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能不知道用不到三百人的运粮队加上一个督粮官连续两次不费吹灰之力突破斯梅代雷沃是一个什么概念,我们一般只会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人——战神!”
战报送达君士坦丁堡的第二天,酒馆与市井间,人们闲时的谈资就一夜之间全部转换成了杰尔季·斯坎德培在塞尔维亚战争中的丰功伟绩。哪怕没有人知道那一晚普罗库普列近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将一场伏击战与攻城战幻象得别开生面,并展开新一轮的个人崇拜。
这样的崇拜从圣诞节彩灯与十字架游行活动之前,阿尔巴尼亚士兵押运着布兰科维奇穿过圣罗曼努斯门之后达到了巅峰。
斯梅代雷沃被贡献后,塞尔维亚人的叛乱立刻从有组织有纪律的集团抗争退化为了各个地方残存的零星战火。由于大部分地区的粮草都已经被帝国掠夺、或是被塞尔维亚叛军烧了个七七八八,目前塞尔维亚已经进入了全国性的大饥荒状态。此时饶是奥地利人再有闲情雅致,也没了继续援助塞尔维亚的意思。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就在于帝国留在尼什堡周围的暗哨星夜兼程送来的报告——原本在尼什堡驻守的大量训练有素的军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退出了战场。他们很有可能借道玻利维亚,或是依靠原本与威尼斯商议好的价格,紧急撤离了塞尔维亚。
接下来,三国联军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去收编掉剩余的残兵败将,就能完整地结束这场叛乱了。
因为昼夜赶路的轻骑感激涕零地从约翰手中接过装满了银币的钱袋,噙着眼泪退了出去。良久之后,整个君士坦丁圣宫之中才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杰尔季的偷袭几乎从根本上解决了让他们抓耳挠腮思考了好几天也解决不了的难题。虽然这次偷袭也有很强的运气成分,虽然帝国和匈牙利军团在正面战场上的牵制和牺牲同样重要,但是不能否认的是,阿尔巴尼亚成为了救世主,提前将帝国从平叛战争的泥潭里拯救了出来。
“二位尊贵的陛下,可爱的索菲雅小公主、以及我亲爱的匈雅提,请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塞尔维亚的残余问题呢?”杰尔季是在城防军的保护与无数君士坦丁堡市民的簇拥下进入圣宫的。就算不依靠某些被神化的功勋,他也已经成为了君士坦丁堡中最负盛名的人之一。
两名内侍恭恭敬敬地替杰尔季解下了披风,并将他引入宴会主厅之中。这是一场平安夜晚宴,更是一场私底下为杰尔季设立的庆功宴。平安夜弥撒早已结束,杰尔季需要做的,仅仅只是享受美味而已。
“这次塞尔维亚的叛乱,其实也是给我们提了个醒。无论我们对塞尔维亚人实行仁政还是苛政,他们心里那点儿可怜的民族自豪感往往都会驱动他们再次站到台前来争取所谓的自由。”宴会主厅的门关上后,杰尔季反而是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转而讲起了正事。在座的绝大多数人,自然也会给杰尔季这个面子——除了索菲雅之外。因为答应了额我略三世,索菲雅也不得不跟着大家一起进行圣诞斋戒。饿了一整天,此时她的脑袋里,也只有对桌上的精华火腿肉多动两刀子而已。
“我审讯过布兰科维奇了……或者说,布兰科维奇相当主动地交代了这场叛乱真正的领头羊。毕竟他这个人,我们把他喂饱之后,他是不怎么乐意反咬一口主子的——那领导人叫列夫·米洛舍维奇科夫。原本是塞尔维亚步兵军团的一个指挥官,瓦尔纳战役后被奥斯曼俘虏,背景还是相当复杂的。”杰尔季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盛满暗红色液体的酒杯,猛灌了一口之后,才发现里面装的是并没有酒精的葡萄汁饮料,与此同时,吃相已经显得有些狼吞虎咽的索菲雅狠狠瞪了他一眼。
君士坦丁十一世有些尴尬地招来了两个侍女替杰尔季将酒斟满。这些原本就安置在餐桌上的食物和饮料大都是为索菲雅准备的,这丫头吃完一轮之后,自然会有人将这些东西撤下去。
“杰尔季陛下,您继续说。”
“好……塞尔维亚这场叛乱的盟友构成和米洛舍维奇科夫的背景同样复杂。表面上来看,塞尔维亚的大部分盟友都来自神圣罗……德意志帝国,还有玻利维亚的部分援助。但我估计恐怕腓特烈三世本人都没有想到,这场叛乱最根本的支持者,是奥斯曼人。不经意间,他们隔着半个欧陆的距离,构成了肮脏的渎圣同盟。”
君士坦丁十一世向前欠了欠身子,忽然想到了之前某一天约翰与索菲雅带给他的一个消息。
“这么说起来,穆罕默德二世那家伙忽然准备向两羊王朝动手,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两羊王朝?”杰尔季与匈雅提齐齐将目光转向了就是君士坦丁十一世。
就像匈牙利,哪怕皈依了上帝这么久,边境上的穷苦平民们同样没有受过正规洗礼一样,由土库曼人建立的两羊王朝虽然同样信奉新月教,但是所属教派的区别与直接利益的冲突,让黑羊与白羊两个王朝处于长期的对立。这两个王朝的冲突近几年日益激化,但是他们恐怕也不会想到,长期将目光对准在巴尔干地区的奥斯曼人被赶回爱琴海东岸之后,会盯上他们。东部小亚细亚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肥沃的领土,觊觎着不计其数,这一次,引来的是一条饥肠辘辘的饿狼。
他们的确躲过了跛子帖木儿的兵峰,但能否从奥斯曼人的铁蹄下幸存,却是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
最让人头疼的是,即便帝国在杰尔季的帮助下已经占领了塞尔维亚,但同时早已筋疲力竭。也无力再去干预奥斯曼人在东部扩张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