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汤姆的魔法似乎只是丢出去了一枚小石子,一道黑影“嗖”的一声飞快地向前飞去,击中了前方关卡中段的一柄飞斧,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但只在斧刃的一边留下了一道白痕。
“可惜了,里德尔选手似乎对关卡道具的坚固程度缺乏明确的认知!尽管飞斧被这次攻击阻碍了片刻,但这只是螳臂当车!”解说大声叹息,“他的魔咒失误了!不知道后续的两名选手能否尽快解决战斗,趁此机会赶上他呢?”
“汤姆没有失误。”
此时且战且退的路德维格离汤姆已经很近了,在周围的同学还没刚刚做出失落的表情时,纳尔逊适时的一句话为他们注入了强心剂,他们纷纷望向纳尔逊,期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看比赛,你们会明白的。”
纳尔逊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用手托住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上的汤姆。
汤姆并没有听到的解说的评价,自然也不可能被影响,他再次举起魔杖,摆出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架势,挥动魔咒,一道细小的黑影再次射出,击中了之后的另一把飞斧。
他没有回头。
见到他的这番动作,解说的声音停下了,在接下来的十几秒内,汤姆接连发射了十五道同样的魔咒,击中了其中的六柄飞斧,其中被击中最多的一柄飞斧挨了八下,但除了斧刃处的八道白印外,它并没有任何损伤。
观众们已经能够明显地听到解说快要脑溢血的喘粗气声。
“嗨呀!他这是和这道魔咒杠上了啊,能不能别老惦记你那丢石头了啊!”作为英国人,解说怒其不争地大声喊道,台下的助理很快靠近提醒,他才压低声音向观众道歉,“抱歉各位,我有些激动了。”
末了,他补上一句“但是我还是要说,留给里德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康德和萨冈离他已经很近了,他们一个人在奋起直追,另一个人在拼命阻碍对手,而里德尔在浪费他来之不易的优势,如果他再不调整战术,拿出第一场时的表现,那么这场就危险了!”
听到解说的这番评价,观众们明显地嘈杂起来,大家都不明白,汤姆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你不会也没底吧?”阿尔法德小心地凑向纳尔逊,小声问道,“汤姆是不是解决不了这一关啊?”
“怎么可能?”纳尔逊头也不回地说道,“汤姆已经快要过关了,你说是吗?穆迪。”
阿尔法德转过头,正看到将刚刚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穆迪正满眼怨气地盯着他,脸上写满了对他编排汤姆的不满,阿尔法德只好搓了一把这个小子的脑袋,说道,“我开玩笑的,真的,看我真挚的眼神。”
穆迪哼了一声,继续盯着赛场中的汤姆。
观众们的议论愈发频繁了,尽管在尽力阻挡玛格丽特,路德维格离汤姆也只剩下几步路的距离了,他的半只脚已经踏上了汤姆刚刚经过的魔鬼网草坪,扭动的藤曼已经爬上了他的脚踝,路德维格脚下一登,一道难以察觉的声波从怀中向四周辐射,脚下的魔鬼网触须一松。
玛格丽特的追赶更快,她几乎要和路德维格面对面了,此时的路德维格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只觉得自己的魔咒和魔杖都开始变得不听使唤,魔法总是打偏,而玛格丽特的攻击却每一下都实打实地击中了他的护盾。
他的防御开始变得独木难支,一缕火焰带着风吞没了他,甚至袭向了被他挡在身后的汤姆,身后畏火的魔鬼网马上缩了回去,变成了一块人畜无害的草坪。
这道关卡设置得有些缺乏意义,能够被选中作为勇士的选手怎么会不知道魔鬼网怕火呢?但复杂的草药无法用于此类闯关比赛,那些真正危险的魔法植物则有可能一瞬间杀死三位选手,这块草坪倒像是出于某种正确强行插入比赛中的元素。
火舌扑向汤姆长袍的下摆,在即将靠近时熄灭了,他似乎对火舌毫无察觉,依旧在用那威力小得可怜的魔咒轰击着面前呼啸的飞斧,没有回头。
就在阶梯教室中的喧哗声到达峰值时,汤姆动了,他低下头,皱着眉头看了看突出自己躯干圆柱体范围的长袍下摆,思索片刻,竟解开扣子,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绣着t&bsp&bsp的黑色毛衣。
“哦,看样子我们的勇士被火烤得有点儿热,”解说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不得不说,里德尔的衣品还是很不错的,一般人穿这种一身黑很容易像只乌鸦或者蝙蝠,他倒是可以驾驭这种风格。”
汤姆把长袍叠好,挂在打弯的右臂上,把魔杖插进袖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柄柄飞斧,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梅林的巴黎大炮啊!”解说已经被气得开始说胡话了,“评委们,你们看到了吗?我没有看错吧?我们的里德尔选手已经把魔杖收回去了,他是不是弃权了?”
评委们并没有理会他的哀嚎,反倒是一个个满含兴趣地盯着汤姆,期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五,四,三——”
汤姆闭着眼睛,他的心情无比平静,心跳的速度也趋于稳定,感受着耳畔飞斧带来的风声,默数着已经数了上百遍的数字。
“二。”
汤姆身体前倾,睁开眼睛,和设想的一样,第一柄飞斧擦着他的鼻尖飞过,此刻飞斧刚刚经过,应当是过去的最好的时机,但汤姆并没有动,反倒是又等了等。
被路德维格挡在身后的玛格丽特看到的汤姆的动作,作为对手,她可能是在场最清楚汤姆想要干什么的人了,她惊恐地举起魔杖,接连两道红色的光束越过路德维格,向汤姆的后背袭来。
“一。”
时间仿佛凝固了,汤姆迈开腿,向前走去,面前的飞斧正在下落,再次向他劈来,可它终究无法自行加速,飞斧擦着汤姆的后背甩向另一半,甚至因为汤姆脱掉了外套,它连本该在这里的袍子角都砍不到。
玛格丽特的魔咒紧随而来,此时的飞斧刚好与汤姆的背影重合,魔咒一前一后重重地砸到飞斧,让本在正常运行的斧刃顿了顿,偏向了另一半。
但这对汤姆又能有什么影响呢?他像位参加约会的绅士一般,托着外套,匀速走向飞斧路径的终点,意识到汤姆进入下一关的路德维格慌了神,他转过身,几道粗壮狰狞的黑色光束向汤姆扑去,无一例外,它们都受到了飞斧的阻碍,几道威力巨大的魔咒甚至带着飞斧转了起来,“哐哐哐”地响作一团。
即便身后犹如交响乐一般精彩,汤姆也没有回头。
观众们总算明白了汤姆之前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是在做什么,他站在飞斧前,想要找到一个轻松通过的时机,但斧刃的频率终究是不同的,那几道魔咒尽管只阻碍了后续的飞斧片刻,却成功地将它们调整到了一个汤姆想要的频率上。
他穿过一柄柄闪烁着寒光的斧刃,它们擦着他的头发、衣角、鼻尖飞过,却始终无法实打实地伤到他,而汤姆之所以脱衣服,仅仅是因为长袍穿在身上难以避免被刮到,他实在是不想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往后走,更何况,这件衣服还挺贵的。
路德维格的魔咒在飞斧中弹来弹去,就像是一位性格暴烈的指挥家在指挥一支打击乐乐队一般,他已经顾不得后方的玛格丽的,完全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了她,只想阻碍汤姆的步伐。
而玛格丽特望着路德维格堪称愚蠢的行为,眼中充满了怒火,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双拳。
“天哪!梅林……梅林的屁股啊!”
解说的惊呼适时响起,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巴掌,解说也看过一些巫师的传奇故事,知道在每一位天才崛起时总会有个不会阅读空气的老牌角色像是被施展了变傻咒一样冲在前面泼几盆煞风景的冷水,他知道故事的主角总会证明自己,但并没有想到自己就是那位“老牌角色”。更没有想到的是,这装逼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他面红耳赤地望着汤姆,刚刚放出去的评价仿佛才通过阶梯教室的墙壁反弹,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这才是一位伟大巫师在年轻时拥有的气质!”解说此刻恨不得把所有的溢美之词用在汤姆身上,仿佛他已经得了冠军似的,“面对困难毫不妥协、面对质疑坚持自己、面对胜利闲庭信步,为什么?为什么?”
观众们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解说,他的专业水平确实不赖,很快吊起了观众的胃口,甚至连确认了汤姆胜券在握的邓布利多都望向他,想听听他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那是因为对他而言,胜利就是这么唾手可得!”解说挥舞着台本,激动地高呼,“我敢打赌,哪怕是邓布利多,不!哪怕是梅林!都不敢在这种关卡中丢掉魔杖!但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可以!让我们高呼他的名字吧!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巫师能干出来这种事,这比施展了任何强大的魔法都要让人感到震撼!”
邓布利多不知道汤姆听到这种褒扬会不会脸红,反正他是脸红了,听解说的语气,他还以为汤姆刚刚把格林德沃宰了,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西格蒙德,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继续看向赛场。
汤姆穿梭在飞斧构成的危险丛林中,任何一次意外都有可能令他丧命,但他的面容平淡,和晚餐后的散步并没有什么区别,尽管身后传来魔咒爆炸的密集声响,但汤姆仍旧没有回头,他的动作依旧精准,心跳依旧平缓,眼神依旧自信,他清楚地知道,被戏耍的飞斧会为他挡下所有伤害,并且将从自己这里受到的屈辱加倍奉还给后面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路德维格看到汤姆马上就要到达终点,顿时慌了神,尽管后续还有关卡,但整整一关的茶具实在是难以追赶,他可不敢保证站一会儿就能过关,于是转过头,病急乱投医地向玛格丽特寻求帮助,完全忘记了两个人刚刚差点儿分出生死来。
“你可……”
“什么?”
“你可真是个蠢材!”
玛格丽特怒火中烧,举起魔杖,石化咒击中了乱了阵脚的路德维格。
“你知道吗?里德尔调整了这些斧头的摆动频率,如果他能过去,后面的人也能按照他的速度,找到他的时机,用同样的方式通关!”玛格丽特上前一步,用魔杖抵住路德维格石化的喉咙,冷冰冰地说道,“他是不屑于对落后者使绊子的,只要你老老实实,起码还能淌着他铺的路过去,但你在干什么呢?”
汤姆越过最后一柄飞斧,它的利刃蹭到的了他被风扬起的发丝,足足断了两根头发!汤姆皱了皱眉头,甩出魔杖,用飞来咒招来了那两截头发,在手中烧成了飞灰。
玛格丽特冲路德维格低声吼道,“你明知道魔法几乎伤不到这些斧头,还要发泄那没有意义的怒火,这种弱者的挣扎真是可笑,把你最后的一段路都给堵死了,你能做什么呢?你连做里德尔的绊脚石都做不到,哦,不,你可以让这些该死的斧头打着旋表演杂技,你可真是厉害!”
她推倒僵硬的路德维格,令他落入魔鬼网中,紧接着脚下生火,冲进了飞斧中,面对被路德维格搅得一团糟的飞斧,玛格丽特艰难地一边抵御,一边向前推进着,自己的混淆咒也无法同时控制两柄以上,这让玛格丽特心情更差了。
路德维格僵硬地倒在地上,苦涩地品尝着被藤曼勒住脖子的感觉。
汤姆提起长袍,将它披到了肩上,毫无紧迫感地穿好,他依旧没有回头,他的眼中只有前方,似乎对对手的进度毫无兴趣。
“这就是汤姆。”纳尔逊揉了揉小穆迪的头发,轻声说道,“你永远可以相信他,当然,除了极个别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