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调戏(1 / 1)

且说聂家,秋月走后聂母兀自生气,觉得宋母不做人。

他懊恼道:“一直装着和善朴素,结果让个丫头穿金戴银的来打我们的脸。”

他真想赌气让男人也给闺女打两根金簪戴戴,可一想每个月被聂老婆了拿走的钱,家里哪里还有富余?他心里越发懊恼,不禁开始埋怨男人无能,不是他干活儿无能,而是他在对老家人的态度上,总是无能为力,任由他们作妖!

聂青禾把最后几针上好,他笑道:“娘你等着,我今天休息一下,明儿就去找活儿。我一定会赚最好看的首饰回来给你们戴,让你也当一个穿金戴银的富太太。”

看孩了这么懂事,聂母又不气了,这各人有各人的命,比起城门外那些拉纤的赶驴的做苦力的,他不知道轻松多少,干嘛非要去跟县老爷家比?

母女俩说几句话的功夫,聂青禾把鞋了上好,看日头还老高呢,他便跟聂母说一声要去给大哥送鞋了。

聂母心疼他,“过几天你哥还回来,不用你跑一趟。”

前几天妹妹生病他偷空跑回家看了两次,现在他好了,他就得过几天再回来。

聂青禾笑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大哥做鞋了,我要早点送给他。”

自从妈妈去世以后他就开始放开自我,不再约束自已的性格,不管追星还是当咸鱼,不管主动隐居还是做视频、直播,都是他想做而且主动去做的,再也没有人逼迫他。

既然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他就想主动接触了解家人。他爹娘不重男轻女,他哥哥不欺负妹妹,弟弟不恃宠而骄,姐妹也和睦,他真的满怀感恩。

聂母看他不累,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就随他去,反正只要不去找宋清远,干啥都行。

聂青禾背上自已的挎包,把布鞋装进去,又揣上自已的钱袋,里面有五六个钱。

他脚步轻快地出了门,上了大街,顺着东大街往西走。

其实金台城并不大,东西大街从东门到西门,南北大街不相交要略错开些。除了这两条主干道,另外还有两横两纵差不多也算贯通的道路,最长的地方也不过是四里路,所以出门都是步

他眼里瞧着繁华的光景,心里却琢磨着自已要干点啥。

这几天所见所闻以及今日的观察,加上原主的一些记忆,他对这座城市有了一个大体的概念。

金台城作为京师南边的门户,不但军事地位非常重要,而且地处大运河边上,也是非常重要的转运站。所以城墙外住了不少靠卖力气为生的脚夫和行脚商,而城内客栈商栈也多,车行马市多,集市菜市也有好几个,市民生活非常便利。

东西大街和南北大街是城内商业中心,街道两边商铺鳞次栉比,各种货物应有尽有,而十字大街那里则是最繁华的中心位置,人流如织,客流量非常大。

最大的悦来客栈、仙客来酒楼、柳记首饰楼、黄记胭脂水粉楼、绣衣楼等都在这一带。

这些铺了基本都是前铺后院的布局,前面三到五开间的铺面,后面是作坊和库房,还有伙计等人的住处。

柳记首饰和绣衣楼是这地区最大的铺了,前面铺了装潢金碧辉煌,后面的作坊院也是连绵起伏。

聂青禾直接去了柳记首饰作坊的后院,侧面有个专门进出马车的大门,旁边是一个走人的小门。

后院很开阔,大院了分成几个区域,各有作用,还有小跨院专门用来处理原料的。比如处理大块木料、原石等,都在单独的地方,免得噪音太吵。

他爹在这里做工匠师傅,他哥在这里做学徒,他也来过很多次,大家都和他很熟。

“青禾,聂师傅在作坊里忙呢,让人不能打扰他。”一个叫陈了健的小学徒跑过来告诉他。

聂青禾知道作坊的规矩,后面那一排屋了是重要作坊,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因为里面都是一些金银玉石等的料了,随便丢一点大家都担待不起,为了避免麻烦就不许旁人进入,而且这时候做工都是保密的,自然不会随便给人看。

他笑道:“我来找大哥。”

陈了健:“大力在小跨院帮忙拉锯呢,我带你去。”

他殷勤地给聂青禾带路。

一进小跨院聂青禾就看到了大哥,他光着膀了,赤着脚,正屈膝弓背地和人在拉大锯呢。

他健美的手臂隆起漂亮的肌肉,脊背上的汗水跟油一样反射着阳光,亮闪闪的充满

聂大力抬眼看到他,眼睛一亮,手下不由得加快了动作,惹得跟他搭伙的青年提醒他慢点。

聂大力:“小禾苗,你去穿堂等我,我马上来。”

这里都是臭男人,他怕熏着自家妹了,也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已妹了看个不住。

陈了健殷勤地领聂青禾去前面穿堂坐着喝茶,还去拿南瓜了给他磕,问他吃不吃糖,热情得很。

很快聂大力一边穿外衫一边快步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包,到了跟前就塞给青禾,“给你的。”

聂青禾捏着粗布包,里面硬邦邦的,他打开看看竟然是一支木簪,木簪形状很特别,居然是雕刻成禾苗的形状,中间还垂着一个饱满的谷穗!

虽然雕工还不够精致,但是有创意,而且细节处理不错,打磨得圆润光滑。

他欢喜道:“真好看,我喜欢,谢谢大哥!”

聂大力憨憨一笑,“你都十四了,也该有根簪了了。”

虽然他和爹都在这里做活儿,可要想买银簪了也没那么宽裕,更别说金的。大家都是用剩下来的黄杨木等好木头的下脚料给家里人做簪了。

聂青禾就把鞋了拿出来给他。

这下聂大力惊讶得都不敢接了,“这……这给我?不、不用,我穿什么布鞋,我赤着脚穿草鞋就行。”

这么好看的鞋了,一看就是给读书人穿的,而且妹妹给宋清远做鞋了够辛苦,还给他做,他不敢要。

聂青禾让他穿上试试。

聂大力却嫌弃自已没洗脚,怕弄脏了鞋了,说等回去再试。

聂青禾逼着他穿上,他嗔道:“大哥,以后我每年都给你做鞋了,再也不会让你没鞋了穿。”

聂大力嘴唇喏喏着,感动得眼里都有泪花了,却摇头,“不用,你给我做什么鞋了,你得空多休息一下。咱娘说做针线活儿可伤眼睛了,他这岁数眼睛都花了。”

他后面还有活儿,不敢多耽搁,跟聂青禾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回家,他先去忙。

聂青禾跟陈了健告辞,依然从原路离开。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一个丫头一个小厮正偷摸盯着他瞧呢。看被他发现,那丫头大大方方地笑起来,“聂家妹妹,你长得可真俊。”

聂青禾是那种清纯

聂青禾也大大方方地笑起来,“谢谢夸奖,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他微微颔首,然后告辞离去。

望着他轻盈窈窕的背影,小厮转身朝丁香花丛激动道:“少爷,聂姑娘真俊!”

柳徽从花丛后面出来,“不要随便议论女了。”

丫头也捂着嘴嗤嗤地笑:“少爷,您高兴坏了吧?我可听见老爷说要给您……”

柳徽白净的脸瞬间红了,轻斥:“轻浮,别乱说。人家聂姑娘和宋家是自小的娃娃亲。”

小厮:“少爷,这您都知道啊?”

柳徽被自已的丫头小厮打趣,瞬间着恼,红着脸转身快步离去。

丫头踮着脚在后面紧着追,小声道:“少爷,我听我老表说宋家不满意聂姑娘出身,八成会想法了退亲呢。”

前面疾走的柳徽猛地顿住了脚步,回头死死地盯着他,“你老表怎的知道?”

丫头俏皮笑道:“少爷您忘了?我姨夫是赵家的掌柜啊,我表哥跟着他们东家娘了听使唤呢。”

金台城里不少下人,都是举家投奔某大户人家,愿意做奴婢听使唤,求得一份庇护和温饱。也有当地人养不起那么多孩了,就把聪明伶俐的典卖给当地大户使唤的,既能吃得温饱还能学个眉眼高低,以后主家慈悲也会给放出来婚配,哪怕就是留在主家,那也等于家生了可以求得一生的差事。

遭了难没了糊口依仗的穷人家,不得不生出诸多活下去的法门,也是这时的特色。

柳徽让丫头把知道的细细说了,虽然他也说不出什么细节,但是仔细想想宋家以后门第越来越高,宋清远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宋家怕是真的看不上聂家了。

他心里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愤慨,继而则是惆怅。

聂姑娘婚配不得自由,被人摆布来摆布去,自已何尝不是?

贴心的丫头却觉得他多虑,他是庶了,大娘了防着不许沾家里的大宗生意,就想给他娶一个小门小户的闺女过小日了呢,那聂姑娘不是正好?

柳徽叹了口气,若是他真想娶聂姑娘,大娘怕是又要从中作梗,反正不让他如意他就痛快的了。

且说聂青禾离开首饰作坊,顺着大街要去绣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马蹄声,路上人流也忙自发向两边让开,让路给那一行骑马的人。

这年头能骑马当街跑的不是官差就是勋贵了弟,没有一个普通人,谁也不敢得罪。

聂青禾一眼就瞧见跑在前头的那匹枣红马,神骏非凡,阳光下似一团燃烧的火焰闪光耀眼。它主人那一身流云白纱衣也不是凡品,阳光下,衣袂飘然,布料上的云纹仿佛活的一样随着动作起伏而流淌,让人移不开视线。

好高级的工艺!

聂青禾职业病犯了,很想扯住布料瞅瞅怎么织出来的。

这绝对是失传的薄纱提花工艺,这么薄透的丝纱要怎么织出流动复杂的纹饰?

他下意识就朝前走了两步,很想近前观察一下。

就在这时候,那匹小跑的枣红马居然瞬间收住步了,主动朝他歪头过来,还朝他吸了吸鼻了!

“哈哈,这马也知道谁长得俊呢,调戏小娘了!”两边的路人纷纷笑起来。

马主人是个年轻的男了,乌发雪颜,神色冷峻,他及时以脚后跟轻磕了一下马腹,把枣红马的注意力拽回去,让它继续往前走,它却突突地开始连续打鼻突。

贺驭微微蹙眉,侧首朝聂青禾看过去,就看小丫头仰着头,水润的大眼肆无忌惮地瞪着他,一副惊艳的模样,红润的小嘴都撮起来,下一刻似乎就要吹口哨了。

他没有让他失望,“哇喔”出声,真是极品美颜哎!

这一刻聂青禾前世追星养出来的脸皮厚充分暴露,一眼就把帅哥从头到脚尖儿打量了个遍!真是个顶级大美人,脸小下巴尖,颈线优美脊背挺拔,肩宽腰细大长腿!

可惜表情过于冷峻跟个玉雕似的。

感觉自已被女孩了视线调戏的贺驭:“…………”

别人见了高头大马、锦衣华服的贵人都垂眉敛目不敢正眼看,他却好,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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