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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机会这个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现在的大晋,如果没有王谧横空出世,就算是盘踞北方的氐秦照样崩溃了,他们也一样无法把那些城池拿到手里。
没希望。
不可能的!
首先,军队就没有士气,将军的素养也有限,更何况,没有王谧就不会有那些先进的火器,更不会有士气如此高涨的队伍。
可以说,以当时的情况,把北府兵交在谁的手里,结果都会是差不多的,完无法和北方的精兵相抗衡。
说不定可以侥幸夺取几个城池,但是,即便是让他们达到现在的版图水平,也是没有的。
不可能的。
根本就达不到。
而现在的情况呢?
王谧敢于挺进中原的一大坚强后盾,就是他已经夺取了许多淮河以北的重镇。
有了这些敌方作为据点,晋军的实力大增,以往非常困扰的后勤补给问题也有了解决的办法。
于是,你可以看到,王谧带领的这支北府兵,队伍庞大,辎重却比较轻省,甚至比以往大约减少了三分之一!
就是因为,他已经可以在很多北方的城镇当中得到补给,于是也就不再在辎重的方面着急了。
有了这些先决的条件,如今的晋军才敢大胆的兴兵北伐,同样的事情,换到一年以前,那是想都不要想的,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可是,即便我们不发难,那些人也不见得就会善罢甘休,我看司马尚之他们已经有所行动了。”既然转换了立场,那么可以提供的信息也就不同了。
相比郗恢这样可以随意在外面走动的大臣,王恭的消息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灵通的。
听说庾楷他们有了行动,王恭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严肃了。
这还真是,有点难办了。
王恭可以控制自己,也可以压制建康朝廷的这些人,不要轻举妄动,他还是有这个威慑力的。
但是,那些在地方上镇守的大将军,他们的行为却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的。
既然他们现在以营救王恭为名,只要王恭一日还在太原王府里幽居,他们就可以不停的找话题。
说不定,最后还形成了同盟,要营救王阿宁呢!
到时候,纠集兵马,挥师建康,可就难办了。
“不行!”
“这样下去,建康就要大乱了!”
“阿乞,你进宫一趟,把我的意思向太后娘娘说清楚,这件事必须现在就解决,刻不容缓!”
郗恢一脸纳闷。
刚刚还一副没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现在忽然又紧张起来,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到底是什么事?”
“还需要我亲自进宫?”
王恭挥挥手:“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王恭在郗恢的耳边嘀咕几句,声音小小,就连站在他身后的小厮都听不清。
那小厮多少有些失落,这种事,难道王家的小厮就不可以进宫报信吗?
实在不行,还有那么多看守的北府兵呢!
何必劳烦郗将军?
“这么严重?”郗恢听他说完,果然也变了脸色。
王恭慎重的点了点头:“所以,这件事务必要拜托你去办,你和我的关系,太后娘娘最清楚,她会相信你的。”
“她若是不信,就让她身边的那个宋轻音,宋博士,叫过来,让她来处理这件事。”
宋博士现在早就已经有了正经的官职,是太后娘娘亲封的内舍人,可是,王恭还是更愿意叫她一声博士。
说来,宋博士既然早年间是王贞英的好朋友,那和王恭就不可能是从来没见过的。
事实也是如此,为什么王恭会选择她来做这个传信人呢?
也正是因为,他熟悉宋轻音,知道她是个有头脑,能够把事情条分缕析的办好的人。
又是内廷的女官,可以随意进出宫廷,还可以堂而皇之的把他的话传到王贞英的面前。
最重要的是,作为内廷女官,她的行踪也并没有那么多人盯着,并不会特别的显眼。
正是个传递消息的好人选。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就是宋轻音本人的立场问题,别的大臣,你可以担心他有自己的小九九,并不会心意的都向着王贞英,宋轻音则不然。
她是女官,性别的因素就在那里摆着,她肯定是会更加倾向于王贞英,再加上,两人之前也是好朋友,宋轻音能够从书斋里走出来,真正参与到朝堂之上,还都多亏了王贞英的挖掘。
要不是现在大晋的情况特殊,需要太后执掌朝政,而太后也不可能单打独斗,身边总是需要有个得力的帮手,宋轻音也不会获得这样的机会。
现在,宋轻音能够从书斋走到前台,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
而这一次,王恭掐指一算,就觉得,宋轻音一定会出宫,和他相见。
多好的一个参与朝政的机会!
谁能放弃?
宋轻音,当然也不会例外。
说来,也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这位气质清冷的小姑娘,现在变成个什么样了。
闲话少叙,只管赶紧进宫才是真的。
虽然郗恢骂骂咧咧的,脾气不好,但是,只要是王恭交代的任务,他还是很上心的。
就算是还有不解,就算是还有愤恨,但是,该办事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从王府出来,跳上马车,郗恢就直奔皇宫而去。
而此时,建康宫中的太后娘娘,又在干什么呢?
“去岁今年,会稽郡遭逢大水,发屋飘零无数,臣请朝廷蠲免一郡租税。”
会稽郡遭了大水,这件事都已经是去年夏天发生的了,今年开春,会稽郡守就又上书要求朝廷蠲免郡内的租税。
很显然,这就是占便宜没够。
“娘娘,臣记得,去年下半年的租税就已经是蠲免了的,今年怎么又来?”
虽然去年宋轻音还没有负责这些朝堂之上的事务,但是,自从她接手这些东西,她也一刻都没有闲着,往前三年以内的朝务,她都翻看过。
不必怀疑她的记忆力,对于这种事,她是不会记错的。
王贞英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去年就没有收上来,不过呢,现在就先放一放吧,准了他。”
“可是,北伐战场上也需要朝廷的支援,会稽郡的租税还是很重要的。”宋轻音照实说道。
虽然现在的北府兵是声势煊赫,带着大批辎重出发了,但是,一旦战事有所延迟,没有进展的那么快,他们就不得不需要朝廷的帮助。
不说是运送粮草了,至少钱财这个方面也是要准备一些的,作为内陆的郡县,会稽郡也算是少有的,既没有遭受到战争波及,而且,境内的经济状况本来是很好的。
正是大晋朝廷的财富重地,结果呢,现在正是朝廷需要用钱的时候,那会稽郡守居然说他没钱。
不只是没钱,还声称让朝廷减免税收,根本从源头上就止住了朝廷收钱的想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不会不知道,现在的大晋朝廷是个什么状况。
“这个,是王稚远他自己家的事,我不便参与,既然他已经向朝廷请求,那就准了他。”
“就算是琅琊王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你放心。”
放心?
说的轻巧!
这能放心的了吗?
太后娘娘的心也太大了!
宋轻音一脸忧虑,王贞英只能惨淡的笑笑。
这个女人呐,还是直来直去的,不懂人情世故。
她怎么就不知道做一下联想,那会稽郡现在是谁在掌握?
好像是一个叫什么王凝之的人吧!
那王凝之是谁?
那是王谧的族弟,他们同样都出自琅琊王氏,虽然关系并不是特别的近,一人长期守在会稽郡这个琅琊王氏的传统地盘,一个呢,扎根建康城,交情不深。
但是,到底还是一家人,何况,王凝之那个人,一向是神神叨叨的,王贞英也是早有耳闻。
既然都是亲人,王谧应该不会因为不交税就惩罚王凝之,再者,王凝之的妻子谢道韫,又是王谧妻子谢明慧的姑母,所以,这个关系套关系就太深了些。
就算是收不上来,等到王谧知道,问题是出在会稽郡,也就不会说什么的。
这一点,太后娘娘很有信心。
然而,很快,让她完摸不到底的事情就凭空出现,又把她呆在后宫,清闲度日的梦想打破了。
小得儿匆匆来报,看到他,王贞英就知道,麻烦事又来了。
“太后娘娘,郗恢,郗将军求见,他说有要紧的事要禀报。”
“他怎么来了?”王贞英眼珠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快请进。”
旋即和宋轻音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了,这肯定是得到了王恭的授意才来的。
也差不到到时间了,王贞英这几天还在想着,她可敬可爱的大哥,应该不会就此消沉下去,真的就躲在府里不出来了?
不问世事,从此将要钻研书海了?
不可能!
这样做也太亏本了,好不容易闯出来了那么一次,还没有受到任何的惩戒,这不正是顺坡下的好机会吗?
怎能放过?
轻音刚才还说,他在府上什么事情都没做,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果然,消息有误。
那太原王府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她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现在想来,那些天天负责送信的北府兵,估计也没有盯的那么紧了。
不管怎么说,郗恢来了,总是一件大事,王贞英重新整理了一下头饰,这才挥手让她进来。
郗恢和王恭一直有联络,这是王贞英默许的,当然了,王谧也没有不知情,对于这件事,他们两个是有默契的。
王恭一个大活人,以前又是个位高权重,心气极高的,如果就让他这样凄凄惨惨的在王府里关着,那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吗?
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哥哥,该管,还是要管,有郗恢在,总还是可以给王恭解解闷。
寻个支持。
你看,现在不是就派上用场了吗?
郗恢解闷,立刻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王贞英,连忙压制住情绪,恭敬的行了个礼。
虽然满心都是怨言,但是,现在也只能先按下,这一路上,郗恢想了很多。
王恭的意思其实很明确,就是让他传递消息,但是,后来他又补充了几点,这让郗恢不得不怀疑,这后面的几点才是真正的重点。
于是,当他开口之前,他便转变了策略。
王贞英照例寒暄几句,当然都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她在等待郗恢的回答。
这才是关键。
郗恢挺起了腰杆,凝视着王贞英的眼睛,郑重道:“太后娘娘,阿宁想要让内舍人到王府走一趟,他有些要事要商议。”
“轻音?”王贞英吃惊的看着郗恢:“郗将军,有什么话,你直接对我说就是了,何必还要让轻音跑一趟?”
“她说和你说,能有什么不同?”
郗恢很坚持:“阿宁说了,内舍人从小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颇为熟悉,内舍人秀外慧中,阿宁要商议的事情,只有内舍人能够听得懂,传达的准确,所以,还是希望内舍人跑一趟。”
“太后娘娘,微臣去就是了,不必忧虑。”
“既然宰辅说了让我去,那肯定就是有他的道理,郗将军稍后,我去换身衣服,你我一同出宫。”
宋轻音如此干脆利落,王贞英的顾虑也自然被打消了,虽然,她还是对郗恢死活也不肯说明白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是做什么?
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
这一来一回的,当然要浪费不少的时间,王贞英也并不是个急脾气,但是,她有一种预感,其实,对于这件所谓的要紧事,郗恢是心知肚明的。
他明明知道,却就是不肯提前说清楚,这才是让她着急的地方。
不管轻音去不去,你先给个痛快话不行吗?
趁着轻音去换衣服的当口,王贞英又试探了一次,郗恢脖子一梗,正气道:“太后娘娘,此事事关重大,老臣口齿不清,头脑不灵,若是被我说了,恐怕会让娘娘迷惑。”
“娘娘勿扰,不一刻,内舍人就能送回消息来。”
王贞英被他气的直翻白眼,这是个什么人啊,真是难以理解。
郗恢却十分坚定,不说不说,就是不说。
人家还有自己的理由呢!
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实在是我的能力不行,越说越乱,越说越混淆,到时候,反而让你误解了阿宁的意思,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