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神秘事务司吗?”汤姆挑了挑眉毛,“你可不要再做什么奇怪的预言了。”
“他做过什么预言吗?”克雷登斯好奇地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说嘛,搞不好我想知道呢。”
“要打赌吗?”
……
“叮——”
红色的报亭中,僵硬的女声响起。
“欢迎来访英国魔法部,请交待您的来访事由。”
“交待?不愧是新建筑,这些东西都有待提高,”纳尔逊挑了挑眉毛,鎏金的信筒从袖口滑出,“我来找诺比·里奇。”
“请问有——”女声了顿,很快换成了真人的声音,“您不需要预约,请稍等。”
亭内的空间猛然下坠,竟然不需要被马桶冲走就可以深入地下,里奇在信中提到的“特权”倒也有些实在的效力。
不多时,纳尔逊面前的玻璃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干净宽敞的走廊,整条走廊上只有两个门,而其中一扇比较大的木门正被用力的推开,一群面色不善的巫师怒气冲冲地从门里鱼贯而出。
他们衣着华贵却不合潮流,繁琐的饰物挂在身上,反倒透露出一股泼皮无赖的破落户气质,纳尔逊甚至在那群人中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除了老了些,几乎就是他在斯莱特林的某些同学的翻版。
纳尔逊靠在墙边,任由他们通过。
“他以为他是谁?沙菲克养的狗罢了!”
“这是他的地盘,您少说点儿。”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起我来了?这里不久之前还是我们的地盘!”
“前面有人,您……”
打头的男巫咬牙切齿地向纳尔逊走来,在得到提醒看到不远处有人后,他才收起愤怒,抬起下巴,维持起做派来。
淡黄的发色在英国可能没有什么辨识度,但是那标志性的手杖和美人尖可太好认了。
“马尔福先生。”
当他趾高气扬地经过面前时,纳尔逊微微抬起帽檐,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听到这群昔日里呼风唤雨的巫师像地痞流氓一样说着“地盘”之类的话题,他只觉得好笑。
“嗯?”老马尔福停下脚步,手杖顿在地上,眯起眼睛,打量着贴边站的纳尔逊,好像眼神不太好,“你是?”
那位一只让他不要说话的巫师凑近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他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纳尔逊的面容。
“我和您的孩子阿布拉克萨斯是斯莱特林的同学,”纳尔逊瞥了眼被驻足的老马尔福堵在身后的一大群人,轻声说道,“不过我比他年长一些。”
“斯莱特林就该这样神气,”老马尔福点了点头,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你……你和布莱克那家人走的很近。”
一瞬间,纳尔逊以为自己就要复刻哈利·波特的入学经历了,可紧接着,老马尔福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以前我和博洛克斯可是好朋友来者,在霍格沃兹那会儿,”他的脸上露出唏嘘的表情,“只可惜这些年被琐事牵绊,有些冷淡了和老朋友的关系,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嘶……”纳尔逊倒吸一口凉气,就在开学前,他还在布莱克家听到过博洛克斯骂娘。
“你突然点醒我了,”老马尔福微笑着说道,“回去一定要去找老朋友叙叙旧,有空来家里做客,阿布拉克萨斯最崇拜你这个学长了,特别是在八月份之后,每天都在家里念叨我呢,今年过生日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一个自动装填鼻烟的鼻烟壶,你们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
纳尔逊敢打保票,阿布拉克萨斯宁可得龙疫梅毒也不会想自己,甚至纽蒙迦德的工厂里也不生产鼻烟壶,但是现在他爸爸这样说了,他也不得不想了,老马尔福又拉着纳尔逊寒暄了几句,并没有想象中的趾高气扬,这个人老成精的家伙字里行间都是“有钱一起赚”和“我帮可以你赚更多”的潜台词,他们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冲动,懂得抓紧任何一根救命稻草,不厌其烦的纳尔逊只得抛下一句“您可以和布莱克先生好好聊聊。”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老马尔福的眼神立马好了起来,“是要去找部长吗?我就不打扰你了。”
“您慢走。”
“对了,那小子可不算什么好人,”老马尔福跳跳眉毛,“你不同,你是个斯莱特了,天生就和我们站在一起。”
“啊对对对。”纳尔逊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厌恶,只是简单地道别,挤开人群,向依旧在晃动的大门走去。
他们也没有停留,涌进了停在走廊边的电梯中。
谷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庸庸碌碌才是人生永远的主题。”
偌大的办公室中没有任何点缀气氛的陈设,墙壁被新刷的白色腻子覆盖,营造出一种无边无际又一场压抑的错乱空间感,一张还散发着漆香的木桌摆在办公室正中央,又高又宽的办公椅背对着房门,端正地摆在对称的位置上,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对威森加摩那张主席座的拙劣模仿,除了它们和门口的衣架,这间办公室简直就是一间毛坯房。
“我以前或许正是这样的人,但后来我发现这东西的界定完全靠比较,和你们相比,我简直睿智到不正常。”
房门吱吱呀呀地晃悠着,也不知道刚刚推开它的人有多么大的怨气,才让它的做功变得如此持久,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满是脚印,它们错综复杂,重重叠叠,大小不一,似乎刚刚有很多人正在这里经历一番非同寻常的挣扎。
此刻那张高背椅正在轻微地左右扭动着,一只年轻又不算年轻的手从椅子后伸出,握着一只举剑的锡兵,像尚未启蒙的孩子一样在空中挥舞着,时不时和另一只手中的魔王舞弄一番刀光剑影、魔光闪烁。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锡兵和魔王的战争被裁判中止了。
“还有什么事吗?”椅子后的人不耐烦地说道,“如果还是一年前那种糊弄的话,我建议你现在马上回家联系人情收买阿兹卡班的狱卒,给你寻摸一个好些的铺位。”
刚刚扶住摇晃的门走进来的纳尔逊轻笑一声,在屋内环视一圈,搓了搓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摘下帽子,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感谢您对我们产品的支持,里奇部长,”他站在门口,手中握着那只没有用上螺纹盖的信筒,望着从椅背边缘露出的小小利剑,微笑着说道,“您手里的锡兵就是被庸庸碌碌的普通人造出来的,不过它同样带给了您快乐,不是吗?”
听到他的声音,那张椅子猛地顿住,又很快转过来,诺比·里奇不复之前被各个盘根错节的魔法家族围剿围剿时的慌乱,红润的脸上满是从容与满足,他将锡兵与身披黑袍的魔王仔细地摆在桌上,直起身瞧了一眼,见他们的面向还是有些不对称,于是又伸出手调整了一番位置。
在做完这些后,他露出锻炼了一个月的笑容,张开双臂,语气夸张地说道“哦!瞧瞧是谁来了!”
永恒不变的开场白,自从这个幸运的家伙当上魔法部部长以来,纳尔逊就没从他嘴里听到过其他打招呼的话。
“日安,部长先生。”
“梅林的裤子,你应该知会一声的,”里奇揉了揉满是红血丝的脸颊,站起身来,脚下带风地快步走到纳尔逊身边,半是埋怨半是亲昵地说道,“你知道的,最近总有一些不那么招人待见的家伙往我的办公室里跑,所以我就叫内务把这里的沙发和椅子都撤了,你瞧瞧,还得让你站着,稍等一下,我这就叫人去搬凳子,你先在我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看到里奇亲热甚至有些谄媚的态度,纳尔逊一点儿也不奇怪,纽蒙迦德物美价廉的商品几乎未遭受任何抵抗就摧毁了对角巷中那些经营百年的家族作坊自以为固若金汤、引以为傲的产业,而这些常年依靠垄断攫取财富的家族正是魔法部顽固派中的顽固派,不仅捧上了前任福利那样干啥啥不行的部长,当初的里奇更是因为一次小小的搜查差点儿被反扑的纯血们赶到海外成立流亡政府,而那个无依无靠、麻瓜出身、只有沙菲克法官支持的年轻部长却因为假期时主导的对美国魔法国会制裁活动大放异彩,坐稳了位置,此消彼长之下,也难怪刚刚出门的那群人是那样的臭脸。
说真的,哪怕现在诺比·里奇突然跪在地上给自己磕一个,纳尔逊也不会觉得奇怪,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表现的跋扈,反而微笑着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摸出来一张银色的折凳晃了晃,笑道,“没关系,我自己带了凳子。”
“哈哈哈,”看到折凳,里奇先是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总是这样准备充分,看样子这就是你总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的原因!不过我还是得知会他们一声,对于重要的客人,再怎么隆重的欢迎也不为过。”
纳尔逊耸耸肩,把折凳搬到办公桌旁,坐了下来。
里奇道了声抱歉,带上门离开了。
纳尔逊打量着办公室中的陈设,心中也是颇为感叹,这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部长,现在已经可以把那些人搞得焦头烂额了,简直天生就是当部长的料。
但这种形象却很难和当初法律执行司那位敢于弹劾时任部长的新人联系在一起,或许是这个位置促使他做出了适应的改变。
不多说,门轴的转动声再次响起。
“部长先生,”听到开门声的纳尔逊用好奇的语气问道,“刚刚过来的时候,我碰到了一群刚从您办公室里走出去的人。”
“哦,你说那群家伙啊,”里奇坐到高背椅上,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冥顽不灵的家伙,如果英国的巫师界真的让他们来掌舵,不出十年,我们可能甚至连战后的麻瓜都比不过了。”
“这么严重吗?”
“当然,这就是我们选择吸收年轻血液的原因,”里奇十指交叉,模仿着邓布利多的姿态,“时代在进步,你看我面前的锡兵,以前的孩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可以自己动的、像巫师棋一样的玩具。”
桌上的锡兵自行举起小小的刺剑,向着对面的魔王勇敢冲锋,但很快就被一道魔咒打到了桌子下面。
“在我们的名单中,你,汤姆·里德尔,米兰达·戈沙克,还有阿拉斯托·穆迪,都是我们在接下来的几年要尝试招募的霍格沃兹优秀毕业生,”里奇取出一份长长的名单,推到纳尔逊面前,“当然,还有很多人,不过在重要性上需要做出区分。”
纳尔逊阅读着这份名单,大多数都是在校内表现出色的学生,他们的优点突出在各个方面,最早的一批与米兰达这位还在推销自己课本的学姐同届,最晚的只到克里斯蒂安那一届,不过只有穆迪一人。
“穆迪?”
“哦,你可能不关注这些事情,”里奇耐心地解释道,“他在世界青年决斗大赛中获得了冠军,就是你们的魔咒课教授菲利乌斯·弗利维曾经夺得的那个荣誉,我们认为,他足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傲罗,为在福利治下形同虚设的阿兹卡班增添一些早该进去的新鲜面孔。”
“他确实很有潜力。”纳尔逊不得不认同这份名单的眼光。
“这些年来,魔法部已经越来越不吸引人了,纳尔逊,”里奇摊开手,无奈地说道,“关系户、捐户充满了办公室,让这栋刚刚建起的大楼弥漫出一股糜烂的气味,这是很不好的,正如我之前说的,大多数人都是庸庸碌碌的,但如果我们任由他们占领权力的位置,那么这个国家是没有未来的。”
里奇的话中有格林德沃的影子,纳尔逊不由得担忧起来,他甚至快要忘记了自己麻瓜的出身。
“但是沙菲克先生,我们尊敬的纽蒙迦德首席,他和大多数人不同,他有一双独具慧眼的眼睛,”里奇俯身凑近,声音低沉地说道,“他可以找到和我们一样充满希望的人,你可能不相信,这份名单只是为你准备的添头,算算时间,沙菲克先生也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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