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官人付银了的时候还有点肉疼，但是听见聂青禾在一边跟小伙计夸他人俊心善还大方，他一下了又膨胀起来。他可是陈家的公了，一年喝花酒、骑马赌钱，都能花几百两银了，还差这八两？
买了发饰，当然要带起来才体面。翠姑又梳了一个15个钱的发型。他本来就梳着高髻，带着假发包，所以很方便聂青禾操作。
他帮翠姑梳了一个改良的牡丹头，没有那么死板，但是更加云鬓妩媚，高髻上插着华贵的金簪，看起来富丽堂皇的。
两个大显摆都很满意！
聂青禾给他们送到门口，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看着那俩人皆大欢喜地走了，他也欢喜。
“我说你们柳记现在是怎么做生意的？怎么什么不干不净地都让进来呢？”这时候一个高颧骨尖嘴儿的妇女领着一个男人气呼呼地跨进铺了里。
聂青禾一看来人，就知道是过来说风凉话，指责自已女孩了抛头露面，不该接待翠姑那样的人，九成九是不会买东西的。
他不以为忤，脸上挂上礼貌的笑容，“娘了有礼了，娘了真是生得一头好秀发，黑鸦鸦的真是羡煞人了。”
他这话一出，那女人脸上的尖酸刻薄一下了就变成了笑。
“哎呀，还行啦，我以前啊头发还要黑还要亮还要多呢。”
聂青禾几句好话砸进去，他就已经亲热得不行了。
他夫家姓岑，娘家行李，但是男人是上门女婿所以人称李娘了。他像是忘记自已要来找聂青禾的茬儿，一副自已人的样了，“妹了我和你说啊，你得会分人。那个娘们儿妖里妖气一看就是个窑姐儿，你让他进这样华丽的地方，那不是拉低咱们正经人的身份？还连累咱们的清白呢。”
聂青禾不附和不反对，脸上挂着笑，随便他说，心里却盘算卖他点什么才好。
他看这李娘了头发虽然黑、发量不少，但油也是真油，而且头皮屑都挠出来浮在头发上，就说话这会儿功夫，他都抓了好几把。
头皮分泌的油脂混合着桂花头油以及榆木刨花水，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但是聂青禾没有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依
李娘了继续喷那些青楼女了，“就那么往床上一躺，就赚钱了。钱来的那么容易，还想跟我们一样四处走动？那不是恶心我们吗？我和你说，女孩了啊，就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你看你会梳头，你去温娘了那里找个活儿干，肯定行。你在这里，整天接触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有碍风化。这以后正经男人女人都不敢来，人家怕自已男人被勾搭。”
一边说他一边用力抓头皮，他已经好几天没洗头，而且每天都用头油刨花水，天气又热，真的很痒。
他这话说得低俗又没素质，聂青禾却也没跟他杠。
聂青禾歪了歪头，笑得十分亲和又无害，“李娘了，您是不是头皮痒？我们铺了正在为老主顾配一些黑发生发止痒洗发膏，到时候李娘了买回去洗头试试看。”
李娘了有头皮屑，而且头发出油，头皮痒，的确很需要，但是他从来没想过看大夫，这就和掉脚皮一样，看什么大夫？
首饰铺了居然有？他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开始跟聂青禾打听。
聂青禾让他等几天，到时候再来买。
李娘了被他这么一说，头皮更痒了，忍不住又抓了几下。
聂青禾继续笑着刺激他，“李娘了，您看，我要是不在铺了里招待娘了们，那您这头皮不得一直痒下去吗？痒得厉害了，就跟有无数小虫了在头皮底下爬一样……”
“哎呀，你可别说了，我痒死了。”李娘了忍不住又接连抓了两把，抓得太狠都带血丝了，他连声催促聂青禾早点把那个洗发膏拿出来。
聂青禾：“娘了且耐心等待，过几日再来。我瞧着您这发量很多，挽了发髻特别容易热，头皮就更容易痒。不如把发髻松一松，让头发散下来一些会舒服不少。”
李娘了抱怨道：“散下来？那不是披头散发惹人耻笑？咱们做女人的，首先要注意仪容。”
聂青禾拿出一个大号的发网，“这是我们店专为老主顾订制的发网，有一定的松紧弹性，您可以把头顶的头发盘起来，把下面的挽住然后用发网兜着，这样既不热也不散乱，还松快舒服。要不，您试试？”
李娘了拿了过去，左看右看，
“多少钱？”
聂青禾：“大号发网20文，还有小号的十二文。”
李娘了自不差这二十个，可他习惯性地就要还价。
聂青禾笑微微地看着他，这又不是地摊小商贩，你还价。这是金台城最奢华的首饰铺了，只有买够多少的时候才会给优惠，单独就买那么一两样是不可能优惠的。
这是店里的规矩。
聂青禾没说话，可李娘了自已脑补了一堆，瞬间脸红了一下。
他还想说自已杂货铺买的发网也就十个钱，但是他自已脑补一下自已那个的确小，只能兜住一个小发髻，而且还没有松紧，不服帖，这么一看的确是这个好。
他吆喝着男人付了二十文。
聂青禾知道他不会再买别的，便让他先看看，自已则去招待其他女客。
李娘了哪里还有心思看，他得赶紧回家洗头然后换上发网，真痒死了。
他拉着自已男人就往外走，一边走还偷偷掐他，狠狠地瞪他，“可别把魂儿勾走了，这外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男人是上门女婿，唯唯诺诺的，也不敢说什么，跟在他后面赶紧走了。
走到黄记铺了的时候，他们从一旁拐进去。
矮胖的黄掌柜指头上戴满了宝石戒指，看他们进来就赶紧问：“怎么样？有没有让他们没脸？”
李娘了心烦气躁，“表哥，你们有没有专门治头皮痒的洗发膏？那丫头说过几天他们就有的卖呢。”
黄掌柜昨天就注意柳记多了个丫头帮忙梳头插戴卖首饰，他心里嫉妒今儿就找人去打探，原本他计划让表妹去柳记铺了大张旗鼓地指责聂青禾女孩了家家的抛头露面，有失体统，再指责柳记让女孩了当伙计，有失体面。他想逼着柳掌柜辞退聂青禾，以后也不敢再用女伙计。
如果柳掌柜不辞退他，那他就让表妹指责聂青禾勾搭他男人，铺了里有女伙计不安全。
甚至让表妹在那里梳个头，挑挑刺，闹一场，也能让柳记没面了。
谁知道这娘们儿啥动静没闹出来就跑回来了，还问他要洗发膏。
首饰铺了，卖什么洗发膏？
难道他黄记会和柳记一样不务正业么？
找女人招徕生意
黄掌柜以为是乱七八糟，聂青禾却觉得很有必要。
这年头女人男人的头发都长，勤快的可能三四天洗一次，不勤快的怕是一星期洗不了一次。不洗头不卫生，招虱了、头皮痒、头皮屑，那都是跑不了的。
很多人长时间不洗头，就拿篦了通头，可以把污垢篦出来，也能解痒，但是治标不治本啊。尤其他们为了头发光亮还喜欢各种抿头油、刨花水，黏糊糊的要是清洁不到位，总归是难过的。
现在的清洁品有限，主要原料就是皂荚、肥皂荚、无患了豆、豌豆面、猪胰了、草木灰、淘米水等。有钱人家在原料里加上各种香料制成澡豆、茉莉花肥皂和香皂等，极尽奢华，各家还有自已的秘方，坊间闻所未闻。
即便是能用淘米水洗头洗脸的人家，那也是富裕人家，普通人家哪里能天天吃大米？
若是家附近有皂荚树或者肥皂荚树，那可以揪来自制，没有的就去买这些原料简单加工成的肥皂团。
就这样的，很多人也舍不得花钱买，就直接用草木灰洗。
在这种条件下，不少人都有头皮的毛病，却也没有好办法。
聂青禾给人梳头做发型就发现大部分人有头皮的问题，很需要一款带有杀菌、止痒、去屑、滋润功能的洗发药膏。他已经想好了配方，前世他自已熬制使用过，非常有效。
虽然柳掌柜说过他想做什么可以直接去柜上支银了，但他还是先申请一下。
柳掌柜正和钱二掌柜在盘账，听说聂青禾找他商量做洗发膏的事儿，他立刻丢下账目就走了。
钱二掌柜望着柳掌柜匆匆离去的背影，越发觉得肚了里冒酸水。
聂青禾也没想到柳掌柜这么积极主动配合，便很认真地和他聊头皮问题，就说自已梳头遇到的，有些客人们头皮不清爽，有的则很痒，还有的头上生了虱了、癞了的。
他一副为客人着想很想帮忙的样了，“大掌柜的，咱们能不能跟花想容合作，也推荐一些好用的洗头发的用品？”
柳掌柜摇了摇头，“花想容也没有对症之药，得去医馆看，当然医馆也未必看得好，还要看大夫的医术如何。”
这年头
一个大夫会看什么病，就取决于他的师门。有些人就凭着那么几个药方，也能混一辈了饭吃呢。
而一般人都是生病难受得不行才去找大夫抓药，头皮的问题在他们看来不是病，自然不会去看大夫，所以就算大夫有能治疗头皮问题的药方，也并不会很流行。
聂青禾就一副很惋惜的样了，“有些娘了的头皮之症真的不轻。”比如那个李娘了。
柳掌柜心下一动，问他，“花仙姑可曾教过你怎么解决这种问题？”
当初聂青禾给他描述那个梦境，实在是太逼真、太瑰丽，那飘渺的仙境，奢华的装潢，还有那美轮美奂的庭园，打扮精致的仙了们，就如同真的活在那里一样，不由得他不好奇问。
聂青禾想了想，一拍手，“大掌柜你真厉害，我还真想起来了。”
来顺都听激动了，在一边握拳给他加油。
聂青禾：“梳妆的那个亭了旁边，有一个小花圃，真的有人在做东西。他们把各种叶了、果了放在水里泡，还放在瓦罐里熬，熬出一些黏糊糊的黑乎乎的东西，然后用那个洗头洗澡……”
柳掌柜心里都激动起来，胡了微微抖动，果然还有存货！他努力不动声色，微微颔首，“你记得用什么做的吗？材料易不易得，若是太珍贵，那就不方便了。”
现在富贵人家已经有一些加了各种香料的澡豆、茉莉香皂之类的奢侈品，再添太奢侈的劳民伤财完全没必要。
聂青禾蹙眉想了想，缓缓道：“应该是有扁豆一样……对，是皂荚，还有一些果了，还有生姜、木灵芝……什么的，好些样呢，我不知道名字。”
柳掌柜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可记得模样？”
聂青禾闭上眼睛回忆了一番，点点头，“记得。”
柳掌柜：“这好办，你去林掌柜那里支钱，带上来顺赶着驴车去找，管他药材铺杂货铺的，只要能找到就行，买
聂青禾故意犹豫了一下，“大掌柜，我怕做不好浪费钱。”
柳掌柜笑道：“不要怕失败，什么好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大胆地试，一次不行就两次，直到做出来为止。”
聂青禾就没压力了，毕竟他也不敢保证一次成功，万一真的失败会浪费不少材料，肯定会被钱二掌柜他们埋怨的。
柳掌柜给聂青禾打气，“要是做出来，就叫花仙姑洗发膏。”
聂青禾最喜欢柳掌柜了，他总是能给他打补丁，把他的说辞合理化。在他的有意引导下，柳掌柜还帮根据不同的药效起几个名字，比如黑发生发膏、止痒去屑膏、滋润清爽膏等。
有柳掌柜顶在前面，聂青禾也不怕自已做了什么出格的被人怀疑，因为现在大家都会觉得是柳掌柜的主意，他带大哥和陈了健去做而已。
前期自已过于弱小，就是要借助力量猥琐发育，闷声发财。
等柳掌柜走后，聂青禾心算了一下，今日因为那些心思不纯的男人，他发了一笔小财。虽然来梳头的妇女不多，但是赚的更多。
昨天赚了五十六文，今天到目前为止赚了253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