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走后,很快到了中秋时节,距离九月十五东征朝鲜的日期越来越近,东征大军所需粮草还有至少一万石的空缺。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粮草出了问题,若是最后耽误太上皇亲征,便是杀头大罪。
民政和户部的官员们,压力都很大。
武定皇帝将此次大军粮草筹集事宜交给谢阳、葛业文全权负责。
谢阳是民政体系的一把手,葛业文现在是户部尚书。
和其他权力机构一样,齐国的民政经济也是两架马车,双头并进。
一套是原有的开原体系即民政官员,此外还沿袭前明,设立户部。
两者并行不悖,相互联系而各自独立,这是过渡时期的特殊现象,未来可能会发生改变。
谢阳和葛业文这几天焦虑不安。
八月初,东征大军陆续抵达宽甸,骑兵兵团前锋已渡过鸭绿江进入新义州,在那里,他们将与在朝鲜境内驻守的第三兵团戚金部汇合,然后等待武定皇帝渡江,一起向黄海道朝军发起进攻。
东征大军连同随行民夫辅兵,超过三十万人,如同当年萨尔浒大战一样,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两天内全部进入战场,也不可能排成一字长龙行军。
八万大军分成四路,各两万人,分为东、中、西、南。东路军统帅为邓长雄,西路军统帅为戚金,南路军由吴阿衡率领,登陆仁川,中路军则由武定皇帝亲自率领。
这么多人马进军,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全部抵达战场的,前锋越过鸭绿江后,还有七万多后续部队滞留辽东,军队每天消耗的粮草是个天文数字,谢阳和葛业文拿着每日消耗的物资清单,看得两人心惊胆寒。
洪水瘟疫过后,从屯堡到商会学堂,从铁岭到清河,所有受灾的地方都在找谢广坤他们要粮食要牧草。
谢广坤又不像张真人那样可以忽悠太上皇撒豆成兵,自然变不出粮食来,他急的头顶上最后几根桀骜不驯的秀发彻底脱落,变成个秃子,如果平时不戴帽子假发,谢广坤现在比和尚还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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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三年八月十五,沈阳七星楼。
一轮明月升上西楼,几点繁星点缀夜空,仿佛水洗过一样,格外澄净。
三楼临窗雅间内摆着张八仙桌,刘招孙把着酒壶,正在依次给手下倒酒,太上皇旁边依次坐着马士英、孙传庭、宋应星、徐光启、章东、裴大虎、谢阳、吴霄、葛业文,金应河、佛朗西斯科等人。
今年的武定皇帝家宴,地点从乾清宫转到这七星楼,从皇宫到客栈,菜肴从原先的一百零八道变为区区十几盘,而且大部分都是田鸡鱼蛇蛤蟆之类,肘子只有一条,宴会规格缩水了不止一星半点。此外,很多部下也没有被宴请,东方祝林宇藤原恭二几个在威海卫敲诈郑家,现在还没回来,各兵团主官赶赴宽甸。
刘招孙连饮三杯掺了水的清酒,笑着举起筷箸,筷尖在几只煮熟的蛤蟆间来回游弋,最后夹起一条烧熟的银环蛇,邀请众人道。
“诸位不要客气,大灾之年,朕也不富裕,毒蛇去了毒,蛤蟆八分熟,都是些浑河特产,吃吧,吃吧。”
弗朗西斯科听到说是“浑河特产”,连忙将刚刚吞进口中的一块鱼肉慌忙吐出,捏着脖子脸憋得通红、
刘招孙若无其事夹起鱼肉,又是一口吞下。
“大灾之年,有一口吃的就该谢天谢地了,又不是吃死人肉的鱼。”
一群人听了太上皇这话,皆愁眉不展,坐在那里不敢动筷子,太上皇抓起另一条肘肉肘子,再次一口吞下。
谢阳忍不住打断太上皇进膳的雅兴,皱紧眉头道:“陛下,臣等竭尽全力,还是差一万石粮草,实在难以凑齐,昨日卢知县又来找臣要粮食了,臣·····”
葛业文也连忙在旁边吐苦水:
“圣上,户部现在只剩三万五千两银子,粮库粮食都被邓长雄他们搬走,现在朱常灜听说大齐受了水灾,不肯再卖给我们粮食,和南方走私贸易难以为继,他们开价太高,一石大米要五两银子······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东征朝鲜,辽东就要饿死人了。”
刘招孙大手一挥,丝毫不在意两个手下诉苦,仰着脖子咕咕喝下半瓶掺了水的劣质白酒,继续进食完“浑河的特产”,感觉身体充满能量。
“谢司长,葛尚书,你们实在顶不住,便追随张真人南下,去武当山当个和尚吧。话说张真人现在走到哪里了?”
吴霄放下一滴未动的酒水,连忙回道:“陛下,估摸着快到阜城县了。”
“现在去追,何时能追上?”
吴霄掐指一算,脱口而出道:“要等今夜后半夜。”
武定皇帝拍案而起,望向两个找他要债的手下:“粮食,朕没有,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军粮划拨一点给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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