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怪虽然精神状态有些不佳,但智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即便是它这样鳞甲坚硬的强大生物,用头撞柱子的感觉也不好受,它很快意识到眼前的小矮子并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戏弄的弱者,而是一个灵活的家伙。
蛇怪侧过头,用那双挂满粘液的明黄色大眼睛死死地盯住纳尔逊,又微微张开嘴,伸出信子舔舐着地面,忽然侧过身子,抬起上半身向纳尔逊猛扑而来。
“我都说过了,如果你还这么慢……”纳尔逊摇摇头,抬起胳膊,出现在蛇怪脑袋下方,它的视野捕捉到这个出现在自己刚才位置的巫师,却因为惯性无奈地向侧面扑去,纳尔逊的下半句话这才说出,“你依旧是打不到我的。”
撞向石柱的蛇怪却在半空中再次发力,以更快的速度向石柱撞去,纳尔逊甚至以为它完全疯了,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头猛兽的狡猾。
只见蛇怪以一种足以挥动出破风声的巨力甩动着自己覆盖着坚固鳞甲的脑袋,以一种决绝的自杀姿态撞了上去,但纳尔逊心中想象的脑浆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相反,那根本就布满裂纹的柱子更加摇摇欲坠起来。
蛇怪张开血盆大口,紧紧地咬住石柱的根部,用力地一扯,一阵金属撞击石头的哗啦声从斯莱特林雕像的头部响起,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纳尔逊发现,这头蛇怪竟然通过咬住柱子,生生地把自己巨大的身躯从雕像内部拉了出来!
与它上半身披鳞挂甲的威武模样不同,蛇怪之前一直藏在雕像中的下半身血迹斑斑,几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正滴落着浓水,散发着腐烂的臭味,而数十根粗壮的铁链用钩子牢牢地钩在蛇怪伤口处的皮肉中——因为蛇怪从雕像口中的逃逸,此刻这些锁链像斯莱特林的胡须一般从嘴部垂下,吊着蛇怪的尾巴,绷得笔直。
“嘶——”看到这触目惊心的疤痕,感受着脚下地面的轻微震动,纳尔逊倒吸一口凉气,闪身移形到了汤姆身边,远远地观察着这只被缚的猛兽想要做些什么。
而接下来的一幕也没让他失望,只见蛇怪缓缓沿着方才咬住的石柱爬行,把自己牢牢缠在了柱子上,整条身体看起来快要被铁链拽断了。
然后,它死死地盯着纳尔逊的方向,咬紧牙关用力一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从斯莱特林口中传来,紧接着,眼前是一阵魔咒的耀眼炫光,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铁链绷断的声音,蛇怪硬生生地把那些挂在身上的铁钩拽了下来,粗壮的尾巴重重地拍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扬起了数米高的灰尘与碎石。
那些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铁链就这样绷断了,穿着蛇怪皮肉的残骸从天上落下,如同下雨一般,腥臭的血液也泼洒得到处都是。
而蛇怪刚刚盘着的柱子也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崩溃,轰然倒塌,纳尔逊和汤姆站在足够远的地方,并没有受到波及,但斯莱特林脚下的那一片地面,早已被尘土遮盖,看不清那一片狼藉。
“如果我没看错,刚刚蛇怪的尾巴亮了。”纳尔逊若有所思地扶着下巴,对汤姆说道,“但是如果我没记错,蛇怪应该只有眼睛会魔法。”
还在念魔咒的汤姆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不知道斯莱特林对它做了什么,我感觉它已经不能算是蛇怪了。”
纳尔逊摇摇头,不去想这个问题,从锁链的束缚中恢复了自由的蛇怪并没有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找纳尔逊缠斗,反而缩起尾巴,静默着滑进了那一片纷飞的尘土当中,甚至有种轻盈之感,以至于纳尔逊几乎完全丢失了它的视野。
“说真的,我觉得世界上就没有这么长的咒语,”纳尔逊歪了歪头,认真地看向汤姆,“你只是不想出手,才在一直假装念咒,其实你一直在用蛇佬腔唱霍格沃兹的校歌,对吗?”
汤姆白了他一眼,索性背过身,不去理他。
“好吧,那你看我的吧。”
说完这句话,纳尔逊背着手向前走了两步,又猛地转过身,正巧对上偷偷扭过头的汤姆的视线,汤姆的脸黑了黑,然后彻底地扭过头去。
“哈哈哈。”纳尔逊笑了笑,闪身出现在了沙尘边缘,蛇怪已经完全隐去了自己的声音,只有地面上流淌着的红黑色血液证明着这里刚刚经过了一只庞大的生物。
“在某种意义上讲,我们还是挺像的,”纳尔逊抬起右手,竖举到肩侧,那些几分钟前在宫殿四处躁动不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黑暗中,似乎有千军万马潜伏着,虎视眈眈地盯着血流不止的蛇怪,这种杀气有如实质,纳尔逊面甲下紧闭的双眼可以看到一根根狰狞的管状物被竖了起来,一根根弓弦正在上紧,一枚枚弹药正在装填,他维持着动作,小声说着,也不知道是说过给蛇怪,还是说给自己,“你知道我最擅长的魔法是什么吗?用一片雾把自己包起来,这样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我,也不能伤害我,所以我不可能输。”
烟尘中静悄悄的,蛇怪也等待一个契机,它耐心地等着,哪怕这股营造有利环境的尘土落下了也没有关系,毕竟蛇,从几千年前开始就是这样捕猎的。
“哐啷!”
清脆无比的撞击声在宫殿中响起,蛇怪压到了一枚纳尔逊之前洒落的小球,它在巨力下被弹了起来,又落在地面上,第二下撞击声却迟迟没有响起,但那已经完全足够了。
纳尔逊压下食指,一枚响箭从身后的黑暗中射出,带来尖锐的破风声,响箭的破风声太过响亮,以至于完全盖过了紧随其后数不清箭矢的声响。
描绘着魔纹的箭头闪烁着各色的光芒,有些形如海螺,越转越快,激起一阵刺目的蓝光;有些散发着绿莹莹的磷光,在扎进烟尘后猛地爆开,把那一片空气和地面染成枯萎的绿色;有些红色的箭矢看着就很暴躁,紧随其后的爆炸声则更加暴躁……
“噗——”
几滴液体淋上了纳尔逊的面甲,面甲上很快发出腐蚀的“滋滋”声,纳尔逊拿出一块新手帕擦了擦,是几滴混着毒液的血,即使面对着这样的轰炸,蛇怪也没有轻举妄动,依旧趴在原地,躲在烟尘中。
转过身的汤姆看到数不清的箭矢从自己面前的黑暗中射出,还以为纳尔逊触发了斯莱特林设置在这里的某个隐秘陷阱,当他焦急地扭过头时,正看到纳尔逊一手背在背后,一手举在耳边对着蛇怪狂轰滥炸的背影,念魔咒的声音弱了下来。
“旋风——”
纳尔逊放下右手,抽出魔杖冲着眼前的烟尘一指,他面前的遮蔽消散了,但更深处有一股力量在对抗着咒语,纳尔逊意识到,蛇怪还有反抗之力。
他放下魔杖,摇了摇头。
“抱歉,这个本来是留给——”纳尔逊止住话头,“如果连你都解决不了,留给谁都没有用。”
随即,他高抬起握着魔杖的右手,像乐队指挥谢幕一样冲着前方用力一甩,一声枪炮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汤姆转了转头,他听到的明明是一声,但为什么存在于每个方向?
“被枪决的死刑犯临死前只会听到一声枪响,因为一颗子弹足以解决掉他,”远处的纳尔逊对蛇怪的解说解答了他的疑问,“你也是,但只是因为它们射得太齐了。”
“噗噗噗——”
这是高速物体击穿烟尘的声音,那面给蛇怪刮痧许久的环盾此刻排上了用场,它飘到纳尔逊身前,向四周张开,形成一道墙壁,把纳尔逊和他身后的汤姆牢牢保护起来,很快,跳弹撞击盾牌的响声密集地传来,而它们的动能太过强大,使得盾牌向内突起了一个个整齐的小点。
纳尔逊回头望向汤姆,他似乎念完了魔咒,手里抓着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冲着纳尔逊乐呵地傻笑。
纳尔逊走到汤姆身边,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不会真以为子弹可以打伤蛇怪吧?”汤姆回过神来,揶揄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当然不会,我可是巫师,汤姆。”纳尔逊侧过头,仔细聆听着,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下一刻,一声比之前的响声还有巨大百倍的轰鸣声在盾墙背后响起,盾墙的缝隙中,炫目的白光把整间密室照得透亮,而背光的纳尔逊完全只剩下一个漆黑的阴影,等到炫光散去,地面上甚至留下了盾墙的影子。
“你说从哪?呃……”汤姆抬起手向后指了指,好奇地问道,“我是说,你说从哪搞来这么多施法道具的,我是说,这些枪啊、弓箭啊什么的?”
“这就是那些你好奇有什么用的小球,”纳尔逊挥挥手,一枚枚或大或小的银色小球从密室中的各个角落飞来,小球们散发着热气,还有些发红发烫,它们整齐地排在纳尔逊身边,随着他手的动作灵巧地舞动着,形成一条犹如星环的发光条带,“我一直把它们装在身上,但是我没太搞清楚无痕伸展咒的高级运用,不能完全消除它们的重量……不过除了重点儿,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缺点了。”
“我是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汤姆挑起眉毛,一脸狐疑地盯着纳尔逊,“你不会是去做什么——”
“怎么会呢?”纳尔逊挥挥手,“我其实蛮有钱的,而且这几年还一直有人替我埋单,有便宜不占,你说我还是人吗?况且你觉得它们很贵,其实一点儿也不,只是为每颗小球里装着的那些东西施法太过于费时间了,不过这也可以看做是锻炼魔力的过程——只要你有一座银矿、一种高效率的炼金技巧,这些工作都是很简单的,毕竟造一门炮很难,但当你有了魔法,它甚至比织一件毛衣还要简单……不说这些了,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纳尔,其实一开始,我是想看你的魔咒的,”汤姆苦笑着,搓搓手,将手心里的黑光涂抹到另一只手上,他眯着眼睛看着纳尔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了半天说出来一句,“场面是很震撼,非常震撼!但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是吧,我觉得我的对手也一定难以想想,”纳尔逊眉飞色舞地说道,“当他被一枚子弹击中,却没想到弹头里居然是石化咒;当他踩到陷阱,却没想到陷阱种安排了幻影移形禁止咒;当他好不容易挡住了一枚炮弹,却没想到炮弹里竟然是我精心研发的强力照明咒……”
“真的太震撼了,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场景,”汤姆感到有些冷,于是裹紧了一副,只是重复地强调,“但是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纳尔逊有些好奇。
“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想象力匮乏,”汤姆耸耸肩,垮着脸说道,“我原以为像你这种变形巫师会变出一只强大的帮手来辅佐战斗,你知道的,小说里写得石巨人、巨龙什么的。”
“我变出来的帮手不强大吗?”纳尔逊笑嘻嘻地问道,“别说石巨人和巨龙,如果能够提前安排战场,就是梅林站在这儿,我也敢把他给突突了,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汤姆,这几年我可碰到好几起巫师被麻瓜用枪械击杀甚至俘虏的事件。”
“麻瓜们这么厉害吗?”
“没有巫师想象中的那么弱,几百年前,他们可能对巫师的威胁甚至不如神奇动物,”纳尔逊严肃地点点头,“但今天,没有一个拥有智慧的巫师还会这样认为,这也是格林德沃最害怕的东西。”
“所以这就是他不断破坏保密法的原因?想要真正统治麻瓜?”汤姆扶着下巴问道,“以防止未来某一天被一枪打死?”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纳尔逊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我现在也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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