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黑背山,司藤亦有耳闻,苗寨的老人故去之后多葬于此,平日鲜有人至。
如今沈银灯把‘白英’的踪迹定在黑背山,她有心提前探查究竟,所以在苍鸿白金离开不久,就裹着一袭黑金色的绣花云肩披风,悄然的跟在一行人身后。
山路崎岖,绝壁陡峭。
白金和苍鸿在前面走走停停,司藤也并没有感到不耐,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势和环境,直到沈银灯将两人引入山洞,她才止步在洞口,并没有贸然进入。
眼下悬门众人皆在于此,如果这时候闯入,一旦被人察觉,打草惊蛇是小,身陷险地事情就严重多了。
司藤心念至此,便转身退离了山谷,决定过几日再来查看。
次日午后,苍鸿再度来访,按照他的说法,沈银灯已然找到了一处苅族居住过的山洞,由于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白英’,所以想让司藤亲自去一趟,辨其真伪。
司藤随口找了个理由想要将苍鸿打发,可显然对方也很忌惮一直没有现身的周寂,两人言辞交锋片刻,最终苍鸿会长还是遵从了司藤的意愿,同意再等两天。
苍鸿回到民宿,将这件事告诉了众人,丁大成斜躺在竹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会长,你明知道司藤是在故意拖延,等着周寂与她汇合,为什么还要答应她呀!”
“就是啊,苍鸿会长。”沈银灯也有些焦急,她本身倒是不怎么担心周寂,但司藤的态度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倘若让她有时间提前探查现场,那布置的阵法和机关必然会被识破。
届时再想猎杀这位成名多年的苅族大妖,那可就困难了。
“眼下司藤已经生疑,如果催促的太过明显,只会暴露我们的意图。”苍鸿会长沉声道,“看得出,‘白英’之事对她很是重要,哪怕她知道我们在背后有一些小心思,却还是只身前来苗疆。所以拖不起的不是我们,而是她。”
“那周寂?”丁大成两次都因周寂吃亏,心中早已充满怨恨,听到苍鸿会长的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司藤一直在等的周寂。
“云溪寨地处偏远,只有一条水泥路和外界沟通,其他方向,车子根本进不来。”苍鸿会长捋着胡须,做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分析道,“我们只需要兵分两路,一伙人守住山洞,防止司藤进去探查,另一伙人守在路口,将”
丁大成听得两眼放光,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一只手在身前狠狠一劈,接话道,“将周寂在半道截杀!”
“杀”苍鸿会长差点岔气儿,瞥了眼丁大成一眼,皱眉道:“司藤是苅族,将其诛杀是我等悬门职责,但周寂终究还是个人族,截杀之事绝不可为!只将他制住,等解决了司藤,再做考虑吧。”
白金教授看着杀气腾腾的丁大成,又看了眼心怀鬼胎的沈银灯,再瞅一眼陷入魔怔的苍鸿会长,不由摇头轻叹,哪怕觉得此事多有不妥,却还是没有开口劝说。
一晃三日。
丁大成的身体经过这几天休养已经没有大碍,自然也不需要白金再为他顶班。
苍鸿就安排他去山洞留守,而自己则跟白金轮流守在路口,等待着周寂的到来。
苗寨不大,寨子里拢共就这么多人,司藤自然也瞧得出悬门众人的异样,不过她看破不说破,并没有急着去山洞探查,平日里只是在寨子里闲逛,甚至还抽空又定制了几件衣服。
沈银灯心中愈发焦急,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直到第三天日暮,方才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再次找到苍鸿,想让他出面劝说司藤。
就在他们商议之时,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扣门的轻响,众人心中一紧,随后一惊。
他们这处民宿也是一座木屋,走在楼梯上时常咔咔作响,平日里若有人来往即便脚步再轻也会被听到。
可如今屋外响起的扣门却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是他们聊天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听到木板的咿呀轻响,还是对方犹如鬼魅,直接飘到了二楼?
“周周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木楼外,白金教授从村口回来,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周寂一时以为眼花,定睛再看,方才讶异道,“我下午一直在路口,并没有看到有车过来呀?”
“白教授在路口干嘛?难不成是在等我吗?”周寂闻言笑道,“司藤让我说一声,今晚就可以进山了。”
“今晚?”
房门猛然拉开,沈银灯惊讶的看向周寂,目光扫向周寂身后的剑匣,将心中不祥的预感死死压下。
周寂微微颔首,没有理会沈银灯,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个坏女人长得确实不错,但司藤不愿为他薅头发,就算沈银灯长得好看,他也不敢多看啊。
目光绕开坏女人,周寂看向满脸怒色的丁大成,司藤愿意替他出口恶气,并不代表他就要仗势欺人的羞辱对方。
面子是要自己挣的,而非旁人出头。
迫使丁大成向他下跪,并不会让他很有面子,反而会显得他比司藤矮了一头。
见到周寂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缓缓移开,丁大成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紧接着的羞恼更是让他心头的恨意又多了三分。
随着天色渐晚,司藤这才施施然的从远处走来,沈银灯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含笑道:“既然人已经都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周寂也算是怕了沈银灯,不敢搭腔,司藤看着好笑,也是不可置否,所幸有苍鸿会长和白金教授在旁搭话,倒也免得气氛尴尬。
一行人沿着都曾走过的路重新又走了一遍。
唯有司藤,看着愈发崎岖的山道突然止步,手臂虚抬,柔夷虚撘,清冷的目光看向周寂。
周寂轻功绝顶,这般湿滑难行的山道对他来说如履平地,看着突然止步的司藤,当即恍然,拽起崖边的藤条翻身而上,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折断一棵古木的枝丫,手掌一捋,制成了一只简易的手杖,将一头递向了司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