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雪崩的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更不要说被击碎的残肢和血迹。
大雪无痕。
上次袭击齐孟的那两头怪物,也没有出现。
仿佛梦幻。
可是越这样风平浪静,越让人感觉忐忑不安。
齐孟带着沈炼、朱由检,骑乘骡马,从山麓向山峰挺进。
一路顺利得出人意料,人骑在马背上欣赏雪山风景。午后,山风平息下来,高原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惬意,以至于沈炼怀疑齐孟口中的什么怪物,都是唬人的。
“齐大爷,你上次来这儿,就没摸摸地下的明器?”
沈炼骑在骡马背上,说话的时候有些气喘,从攀登四龙山开始,这位失业多年的摸金校尉便开始出现高原反应。
“没,没到山顶就下来了。”齐孟勒紧缰绳,胯下马匹在冰面上打滑,差点摔倒。
“前边路太窄了,骡马走不了,走路上山吧。”
距离山顶两三里路程时,脚下小路变成了一条真正的羊肠小道,仅容一人通行,一边是陡峭的山石,一边是数百米的悬崖。
三人翻身下马,将骡马拴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把装备从马背上取下,重新整理一番,开始继续上路。
齐孟走在最前面,朱由检走在中间,沈炼殿后。
“槐大爷,你猜下面是商周的还是秦汉的?”
朱由检拄着根比自己还长的登山杖,回头瞟了眼沈炼,示意他跟紧些。
“我猜是上周的,上周藤蔓公司刚放进去的。”
“你们不觉得这是个陷阱吗?专等咱仨过来,然后一网打尽。保不齐地宫里有粽子雪怪什么的。”
朱由检一脸不屑道:“沈炼你不是祖传的摸金校尉吗?还怕这些东西?粽子古尸什么的,对你来说不就像玩似得。”
沈炼拍拍胸膛,给自己壮胆:“那是自然!咱老摸金校尉,啥没见过?上回在云熙古城,脸盘大的蜘蛛从墓道里钻出来,也让我烤了吃了。”
齐孟回头打断两人对话:“省点力气,别一直盯着雪看,容易得雪盲症。”
沈炼不以为然道:“啥雪盲症?咱是什么装备,只要不发生雪崩,其他啥事儿没有!”
话未落音,只见远处群山忽然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白光照亮整片山脉,朱由检口中喃喃:
“遭了。”
刹那间,四龙山仿佛复活一般,剧烈抖动,大片大片的积雪顺着阳坡倾泻下来。
“雪山要融化了!”
“我知道!怎么办!”
头顶上空连绵不绝的积雪如洪水般倾泻而下,很快便要淹没三人。
山崩地裂。
“摸金校尉和大明血统,都要折在这里啦!”
“齐大爷,快召唤无人机,飞行器,啥都行啊!”
“使用名额没了!要等下个月!”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长满青苔的石阶沿着巨大裂缝出现在三人脚下,石阶通向未知,一道暗红色的亮光从裂缝中透射上来!
“走啊!”
齐孟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在雪块淹没山路的前一秒,跳进了裂缝中。
落在石阶的瞬间,裂缝立即合拢。
四周一片漆黑,齐孟只觉身体在石头上磕磕碰碰,连续翻滚了好几下,双手四处乱抓,终于抓到根铁链一样的东西。
“老朱!沈炼!”
连喊了三遍,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窣的摸索声,正要翻身掏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忽然脚下出现了道红光,类似广告牌上的霓虹灯。
四处无声无息,在台阶上摸索着,仿佛置身上古洪荒,往前爬了十几步,终于看见了朱由检。
“槐大爷,你没事儿吧?”
“我好得很,你呢?磕着没?”
齐孟摸索全身,确定自己没有受伤。
“咱这是在哪儿?这就是地宫?沈炼呢?”
朱由检摸索着站起身,指了指前边。
“好像在前头,刚才听见他叫。”
齐孟摸出手电,打开开关,往前一照,吓得差点从石阶上摔下去。
脚下的台阶和山路差不多宽,最多只有两米,路边挂着碗口粗的铁链,不知通往何处。
石阶光滑平整,黑黢黢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反正看上去不像是石头水泥。一些地方还覆盖着厚厚的青苔,估摸着有些年头了。
“沈炼!”
“沈炼!”
喊了两遍,那个人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朦胧的白雾从石阶弥漫上来,齐孟瞟了眼身下,才发现自己悬在半空,脚下深不见底,手电照下去竟是一团漆黑。
连光,都消失了。
“这他妈是哪儿?要说是奥特曼洞穴我都信。”
朱由检笑道:“奥特曼住在光之国,不住这乌漆嘛黑的地儿。”
齐孟一挥手:“不管了,先过去救人!”
石阶蜿蜒盘旋,延伸向未知深渊,仿佛通往地狱。
两人硬着头皮,攀住铁链,一步步往下走,刚走了几步,却听朱由检叫道:
“人呢?”
齐孟往前一看。
刚才躺在阶梯上的沈炼,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刚才不是还在这儿!”
“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用手电上下照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没有。
两人互看一眼,大声叫道:
“沈炼!出来!”
“沈炼!你在哪儿!”
深不见底的洞穴中传出一阵阵渗人的回音:
沈炼!出来!
沈炼!哪儿!
出来!
来!
两人喊得口干舌燥,除了久久回荡的回音,周围再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朱由检锤着自己脑袋,摇头叹息:“都怪我,不该做那个梦,指引你们来四龙山摸金,还没下墓,最后一个摸金校尉就没了!”
齐孟关上手电,悲愤交加,抡起洛阳铲狠狠砸在铁链上,铁链冒出一道道火光。
忽然,一道黑影在远处一闪而过,齐孟连忙扯了下朱由检。
“老朱,看到没?”
“啥?”
“别说话。”
两人蹲了下来,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嘶吼。
朱由检举起手电一照,吓得连连后退。
齐孟脱口而出:“靠!什么鬼!”
就在距离两人上方十米开外的石阶上,一个近似人形的怪物四肢着地趴在阶梯上,背对两人,像狗似得伸长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
听见齐孟惊叫,那怪物忽然扭头过来,只见它受伤的脑袋歪在两个肩膀上,就剩块皮连接着脖子和下巴,动作再大一点,可能就要掉下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不是沈炼。
怪物披着的道袍已经碎成条,如果这块破布,齐孟很难将这样的存在称为道人或者是人。
朱由检若有所思道:“应该是我们在山下遇见的那个算命道士。”
“泄露天机,不知为何就变成了丧尸,阿弥陀佛!”
怪物觉察到两人存在,昂头嗷嗷吠叫,四肢并用冲了下来。
齐孟不慌不忙举起火神加特林。
“管他是人是鬼,一定和藤蔓有关,先超度了吧。”
说罢扣动扳机。
火神加特林高速迸射,黑暗中顿时射出无数红光,仿佛天神降临人间,照亮了周围接替,密集的子弹瞬间将怪物撕成碎片。
“槐大爷,你要记住,任何恐惧都是源于火力不足。”
“老齐,我劝你别再浪费子弹了,我有种直觉,这儿不太对劲。”
“这个直觉,我早就有了!不用你说!”
齐孟话未落音,远处传来更加密集的嘶吼。
“这玩意儿杀不完啊。”
“丧尸怎么杀得完!赶紧逃吧!”
两人互看一眼,不再说话,扶着铁链一路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嘶吼声早已消失不见。
距离台阶尽头好像还有很远,底下矗立座高大巍峨的大殿,大殿被浓黑的烟雾笼罩。
“这就是地宫?”
“应该是。”
“老齐,去不去?”
“怎么不去,进去一把火烧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双腿快要断掉时,总算爬到尽头,来到了洞穴地面。
再抬头看时,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刚才走过的石阶宛若从天而降的巨龙,蜿蜒盘旋,甚是壮观。
“进去看看。”
大殿前面落着厚厚的灰土,灰土下还藏着什么东西,走近看时,密密麻麻竟然都是骷髅头!
齐孟打开手电,白森森的骷髅头排列在空旷的空地上,置身其中,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弥漫两人中间。
“齐大爷,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祭坛?”
虽然穿越了成百上千时空,这么残忍的祭坛,00001号还是第一次看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
两人沿着骷颅广场中间的小路,来到大殿门口。
门口燃着几十盏长明灯,灯火不甚明亮,大殿宛如巨兽,盘踞在昏暗中,虎视眈眈。
墙上涂着红泥,正面两扇巨门,门环上挂着个生满铜锈的大锁,大锁周围贴着几百道封皮。
齐孟扒开一张,用手电照了照,回头对朱由检道:“牛皮癣广告?”
“重金求子吗?”
“估计是崇祯皇帝转世,支付三百块钱,用以解封内库黄金那种。”
封皮上重重叠叠写着一行小篆文字,齐孟精通各类古文字,立即读了出来:
广德八年,遇齐而开。
大殿房檐前朱红漆金字牌匾写着四个大字:
伏魔之殿
齐孟摸了摸脑袋:“敢情又穿越到《水浒传》了?”
朱由校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虔诚祈祷:“但愿沈炼还活着,但愿他还没被孙二娘做成肉包子。”
远处传来潮水般的吼叫声。
大地微微震动。
真是锲而不舍。
两个人加起来三百多斤肉,值得这么拼吗?
“槐大爷,赶紧进去吧!干站这儿等被啃啊。”
按照水浒中说法,眼前这镇魔之殿乃是前代老祖天师锁镇魔王之处,大门上的封皮是历代天师亲手贴上去的,铜锁用铜汁浇灌,先代天师命令子子孙孙,切勿私自打开,否则放走魔君,就要天下大乱。
管不了那么多了,丧尸比魔君更可怕!
齐孟默念上帝保佑释迦摩尼保佑真主保佑。
祈祷完毕,从能量空间取出一个电锯,拉响,宛若德州电锯杀·人狂,直接怼上去,年久失修的铜锁切豆腐似得断开,层层叠叠封皮立即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