会也有充足的信心和能力完成我们的伟大目标……下面请各位的注意力回到与亚历山大新金字塔群相关的问题上,让我们一起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穆斯塔法先生称得上是一位专业的官员,但区区金字塔并不足以引起别国巫师们的关注,他们和麻瓜不同,金字塔中的一切对巫师而言并不能称得上是什么神秘的东西。

于是在穆斯塔法先生表达了对无关问题的抗拒后,他们也松懈下来,台下的窃窃私语也让穆斯塔法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风度。

“轰!”

一道粗壮的裂痕从他的身后向天空延申,勾勒出了两千年前,古埃及巫师留下的屏障的轮廓,他们的警告早已被风化剥离,而外面的人却在期盼着他们无法消灭,只能掩藏起来的可怕历史。

当新鲜的空气涌入屏障内部的瞬间,古亚历山大因与世隔绝而暂停的时针终于重新开始了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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