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瓦则要塞的两面城墙倒不是真正坚不可摧。两面陡峭的岩壁是有着力点的,如果稍有疏漏,更有可能受到偷袭的威胁。因此有堡垒庇护,更需要警惕各式各样潜在的威胁。
包括辛瓦则要塞在内,四周的村落和城镇几乎没有士兵屯驻。塞尔维亚全境称得上有些防护的,都是贝尔格莱德、斯梅代雷沃这样大型城市。而等到援军抵达,是一项与时间赛跑的行为。
堡垒建筑中,约翰略有些呆滞地盯着石壁中间的缝隙,索菲雅睡睡醒醒反复了几次,还伴随着低烧。也幸亏强盗的物资及水源储备还算充足,在小丫头强行想要起身被约翰按回去几次之后,终于乖乖选择了休息。
“殿下的状况好像不是很好。”
“这样的条件下,你们已经尽力了……毕竟我们不可能每次出访都把结果设想成会受到这种规模的伏击而多带几个医生。”约翰叹了口气,轻声道,“应该是我们被腓特烈那副不可一世又蠢蠹如猪的模样骗了。看来这家伙比我们想象得更加想保住自己的皇冠……之前索菲雅让佩德罗在奥地利所做的一举一动,可能腓特烈多少也该有所察觉。”
卡露婕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就算腓特烈刚愎自用,也总该有几个得力的幕僚在维也纳上空的重重迷雾中看破了一点门道。否则高傲的奥地利贵族以及哈布斯堡家族内部绝对不会容忍一位蠢材加冕。
“只是陛下……如果腓特烈有所察觉,那不仅是仍然留在维也纳的佩德罗先生,拉斯洛与那个乌尔里希的处境应该更加危险。”
约翰思考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实际上乌尔里希与拉斯洛的意图已经暴露得相当彻底了,奥地利大公的位置,恐怕也很快会因为一场大战而动摇。乌尔里希会拴上一些腓特烈的反对者以及老公爵的亲信,毕竟拉斯洛五世即便为遗腹子,也是皇室真正的直系血脉。这支队伍的力量虽然不会过分庞大,但也绝对不能小觑。乌尔里希想把我们拖下水,但绝对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
“陛下……您是什么意思。”
约翰缓缓抬起头,卡露婕除了能在他双眼中看到密布的血丝之外,还能看到出离的怒火与仇恨。最基本的理智告诉她,身为统治者,无时无刻保持冷静是最基本的,而且即便约翰如今贵为帝国的共治皇帝,像国与国之间的外交或宣战,他也不能绕开君士坦丁十一世独自下论断。
“腓特烈三世用最激进的选择来试图将我们赶出哈布斯堡家族内部的王位竞争。没错,如果这场刺杀成功了,腓特烈将在与拉斯洛五世的对决中掌握绝对的优势。而且君士坦丁十一世陛下很可能会因为继承人问题以及奥斯曼的威胁无暇分心再进行干预甚至复仇……腓特烈的这笔账,算的应该是很清楚了。”约翰一字一句间都散发着愤怒,让卡露婕不由汗毛直立,“我们恐怕不会得到任何证据证明腓特烈是幕后的元凶。直接雇佣佣兵并给予他们薪酬的人不是腓特烈的绝对心腹,就是已经被他暗暗处决的替罪羊……恐怕腓特烈三世认为帝国眼下的兵力和经济水平,绝对不敢招惹有德意志帝国在后的奥地利公国,但……”
“罗马帝国现在这个样子的确不应该做出太冲动的选择。”
“腓特烈利用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心理。在他的思考里,即便我们最终活了下来,也不敢、也没有理由挑战哈布斯堡在德意志帝国的地位。但这一次,我要让哈布斯堡……绝嗣!”
“陛下!这样对罗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卡露婕的语气相当和缓,并没有任何僭越。约翰·巴列奥略,即便现在看起来,也绝对相当稚嫩、冲动,没有贵族礼节。但身为共治皇帝,帝国皇储,他做出的、以及曾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是以帝国的利益为核心考虑。
这一次,即便卡露婕想不出什么理由,恐怕也不会例外。她追随这两兄妹时日不多,但不难看出,除却彼此,帝国永远是他们心中第一位的东西。
因此,她现在所做的,只是表达出自己对眼前一切的看法罢了。
“卡露婕,至今,在拉斯洛与乌尔里希眼里,我们都是相当值得依靠的盟友。拉斯洛曾向我做出过承诺,帝国未来在小亚细亚的攻势,一定会得到奥地利帝国的援助……但这样虚妄的承诺究竟能否实现……所以,我们帮助拉斯洛五世取得公爵位置之后,虽然能让他继续统治奥地利,我们却必须在他的脖子上,永远架一把刀。”约翰闭上双眼,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这件事回去之后我们再说,目的只有一个,利用完拉斯洛五世最后一点可以榨取的资源之后,让奥地利公国成为帝国在欧洲的下一枚棋子……而哈布斯堡家族,需要为这一箭,付出代价。”
卡露婕的惊诧很快就被一阵剧烈的震颤所打断。
佣兵们的执行力显然十分优秀,在辛瓦则要塞城墙前并不宽敞的空地上,已经有三台重型投石器展开了组装。高大的木结构投石所制造的破坏力已经足以对要塞城墙构成威胁,因此莫雷当机立断,用床弩还以颜色。
重型弩车的命中率不会太过理想,但破坏力却相当惊人,唯一命中的一发弩矢轻松摧毁了投石器的框架,仍然愣在原地的佣兵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破堡垒年久失修,肯定没有储备多少弹药!给我继续组装!”
佣兵的指挥官反应也很迅速。辛瓦则要塞就是名副其实的龟壳,并不能伸出与之相匹配的锋利的长矛。
“莫雷……城墙能坚持多久?”
“陛下,那就要看上帝的意思了。修缮工作肯定停滞多日,外面那层石头看起来坚固,里面的木结构损毁腐朽了多少……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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