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主,你紧张什么?”
“过来坐,今天的徐州城宴会,我们还指望着你呢!”王谧挥挥手,让李大连坐到近前来,李大连明明看到了王谧的手势,却根本就不敢动弹。
指望我?
能指望什么?
难道是推他出去做替罪羊?
不要啊!
他还没活够呢!
“王,王侍郎若是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就是了,李某静听吩咐。”一向伶牙俐齿的李大连,竟然结巴了,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恐惧了。
话说,,,版。】
“李队主,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抛出去,交给符飞处置的。”何无忌看不下去,做了个保证。
李大连还是不敢相信,向王谧问道:“真的吗?”
“王侍郎真的会保护我的安全?”别想骗我!
等到了徐州城,很多事情就不是你王谧说了算了,到时候,为了自己脱身,反手就把他交给符飞,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有了这样的心理预期,无论王谧他们如何澄清,如何讲好话,李大连的心里总还是悬着一根刺。
不过呢,他现在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晋军的这些将领而已,总不能把他们再得罪了。
于是,顶着极度的紧张,惶恐,李大连还是坐到了王谧的身边,要是条件允许,他真的想一把抓住王谧的大腿,不松手。
“李队主,依你看,符将军他会不会提前在徐州城里设下埋伏,就等着收拾我们一干晋军将领?”
“他的性情,你是最清楚的,你看呢?”
这才是王谧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李大连的死活,什么晋军是否入城,其实都是次要的。
既然要进城,就要承担这一份风险。
徐州城到目前为止,还是氐秦在控制。
其实,如果不是符飞还存着花花肠子,王谧不放心,就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徐州地界是最后的选择。
符飞放心了,晋军也可以早早脱离风暴圈。
但是,事实不会像王谧想象的,发展的那么完美。
总是要有一些枝杈,突然生出来,增添困难。
现在,既然宴会已经定下来,符飞也做好了准备迎接挑战,晋军这边当然不该落后。
必须要积极制定策略。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知道李大连害怕的要命,也只能把他提出来,想办法。
除了他,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了解符飞的。
而根据他之前提供的消息,可以看出,他确实对符飞很了解,符飞的每一步行动基本上都和李大连对他的推测相符合。
“符将军的个性,还是比较坦荡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但是要说现在他会怎么做,我确实是吃不准。”
“毕竟,在此之前,从长安到徐州,符飞从来都没有受到过多少挫折,也很少遇到障碍麻烦,可以说,今天应该是他最不得意的一天。”
“万一,他要是受了什么刺激,也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李大连断断续续的这样说道。
王谧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李大连,果然是个会办事的。
虽然担忧自己的生死,让他显得过于胆怯,但是,他说的也是实情,尤其是李大连现在的处境,本来就比较危急,要想获得晋军的信任,那就要尽量把事情形容的更危险一点。
只有这样,才能让晋军做好万全的准备,千万不能因为他李大连大包大揽,吹嘘万事无忧,到时候,若是王谧他们倒了霉,真的中了符飞的奸计的话,他李大连不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吗?
“这样看来,他还是很有可能会设下埋伏的。”
其实,问出这个之前,王谧就已经有这样的预判了,之所以还要费这一道手,都是因为要再确定一下。
现在,李大连已经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王谧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计划了。
“要我看,这都不用问李大连,这不是应当的吗?”
“自从徐州被氐秦占领,多少年了,我们都没有进去过,城中的情形一概不知,这样好的机会,符飞怎么会放过?”
“稚远,这一次是你太冲动了,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答应她进城赴宴?”
“这也太危险了!”
“别说是符飞不准我们带着士兵入城,就是他答应可以带,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防备。”刘裕纷纷的说道,他是真的生气。
若是进城谈判的是他刘裕,就算是危险,他也一定责无旁贷,他相信,以他的武艺,一定可以杀出重围。
但是,让王谧陷入险境,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很显然,符飞提出聚会的建议,就是为了给晋军挖坑的,动机不纯。说到这个,就不得不埋怨何无忌。
当时谈判的时候,刘裕也不在场,可是,王谧也不是孤身一人前往的,身边还有何无忌。
为什么他不拦着他,让他不要同意符飞的邀请?
这一点,难道很难办到吗?
若是刘裕在场,必定要当场反对,不给符飞捣鬼的机会。
“我们既然决定了要进城,就不要考虑太多,我认为,即便符飞要搞阴谋,也不会是在一进城的时候。”
“李队主,你看呢?”
李大连深吸了口气,王侍郎这个领导,实在是个好人。
就这么说吧,你看,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就已经把答桉都给你预设好了。
这个时候,除了同意,你还能说什么别的吗?
当然不能!
于是,李大连勐地点了点头。
表示非常同意。
李大连这边是满意了,可是,王谧却不满意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脑子怎么突然间好像不太好使了?
他不是最擅长察言观色的吗?
怎么这个时候就看不出王谧真实的想法了?
“李队主,你觉得,符将军会在哪里设伏?”
想躲过去,门都没有。
这一回,李大连没辙了。
只能实打实的说道:“王侍郎说的没错,符飞是个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在你们刚刚进城的时候就动手。”
“不过,我这里给你们提个建议,你们也不要一味的听从符飞的说辞,兵士,该带也还是要带一些。”
“而且,数量不能太少。”
咦?
他居然会提出这个意见?
这还真是超出了王谧的意料。
“这是怎么说?”
虽然王谧也打算这样做,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听一听李大连的想法更好,或许他会有什么别样的出发点呢?
“因为,最有可能设埋伏的地方,就在举行宴会的地方,那个地方,才最好动手。”
“但是,因为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符飞将要在徐州城里的那片地方举行宴会,所以,我们也只能是提早做防备。”
“到时候,争取见机行事。”
“你是说,符飞很有可能在宴会大堂动手?”顺着李大连的说辞,王谧继续猜测了一下。
李大连慎重的点点头。
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其实,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肯定的回答。
对于他来说,他可以出卖消息,也可以逢迎晋军将领。
但是,给出一个决定性的推测,或者说是左右晋军的决定,这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并不是他有多么的尊重晋军,而是,他承担不起做出这样决定之后,可能带来的后果。
如果,晋军听从他的说法,按照他的预测做出决定,办成了大事还好,若是反倒被符飞抓到了空子,导致晋军吃亏失败,他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李大连不是傻瓜,他可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可惜,王谧也不会给他这个脱身的机会。
要说,就是要让你说!
说出来吧!
大家都痛快了!
“王侍郎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这也是一家之言,不能作准。”
“所以我才建议,诸位大将军进城的时候,不要理会符飞的命令,是一定要带着一定数量的士兵的。”
“如果发生不测,总是有一个相持,拖延的机会。”
“因为我们也不能确定,符飞打算在哪里举行宴会,这是我们的劣势。”
“我们根本无法做出预判,只能进城之后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
这真的是目前王谧最不喜欢听到的一句话,有了这句话,这就等于是把主动权交了出去。
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所谓“机”,不就是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缝隙空当可钻吗?
如果人家氐秦防守严密,诡计多端,没有这个机会可抓呢?
那晋军入城,岂不是羊入虎口?
“按照你的预期,符飞是会派大军直接在城内伏击我们?还是在内堂解决我们几个人?”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也是王谧一直想要搞清楚的。
他很明白,李大连也从来没有进过徐州城,徐州城里的情况,他了解的也不多。
除此之外,那座城池里有哪些重要的建筑,有可能举办大型宴会的,他也绝对不可能知道。
于是,在这方面,你就是为难李大连,也是毫无用处。
王谧只能从迂回的角度来寻找一些线索。
李大连能够提出让晋军带兵入城,不要理会符飞,说实话,这样的肺腑之言,已经让王谧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为了晋军着想,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足见,自从见到了符飞之后,李大连的心态就更稳了。
稳稳的站到了晋军这一边,他知道,在徐州城之下,他只有紧紧的抱紧晋军的大腿,才有活命的机会。
一旦不够乖巧,或者是暴露出二心,晋军甚至都不需要动动手指头,只要把他留在徐州城,一切就都解决了。
自会有人帮着他们收拾了这个三心二意之人。
于是,有了符飞做陪衬,李大连的话就更加具有可信性。
王谧提出了问题,并且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李大连。
李大连本来还有些退缩,到了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既然要和晋军站到一起,就不应该再有任何的疑虑。
在晋军这里,他多少还可以搏上一搏,可是徐州那边,符飞是绝对不可能给他活路的。
既然是决定了抱晋军的大腿,那就要豁出全力,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按照我对符飞的了解,他不会让城中的士兵都行动起来,大约就是在举行宴会的内堂里埋伏刀斧手。”
“只要能让晋军的大将折损,他也就算是达到了目的了。”
“毕竟,依我看,他现在并不想打败晋军,因为这也并不容易,而且,自己这边也会有不少的损失,对于现在的符飞来说,并不划算。”
“他的兵力并不能得到有效的补足,一旦和晋军硬碰硬,最后还损失不少的话,这附近的氐秦城池的将领说不定就会一拥而上,反而把徐州城占领。”
“这可不是符飞想看到的。”
“所以,如果符飞真的想除掉晋军的势力,那么对几位大将军下手,才是最有可能的。”
“符飞竟然还有这样一层顾虑?”
“真是没想到!”王谧由衷的发出了感叹,不得不说,李大连对符飞确实是相当的了解。
所谓鸠占鹊巢,这只鸠竟然有可能不是晋军,而是其他的氐秦势力!
虽然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这一层,但是李大连这样一提起,王谧就认为可能性很大。
确实!
徐州这样一座重镇,谁不眼馋?
而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年代,谁又是道德的楷模?
多得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剧情。
比起晋人,还是氐秦自己人知道怎么算计自己人。
原来,符飞要防范的不只是晋军,还有他们自己的军队。
如果把事实都摊开,或许还真的就是这样。
相比连胜了好几场,占据了很多地盘的晋军来讲,到底还是附近的氐秦势力更需要占领徐州这块地盘。
毕竟,相比徐州,其他地方上的人占据的地盘实在是太小了,一点也不紧要。
更何况,肥肉谁不喜欢?
谁不会闻着香味,伺机而动?
氐秦也崩溃了,谁都是乱世之中艰苦求生的,同情符飞,就是迫害自己。
一旦那些看到晋军就望风而降的氐秦将领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符飞,确实是够他喝一壶的。
如果所谓的后手,竟是如此,那对于符飞来说,便是辛辛苦苦给他人做了嫁衣。
想想看,是谁把晋军赶跑的?
是谁把目前最大的敌人消灭的?
是符飞!
只有他,有这样的实力!
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
最后的结局,说不定就要落得一个符飞栽树,后人乘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