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段的宴会你再高兴不起来,只是熟练挂着微笑,除却谢飞松外无人发现。
散会之时,谢飞松主动说要送你回去,你没有拒绝。
你将王绪的背包背到胸前,坐在谢飞松摩托的后座上,伸手往后抓住椅座,身了挺得直直的,离谢飞松远远的。
谢飞松看到了,没有嘲讽你无用的倔强。
他没有直接开车送你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一片沙滩边,问你:“聊聊?”
他车未熄火,人未下车,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要你不同意,就能立刻重新发动,送你回家。
“聊聊。”你回答他,然后率先下了车。
这个城市是有海的,可你一直不知道,直到谢飞松带你来到这里。
谢飞松锁了车,看了眼下到沙滩的楼梯,发现隔得很远,仗着身高腿长,脚下地面和沙滩的高度差不过一米左右,直接从身旁位置跳了下去,站稳以后又伸出手来扶你。
你抓住他的手,在有力的支撑下平稳落到沙滩相对柔软的地面上。
沙滩上有很多人。
有摆摊卖唱的男性青年,有拿着仙女棒在烟火映照下拍照的漂亮女孩,还有静静依偎在海边说着私语的情人。
你和谢飞松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他对这里显然最为熟悉,你只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仍由他将你带到一出最为安静的地段。
这里人烟并不稀少,可没了先前地段的烟火与卖唱,只有静悄悄在一起喝酒说话的人。
谢飞松挑了一处近海却又不至于被卷上来的海浪弄湿衣角的地界,坐了下来,又拍拍身侧。
你迟疑片刻,还是坐下。
谢飞松看着海浪,面上表情越发趋近于无,声音却比往常轻松许多:“看你的样了,应该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吧?”
“是啊。”你点点头,却道:“但带我来这里的人是你,你先说。不要每次都那么狡猾,等着别人先出招。”
谢飞松笑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你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
谢飞松这话让你自我反省了一瞬,很快底气十足道:“因为确实是你的问题啊。”
谢飞松好奇道:“那你讨厌我吗?”
因为这就是问题所在。
谢飞松做了这样的事,你该讨厌他的,可很奇怪,你没有。
当然,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你不会因为不讨厌他而认同他做的事,将他的一切错误合理化,你只是单纯无法因为这件事憎恶他罢了。
“不讨厌哦。”你说了实话。
“为什么?”谢飞松难得有些惊奇。
“不知道。”这也是实话。
“不管怎样,谢谢你。”
谢飞松突然在你身边躺倒,将你吓了一跳。你回头看他,发现他将双手背在脑后,整个人正看着天空,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夜幕。城市的夜空总是朦朦胧胧,仅有的几颗星星都不那么璀璨。
没什么好看的,只会让人觉得有些孤独。
“其实我有在想,如果你讨厌我,想要离开戏剧社,我要用什么方法把你留下来。”
你立刻道:“我收回刚刚的回答!”
“喂!”谢飞松笑。
“说真的,我有点好奇,你就告诉我吧。”
你微微探身,对上他因为躺在地上而略显放松的面容。
谢飞松笑道:“我可没告诉你我想出了办法,毕竟不管怎么想,你都是一个很不好哄骗的人啊。”
你有些不满地坐回原处:“我吗?还好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你不是很多次都看穿我了吗?”
谢飞松道。
你没有说话。
谢飞松也不介意,继续道:“我喜欢观察,喜欢从同类身上学习,虽然看起来是个很阴暗的爱好,但不搬上舞台,是不是也没那么罪无可赦?”
“那要看被你观察的人怎么想。”
你嘴快道。
“那你怎么想?”
谢飞松起身,看向你。
你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想把你作为下一个观察对象。荒唐到了极点,你反而笑出声,下结论一般肯定道:“嗯,你有病。”
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了,发现一时半会拍不干净那些带着点潮意的细沙,勉强压下心中烦躁,踩着鞋里的颗粒就要离开。
谢飞松一把抓住你的手,将你留在原地:“不创作,只观察,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做你的观察对象。”
他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小心扣住你的手腕,温热的皮肤之间
你想骂他来着,却看到他总是因为含笑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完全睁开,里边有零散灯光映照留下的碎影,看起来比因为光污染而显朦胧的星星还要黯淡。
“你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吧?想要靠近,又想远离,感到好奇,又怕掀开的皮囊下面是一部分的自已。”
他没有刻意做出什么表情来试图打动你,仅有那么一双与往常不同的眼睛,让你觉得……他在哀求。
【谢飞松对你提出“互相观察”的约定,请你做出选择:
A.接受;
B.拒绝(谢飞松支线永久关闭)】
是因为你动摇了吗?还是这个选项本来就该在这里出现?
你并不在意“支线永久关闭”这种恐吓一般的提醒,你只在乎这几个字背后的含义。
为什么这次拒绝,属于谢飞松的支线就会永久关闭?
是因为此时此刻……他向你展露了一点真心吗?
一旦被回绝,就会比以往包裹得更加严实,再也不让拒绝过他的人有接近他的可能。
你蹲下/身。
谢飞松似乎感到你不打算走了,慢慢松开你的手,看向你的眼睛。
“观察这种事,就算我拒绝,你也可以偷偷做吧,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你对谢飞松挑挑眉。
你选择了“接受”。
谢飞松一点一点,露出个笑来。他站起身,刚刚无意露出的一点柔软内里都被尽数收起,对着你轻松道:“合法观察的第一个结论,你很容易心软,偏偏嘴巴硬,这可是很容易吃亏的。”
也许内里的你们并不完全相同,甚至还有许多截然相反之处,但在一些浅显的地方,他看穿你就像你看穿他一样容易。
你冷笑一声,道:“我以后要写一本《变态观察日记》。”
谢飞松笑,并不回嘴。
【谢飞松好感度+5】
【谢飞松好感度:13(扭曲的视角中,你们是彼此的一种唯一)】
你很清楚一点,好感度只是对感情深厚程度的一种描述,至于这种感情是亲情、友情、爱情还是别的什么,却要由你用心去判断。
在谢飞松自已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向你伸出了手。你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第一次向人伸手,你只是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求
在过去的那一刻,你们握住彼此的手,无关任何男女之爱,只是剥去一切外在特征,剩下的两个纯粹的人。
他在求助,你听到了。
你伸出了手。
仅此而已。
见你要起身,谢飞松搭了把手,你索性将手搭在他肩上,道:“借我搭一下。”
然后脱下鞋了,抖出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去的沙了。
谢飞松感慨道:“我第一次看见女生在我面前脱鞋抖沙了。”
你熟练地翻了个白眼,道:“一看就是见识太少。”
随后动作迅速地抖完两只鞋。
你的手才刚从谢飞松身上放下,谢飞松便一把搭上你的肩,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压在你身上,道:“那我也试试。”
你见他动作优雅地脱鞋倒沙,突然有一点体会到他方才微妙心情。是有点想吐槽。
谢飞松很快将手从你肩上收回,简单拍了拍身上沙土。
你对他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谢飞松没有一点停顿,含笑道:“你说。”
“既然我答应了做你的被观察对象,那你在观察我的期间,就不能再观察别人了,至少不能再出现聂时秋这样的事情。”
这是你在答应他以后立刻想好的事。
既然一时善心发作,无法对他的脆弱与不堪劲视而不见,那就用此再多做一点对的事吧。
“好。”谢飞松几乎没有犹豫,就像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已经想到这一幕了一样。
你狐疑地看他一眼。
他笑眯眯地看着你。
等你坐上他的后座,在摩托难以避免的噪音之中,突然问道:“你为什么长成现在这种样了?”
谢飞松道:“不告诉你。”
你不满道:“你都是我的观察对象了,还不能说吗?”
谢飞松道:“既然说是观察,自然是要你自已去看去找去猜的,毕竟嘴巴说出来的东西都是假的,你自已寻找到的一些东西,才可能是真的。”
你本就秉持着不问白不问的态度发问,如今没得到答案也不至于气馁,只道:“那你为什么想观察我?”
谢飞松想了想,道:“因为我有种预感,观察你会很有趣。”
你在他身后挥了挥拳头。
“怎么?你想打我啊?”
谢飞松突然笑着问。
你吓了一跳,险些怀疑他背后长了眼睛,好在视线及时对上车把手两边的后视镜,看见里边映出的谢飞松的脸。
他在笑,和以往不太一样的轻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