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尔逊,你怎么想?”迷离幻境中倒悬的高塔正下方,格林德沃抬头仰望着塔尖,满脸捉摸不透的表情。
“什么?”纳尔逊也望着塔尖,“我只是在想,我们应该怎么回去。”
“你觉得魂器可以钳制住海尔波吗?”格林德沃低下头,后退一步,注视着地面的某个位置。
“这和我无关,先生。”纳尔逊摇摇头,“我从来不去思考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怎么会无关呢?”高塔周身缓缓地涌出稀薄的雾气,又逐渐浓稠起来,等到它消散的时候,纳尔逊已经站在了它的脚下,格林德沃推开门,示意他跟上,“这就是你应对先知的办法吗?不去想那些不在当下的事情?”
“可能吧,格林德沃先生。”纳尔逊跟上去,“与其为以后不一定发生的事情忧虑,我们倒不如脚踏实地。”
“怪不得,”格林德沃点点头,“对了,纳尔逊,我送你的雕塑你喜欢吗?”
“挺……挺喜欢的。”
随着纳尔逊的踏入,高塔从顶到脚扭曲着崩溃消融了,等到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床上,肩胛骨下面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他伸手一探,摸到了马沃罗的戒指。
“原来是你吗?所以是死亡圣器让人进入迷离幻境吗?格林德沃的老魔杖和我手里的复活石……那么海尔波的目的就很明确了。”纳尔逊若有所思地把镶嵌着复活石的戒指戴到中指上,把玩了一番又把它戴回手指上,“他竟然还想骗我,不会真有人觉得只有自己知道什么叫魂器吧?”
“黑魔王游学归来,发现自己的猫竟然住在狗窝里,一声令下,八万幽灵齐聚霍格沃兹……”他摇摇头,把脑海中的奇怪想法驱逐出去,然后闭上眼睛握住魔杖靠在床垫上,迷失雾又把他包裹起来,“我不能只做一个牵线木偶,格林德沃的跟屁虫,那和我出来的目的相悖了……为了我追求的事情,为了我在乎的一切,我需要自己的力量……”
……
“你来了。”
“我来了。”
迷离幻境的现代都市中,纳尔逊忽然出现在路中央,原本正在逐渐崩溃的城市随着他的到来又开始重构,并且比上一次更加精致,望着趴在路中间的海尔波,纳尔逊开口接话。
“我直到你会来的。”
“你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你一定知道我会来。”
“……”随着海尔波陷入长久的沉默,他营造出的高人气质已经消耗殆尽,完全崩塌,此刻他的心里想的一定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你想要什么?”纳尔逊决定争取主动。
“不不不,我只是副垂垂老矣的残躯,我有什么可要的呢?”海尔波此时显得非常客气,他热情地兜售着自己,“你在那个人之后独自回来,一定是有所图谋吧,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有魔法,您闻所未闻的远古的强大魔法;我还有宝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宝藏;我还有秘术,能够辅佐您更加强大的魔药、炼金等等技艺……”
“你这些都是背下来的吗?怎么和上次说的丝毫不差……不要靠近我!”纳尔逊后退一步,和爬向自己的海尔波保持距离,然后冷淡地开口,“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不感兴趣。”
“哦?”海尔波直起身来,迷失雾从地面扬起,在他的下半身凝聚成两条腿的形状,他直起身来,这明明是一副年轻到不能再年轻,健康到不能再健康的躯体,柔软的黑发懒散地搭在额角,搭在肩头,他拍拍屁股坐到路边的道牙石上,“如果什么都不要,那么要的才会更多。”
“没错,我要的更多。”纳尔逊向前一步,站在海尔波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卑鄙的海尔波。”
“抱歉,我其实并不卑鄙。”海尔波仰视着纳尔逊,露出饶有兴趣的眼神,“那么您究竟想要什么呢?生命、财富、名望、力量?您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您能够想象到的一切。”
“我想要你的另一件魂器。”
“您一定在说笑,之前您也在的,您也知道我把它允诺给另一位大人了,我没法把它分成两份给……”
“我说了,卑鄙的海尔波。”纳尔逊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想要你的另一件魂器。”
“另一件?”海尔波露出茫然的表情,藏在背后的手却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又如何被另一个人知晓,他强装镇定,小声说道,“一个人只能制作一件魂器,灵魂和理智无法承受太多的分割。”
“我和刚刚的那个人不是一伙的,我知道你要什么,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纳尔逊皱眉,“我要你的另一件魂器。”
“您知道的果然很多。”
……
“所以你在迷离幻境里看到卑鄙的海尔波了吗?”
下午,图书馆下的餐厅里,几人坐着吃饭,巴里正从全世界巫师联合起来套餐里夹出一块胡萝卜放到碗里,一边好奇地问道,“他长什么样?他的法力如何?”
“他只有半截身子,非常老……嗯,怎么说呢?老态龙钟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了。”纳尔逊把叉子叼在嘴里,思索道,“就像一个很老很老但是怎么也死不掉的人。而且在那里是没有办法施展魔法的,他连身体都没有,一个残缺的灵魂怎么能够挥舞魔杖呢?”
“据我所知,很多古老的魔法是可以不通过魔杖施展的。”安德烈插嘴,给纳尔逊科普着,“而且只要巫师施法需要魔杖,其他神奇动物都不需要魔杖就可以施展出不逊色于巫师的魔法。”
“我知道,妖精叛乱的原因就是魔杖的使用权,大多数小巫师在拥有魔杖前都会无意识地释放出魔力,这也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哑炮的依据。”纳尔逊点点头,抿了一口苹果汁,又摇摇头道,“但是如果真的有这种魔法,为什么巴里还会被麻瓜抓住呢?”
“……”
“……”
餐桌上顿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只有巴里机械地、一下一下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胡萝卜,尽管它已经被捣成了泥。
“咳咳,”安德烈轻咳一声,扭头面向巴里,“你不是有事情要做吗?怎么还没出发?”
“我送走你们就出发,毕竟纳尔逊第一次和咱们一起做事。”巴里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银色提箱,放在桌上推到纳尔逊面前,“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绝对合身舒适,并且体面……其实我是主动被麻瓜抓住的,就是为了这一刻,找到一种可以完美融入麻瓜的着装。”
他把纠结的目光投向怀特,却正对上她玩味的笑脸,他只好整整领子,嚼着萝卜泥继续说道,“其实经过这么多天的实地考察,我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麻瓜研究专家,对麻瓜的——”
“是精神病人研究专家吧。”怀特忍不住开口,巴里就像是被自己嘴里的萝卜泥噎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弱弱地开口,“纳尔逊,穿上试试?”
纳尔逊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件叠起来的厚重大衣,他从箱子里把它拎出来展开,严肃的黑色与刀刻般笔直的线条让它显现出强烈的肃杀感,十枚银质的排扣排成两排,上面雕绘着战火连天的史诗故事,肩膀上的肩章和袖口的刺绣风格统一,胸口别着一枚老鹰衔着反万字的徽章,衣服底下还压着一条带银扣的皮带——这是一件党卫军的大衣,尽管它华美非常,甚至被誉为几千年都难以超越的军服,但是纳尔逊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咱们是要去希特勒身边当间谍吗?为什么要穿这个?”纳尔逊把它放回箱子里,皱着眉头问道,“我可不想穿战争贩子的衣服。”
“穿这个方便一点儿。”安德烈点点头,“你知道我们在哪吗?”
“奥地利?要去波兰?”
“没错,我们要经由德国过去,官方的渠道会方便很多。”
“可是保密法……”
“哈哈哈,保密法?”安德烈和几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你难道还觉得我们在乎保密法吗?实不相瞒,在德国的麻瓜政府中,我们巫师可是当之无愧的座上宾。”
“嗯?”纳尔逊露出困惑的表情,“怎么回事?”
“这正是格林德沃大人所期望的,巫师不用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巴里站起身来,像纽蒙迦德的最高处张开双臂,躬身行礼,像一位信仰邪神的贵族一般,“我听说你一直生活在麻瓜家庭?那你可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了——纳尔逊,你可是巫师大人啊!”
“是吗……”纳尔逊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并不介意披着禽兽的皮肤,尤其是在它还挺好看的情况下,“所以我们究竟要干什么,我还不知道行程呢。”
“我们等会儿用门钥匙去德国,然后坐火车去波兰南部的克拉科夫,那里有一位强大且特殊的野巫师,趁着德国占领波兰,我们去调查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