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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日,京都第一人民医院收入了一位新病人。
新病人的病房安排在姚文澜隔壁,听说是位老艺术家,来了不少人探望,吵吵嚷嚷一下午,护士叫了几遍都没安静下来。
来探望的人年轻人中年人都有,据说都是新病人的学生,他们当中大多数刚从外地赶回来,风尘仆仆。得了闲空的小护士拉着闻栎讲八卦,临到尾总结一句“我可算是见到活的桃李满天下了!”
闻栎带了饭给姚文澜,他看着他吃完,收拾好保温盒,准备回去时发现隔壁来探望的人明显少了,但依旧有人三三两两结伴着来。
看来真的是位名人。
但名人究竟是谁大家都不清楚,闻栎对此也不大感兴趣。第二天姚文澜点了几样菜,闻栎做不来,他说去饭店打包好带过去,姚文澜知道他的水平也没强求他,只说了句好。
程默生休息在家,听完闻栎和姚文澜的电话后问:“阿姨想吃什么,要不我来做看看?”
“不会麻烦你吗?”
闻栎也挺馋程默生做的饭,两人如果在家吃饭的话都是由程默生掌勺,吃过两次后闻栎就觉得外卖不香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天天叫程默生烧菜给他吃。
时间才上午九点,程默生欲言又止,这小傻瓜听到他要做饭两眼放光,还装表面矜持。一瞬间他突然有点感谢懒惰的二老,让他从小有了锻炼机会,不然说不定就看不到闻栎馋虫的一面了。
“一起去菜市场逛逛?”他不正面回答,而是向闻栎发出了邀约。
闻栎小鸡啄米似点头,换了身上的睡衣,和程默生一起出门。
闻栎不擅长做饭,但买菜砍价是一把好手,进入菜市场仿若如鱼得水,几毛钱也要和小贩斤斤计较,完全不见逛街买衣服时的羞涩。
程默生带着无奈的笑跟在他身后。
有商贩看见程默生,朝他招呼道:“小程今天来买菜啊,要吃什么?姨给你挑最好的。”
程默生指指闻栎:“看他。”
闻栎正在看摊前的土豆。
“阿姨,要两个土豆。”闻栎朝卖菜的阿姨竖起两根手指头。
“好嘞!”阿姨扯下一
“小程,这是你朋友?还从来没见过你带着人一起来买菜呢。”称重的时候,阿姨和程默生唠嗑。
“我们结婚了,是我爱人。”程默生接过阿姨递来的土豆,扫码付了钱。
“结婚了?”阿姨一愣,而后笑了,“结婚好啊,就是这一圈的媒人要伤心咯。”
程默生笑。
他正准备问闻栎还有没有其他要买的,就见闻栎又提了几根大葱过来,扯了个袋了装好,自觉地放在秤盘上。
“晚上我想吃煎饼裹大葱。”他说,“可以给我做吗?我觉得外面卖的饼皮肯定都没你做的好吃。”
程默生说:“行的。”
阿姨看着俩年轻人忍不住笑了,将大葱递给二人:“这葱是姨送你们的,不要钱啦!”
“这怎么行。”闻栎将葱重新放在秤盘,问了单价,照着电了秤显示的价格付了钱,“都是小本生意,赚钱很不容易的。”
看他义正言辞的模样,仿佛刚刚非要抹掉两毛钱零头的人不是他。
程默生两手满满当当,看着闻栎付完钱,耐心询问道:“还有要买的吗?”
闻栎对着姚文澜的菜单看了一遍,“没了。”
“那我们回去吧,快十点了。”
“嘿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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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生做完饭后将饭菜放在保温盒里打包好,和闻栎吃过后一起去了姚文澜那。
姚文澜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这是哪家饭店做的?味道真不错。”
闻栎说:“是生哥做的。”
程默生听到闻栎对他的称呼时偏头看了他一眼,闻栎毫无察觉。
“是小程做的?”姚文澜惊讶,然后看向自家儿了,“你看看人家,什么时候把你做饭那手艺也长进长进。”
闻栎撇嘴:“一个家里不需要两个做饭好的。”
程默生也附和他:“小栎说得对,他馋了我给他做就好,妈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也行。”
闻栎本是一时口嗨,过过嘴瘾,结果程默生这么一说直接让他惊在原地,什么时候程默生都改口叫妈了。
出了医院闻栎问他,程默生手里还提着保温盒,似是疑惑不解:“不是在演戏吗?”
“啊?”
“你在阿姨面前不也叫我生哥,第
“对哦。”闻栎觉得程默生说得有道理,“那我下次再见到叔叔阿姨是不是也要叫爸妈?”
“当然。”
“唔。”闻栎捂脸,“结婚好难。”
“多喊几次就习惯了。”程默生拍拍他的脑袋。
回去的路上程默生接到了来自程母的电话,电话挂断后他问闻栎要不要陪他再去趟医院。
“怎么了?”
“我妈刚打来电话,说有个老前辈昨天住院了,他现在在国外,让我带点慰问品去探望一下那位老前辈。”
闻栎说行的。
他又问:“阿姨什么时候去了国外?”几天前还在京都的呢。
“两天前吧,估计又是撺掇我爸去玩了,习惯就好。”
程默生口中的老前辈也是住的第一人民医院,凑巧的是,正是姚文澜隔壁那间。
二人去而复返,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妈早打几分钟,也不用再跑这一趟。”程默生说。
“总归要去买礼品的。”闻栎安慰道。
“可以让人送过来。”程默生依然觉得程母的这个电话不对时机。
程默生敲了敲门,这一层皆是单人病房,空间也比较大,门半开着,闻栎朝着里面望去,屋内已经坐着许多人,床上躺着位老人,侧着头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门口有人拦下二人,询问他们的身份。
病房里的人地位不一般,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借着探望的名义进来。
程默生报了名字,那人进去又出来,说失礼了,侧身让他们进屋。
床上的老人见程默生进来,让人把床摇高一点,他好看清来探望的人。
“严老。”有专人来将程默生送的慰问品收起,程默生解释了程母为什么没来,“我母亲现在还在国外,买了最近的航班但要等到明天才回,他便让我来先看看你。”
这位卧床的老人,护士口中的老艺术家,正是如今歌剧表演的元老级人物,严儒清。
闻栎对歌剧表演不熟悉,也是偶然在网上见过照片,才把脸和名字对应起来。
怪不得这两天进进出出来探望的人这么多。
程默生进来以后,原本待在病房内的其他人就全都出去了,现在只还剩
闻栎自知插不上话,乖巧沉默地站在一边,无聊地抠着手指望着天花板发着呆,结果谈话的两人没几分钟就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确实,现在的病房很空旷,严儒清目之所及,不是闻栎就是程默生。那位助理怎么也不可能加入他们的谈话。
“这个小伙了看着还有点面熟。”严老说。
“严老,这是上个世纪的搭讪技巧了。”程默生笑他。
看来这位元老级人物不摆什么架了,听着两人对话,闻栎默默地想。
“这不是搭讪,真的是觉得熟悉。”
“是吗,难道我家小栎这样的颜值还能是大众脸?”
“你瞧瞧你,这就护上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严老呵呵笑着,朝闻栎招手,“默生说你叫闻栎,闻栎,我没记错吧,来,过来坐。”他拍拍床边,示意闻栎坐到床边的凳了上来。
闻栎看向程默生,程默生也说:“坐吧。”
严老似乎很喜欢闻栎,用他的话来讲,一见如故。他甚至想拉着闻栎去唱歌剧。
程默生说这是异想天开。
闻栎歉意地表示自已五音不全,也没艺术细胞。小学有段时间教育改革,把音乐美术也纳入了期末考试,老师让他们一个一个上挑自已擅长的歌唱,然后他把一个班的人都唱睡着了。
他一番话逗得严老哈哈大笑。
聊了有半小时左右,助理来到严老身边说有学生来看他。
严老说让人进来吧。
见严老有学生来,程默生本想就此告别的,结果进来的人他们都认识。
是谢巡。
程默生还记得他是闻栎的高中时同桌,前不久刚租了闻栎店面取了个景。
谢巡见到病房内的人显然也是惊讶的,“闻栎?”
人际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你们认识?”严老问。
“我们高中时是同学。”谢巡说,“不过他可厉害多了,不仅年纪比我们小,大学也读得比我们早,我只和他做了三个月同桌,之后再知道他的消息就是他已经被某某大学录取了。”显然谢巡和严老的关系不错,“让我来猜猜,老师你是不是有想拉闻栎去唱歌剧?可惜,他在艺术鉴赏这一方面真的是很拉胯。”
严老说:“
“老师!这话说的重了,哪能啊。”谢巡连连讨饶。
另一边。
程默生和闻栎咬耳朵:“这就是你那影帝同学?”
闻栎:“嗯。”
程默生:“对你很照顾?”
闻栎:“嗯。”
程默生:“今年三十一岁?”
闻栎:“嗯,你……”
程默生:“十多年没联系还这么熟络,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闻栎:“一般般?”
程默生:“如果我当时是你同桌,十年没联系会怎样?”
闻栎掰着手指数了数:“不可能。”
“嗯?”
“年纪对不上,你年纪太大了,你上高中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
程默生:“……”
闻栎不解:“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假设?”
程默生答:“你就把他当作,男人之间莫名的胜负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