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那!哦不,梅林的……呃,围巾吧。”
望着报纸下方报纸的标题,汤姆咋舌道,“纳尔,你知道吗?破釜酒吧被炸了!”
“什么?”纳尔逊收拾被褥的动作停下了,他抬起头,望向汤姆,“你说的是那个对角巷的破釜酒吧吗?”
“当然,英国还有第二家破釜酒吧吗?”汤姆将那一摞报纸抬回了寝室,顾不得拂去上面的灰,飞快地把它们按时间顺序摆在舍友的床上,转过头对走近的纳尔逊说道,“喏,你看,有些游行的巫师蛮横地冲撞了守在破釜酒吧的傲罗队伍,战斗导致半间酒吧都被炸伤了天,甚至连阻挡麻瓜的魔法都因此被打破了。”
“啧啧,”纳尔逊咂巴咂巴嘴,说道,“真没想到,我以为在搞恐怖袭击这方面,格林德沃已经天下无敌了,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敢,报道有说是哪边的人吗?”
“《预言家日报》有一个目睹了队伍从集结到发生冲突全过程的记者,据他描述,似乎只是一群不安分的巫师聚在一起,最终袭击了傲罗。”
“这次《预言家日报》的报道屁股可真是正呢,但是这种说法根本不可能,”纳尔逊摇摇头,强调道,“绝对不可能,我不觉得一群散兵游勇敢对傲罗出手,即便他们的人数数倍于傲罗,但这种人往往都是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他们可不想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谁知道呢?”汤姆耸耸肩,“好在麻瓜没有人员伤亡,有几个人因为好奇看不到的爆炸和突然出现的酒吧闯进了对角巷,但后续增援的傲罗赶在他们被游行者伤害之前救下了他们,并且消除了他们的记忆。”
“啧啧。”
“诺比·里奇又在谴责,”汤姆摇摇头,“我以前觉得他也算是个人才,但现在算是看清了,他本质上还是个张伯伦奶奶一般的人物……嗯?通缉犯?果然塞克斯教授被通缉了,不过张伯伦和卡卡洛夫?这两人有嫌疑参与策划并鼓动了这场暴动?他们没问题吧?”
“很难说。”纳尔逊耸耸肩,“你知道的,他们就算突然开始通缉梅林我也觉得不奇怪。”
……
伦敦。
国王十字车站,一名梳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从月台上走下,望着因轰炸而显得残破不堪的车站,心中百感交集,她拖着一个几乎比她都要大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有些褪色但被保养得很好的裁缝工具包,许多年没有回归家乡,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像一位下错站的旅人一半手足无措。
玛莎凭着感觉走出车站,当她的小皮靴踏上伦敦行人道的瞬间,熟悉的感觉就回到了她的身边,并非因为甜美的空气或是回弹触感非凡的路面,而是因为熟悉的流浪儿围了上来。
“美丽仁慈的小姐,行行好吧!”
为首的男孩脱下头顶的破帽子,那顶帽子已经破到看不出材质,甚至看不出款式,他小跑到玛莎面前站定,像一个日本人一样深深鞠躬,将帽子反握在手里举到头顶,重复着乞讨的台词,“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那些围着他躺在垃圾堆里的小孩也围了上来,只用了一秒就将玛莎所有的方向围得水泄不通,玛莎茫然地站在原地,和当初她在这里被科尔夫人捡回去时相比,这些乞讨的少年无疑有组织有经验了许多。
“抱歉,我刚从国外回来,没有英镑……”
玛莎在口袋里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叠绿油油的美元,而这些货币对于流浪儿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为首的少年听到这话,把刚刚希冀地抬起来的头又失望地低了下去,他随手把帽子扣回头顶,耷拉着肩膀,走回之前待着的垃圾堆。
“美丽的小姐,祝您享受在伦敦的每一天。”
他没好气地祝福着玛莎,一边招呼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从人行道上离开。
“谢……谢谢,”玛莎冲他的背影说道,“你能告诉我货币兑换所在哪儿吗?我会在伦敦常住,以后或许会来给您们送点儿吃的。”
“您往南走就能看到一间英格兰银行,”少年躺回垃圾堆旁的一张旧床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建议您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待在这破地方可能会被饿死。”
“谢谢。”玛莎记下这群流浪儿中几张有辨识度的脸,“我就是在伦敦长大的,当然要回到这里。”
离开火车站不久后,玛莎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周围的景物都是那样雷同且一致——残砖断瓦随意地堆在路边,在原本应当高楼林立的地方伫立着一些造型危险的棚屋,她穿行在充满敌意的目光中,费了很大劲才问到货币兑换所的位置。
货币兑换所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和紧邻的那间门可罗雀的房屋交易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些排队的市民大多是来兑换外币的,像玛莎这样捏着大把的美钞来兑换英镑的人少之又少。
站在队伍末端的她有些无聊,于是弯腰建起了路边的一份报纸,看得津津有味,不得不说,麻瓜的报纸领先了巫师至少五百年,边边角角的地方塞满了各种理财产品和保险的广告,即便这座城市的硝烟味还未散去,资本家们也伸出了他们“勤奋”的双手。
“刚来伦敦么?”
玛莎正在为国会弹劾刚打赢战争的首相这种离谱新闻而感到困惑时,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到一位衣着考究的女士正握着洋伞、挎着缀满珍珠的小包笑盈盈地站在她的面前,张开鲜红的嘴唇,低声问道,“亲爱的,是打算在伦敦常驻吗?”
“啊?”玛莎没来由地对女人升起了一股好感,她点点头,说道,“您怎么知道?”
“亲爱的,”女人自来熟地上前一步,挽起她的胳膊,将洋伞插在玛莎行李箱的栓扣上,用空出来的手拉起玛莎的行李箱,不由分说地离开队伍,“你穿着一身在街头蹲十个小时也不一定能看到的衣服,还没有带伞,肯定是从国外来的啦。”
“女士,”玛莎想要挣脱她的胳膊,但它却仿佛钢铁一般难以撼动,“我刚排上队。”
“来换英镑嘛,我知道,”女人笑了笑,“我有更划算更方便的办法,你前面还有三十多个人,按照他们的工作效率,你至少得在这里等两个多小时,但很不凑巧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半小时就下班了。”
玛莎迷迷糊糊地跟着女人走到了一间街边的咖啡馆中,等到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带来的钞票全都到了对面女人的手里,相对的自己的口袋中多了厚厚的一叠英镑,还有一些零钱。
“亲爱的,伞就送给你了,”女人眨眨眼睛,她的面前放着一枚空杯,而玛莎面前的咖啡却一口没动,这令玛莎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但口袋里沉甸甸的触感打消了这种念头,她端起面前已经有些冰凉的咖啡,听着对面的女人说道,“你来英国,而我刚好准备去美洲,我们各取所需,非常方便,不是么?”
“但是您给我的钱比我的钱多多了,”玛莎从口袋中掏出钞票,随意点了点,“女士,我的钱没有那么多。”
“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女人摇了摇头,“反正这些现金对我已经无用了,我像一个来到陌生城市的小女孩一定需要一些物质的支持,不是么亲爱的?”
“但是——”
“我建议你在明天的这个时候之前把钱存到银行。”女人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真幸运,在我在英国的最后一天可以碰到你这么可爱的女孩,不过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谢谢您,女士……”玛莎有些恍惚地看着女人的背影,突然想起来自己迷路的事情,便趁着女人还未离开时问道,“请问您知道西城孤儿院在哪个方向吗?或者告诉我西城区怎么走就好。”
“嗯?”女人转过头,脸上挂着玩味地表情,盯着玛莎的脸,过了足足半分钟,她似乎发现了什么,轻笑一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回到了座位上,打了个响指,说道,“再来两杯,还要两份你们今天的小甜点,谢谢。”
玛莎望着又坐回对面的女人,看着她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叠英镑。
“女士,您——”
“亲爱的,你这个年纪,又在找西城孤儿院,”女人笑着将钱递给了玛莎,说道,“你收着这些钱吧,之前的那些记得早点存银行哦。”
“您知道在哪么?我之前就住在那里,但是现在,城市变化太大了,”玛莎谢过端来热咖啡和小蛋糕的侍应生,并没有接女人的钱,问道,“可以告诉我么?”
“当然,出门右拐沿着街道一直走,看到一所教堂左拐走五分钟就到……不过我很好奇,”女人歪了歪头,那一个瞬间简直就是风情万种,“你是否认识叫做纳尔逊·威廉姆斯或者汤姆·里德尔的人呢?”
“您认识他们?”玛莎激动起来,“我们以前一直住在那里。”
“哦,我是他们的熟人,”女人握了握玛莎因为激动举起的手,“我姓塞克斯,这些钱是我欠他们的,就交给你啦。”
玛莎盯着桌上的钱,陷入了回忆,等到她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时,对面的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只有空杯子下压着的两张用来付账的钞票证明了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玛莎拉起箱子,拎着工具包追了出去,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随风滚动的垃圾和沙尘,头顶阴沉的天气令她再次失去了方向,但她照着塞克斯教授的话向右边走去,一路上的废墟少了很多,景物也变得愈发熟悉。
那份她握在手中带到咖啡馆的报纸被遗忘在了咖啡馆的座位上,被前来清理的侍应生抓起来扫了两眼便丢进了垃圾桶中。
一篇标题为《多名市民西敏市查令十字路周边失踪》的报道被淹没在爆炸的信息中,这种年景,失踪个把人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每天都有人失踪,甚至有人死亡,对于伦敦市的市民来说,这种新闻已经无法让他们产生兴趣了。
魔法部新大楼的办公室中,诺比·里奇面前摆着一份写完很久的通告,他咬牙切齿,望着沙菲克法官的助理,就等待着傲罗们将梅丽莎·塞克斯抓捕归案后将“真相”公之于众,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幻想立下大功后巫师们求着他连任的美好愿景了。
沙菲克的书记官摇了摇头,几年来,他亲眼看着这个满是冲劲的小伙子在权贵们的腐化下从沙菲克法官期待的明日之子一步步沦为了一个堪比前任的酒囊饭袋,最近连沙菲克法官本人都不怎么来找诺比了,但他仍在那些官员的吹捧下飘飘欲仙,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部长大人,对角巷需要增援!”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傲罗已经打伤四十多个人了,如果再不增援,恐怕真的无法控制伤亡了!”
“统统关到阿兹卡班去!”诺比·里奇用力地拍打桌子,没好气地吼道。
“但是他们受伤——”
“死在阿兹卡班更好!”
“好吧,但是部长,您与其把傲罗埋伏在国际事务司和火车站——”
“你懂什么!”诺比·里奇吼着打断了门外傲罗的话,“塞克斯必定会从飞路网离开,这就是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们都在劝我放弃,沙菲克是,邓布利多也是,现在连你也要劝我吗!等我……等我抓到她,你们就知道谁是最英明的人了!”
“好吧……”门外的声音弱了下去。
……
与此同时,伦敦港,塞克斯教授正斜倚在一艘游轮的栏杆上,和年轻的水手长聊着天。
“什么?你也叫杰克?你们这艘船上有几个杰克?”
“女士,我的前领导也叫杰克。”
“叫杰克的都是好人,”伴随着离岸的汽笛声,塞克斯教授向水手长举杯,“比如你,愿意让一个没赶上的可怜女人先上船再补票……不过有人给你们说过吗?这艘船的名字,对交通工具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名字呢。”
“有人说过,前船长经常说起他,那是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乘客。”杰克水手长说道,“不过我们跑船的也见惯海浪了,女士您可不要害怕,除了之前打仗的那段时间,伊卡洛斯号从未停止过旅行,而且几乎不会故障,倒是女士您,去美国为什么不走大西洋呢?”
“呵呵,”塞克斯教授享受着海上的美景,掩嘴笑道,“就是要让人想不到,这才是旅行的魅力,不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