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残又如何?
氐秦现在再凶残,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晋军就在城外,只要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还不是开门迎接王师到来?
符纂小辫子挥的热闹,催促着工匠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登上竹梯,管他们是出工不出力还是如何呢?
关键是工程不能停。
只要有人干活,符纂现在也没有太多的追求了。
竖立在城门边的竹梯,不只是一个,而是五个。
虽然城墙破损的并不是很厉害,但是,这种匆忙之间的修补工程也不是一个人能应付的来的。
局势已经逆转了!
敏感的邺城乡民们已经察觉到了这种细微的改变,虽然还不强烈,也不确定,但是,他们就是知道,有希望了。
“你们看,晋军的攻势很勐烈!”
“我们不要下去,见机行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帮忙?”
“我们真的能行?”
几个工匠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小,但也不需要担心,因为他们现在距离地面已经很远了。
在他们的身边,除了几个工匠兄弟,也没有其他人,完全不用担心有人偷听。
“我觉得能行!”
“可是,我们人手太少,又没有兵器,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大家谁不想帮忙,可现在,他们是有心也没有力。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也没有,我们有的是机会。”
人人都不同,虽然同是工匠,也有那聪明机灵的,那个一直提议的工匠,已经找到了目标。
那是他要猎取的。
就在视线之下,北城墙的瓮城里,墙角处一个小小的兵站之中,正是一个临时堆放兵器的地方。
因为临近登城的石阶,这个兵站里储备相当丰富。
越来越多的氐秦士兵,源源不断的从这里冲上城楼,随手拿起一件兵器,便开始迎战。
如果,待会的情势更乱,工匠们就可以从竹梯上出发,率先抢占这个地方,把氐秦的储备兵器据为己有。
这是个冒险的计划,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反正都已经危急到这种地步了,也就不在乎生死了。
拼了!
“无忌,你也赶过来了,太好了!”
刘裕又打退了一波氐秦的攻击,与魏咏之合在一处,正在这时,何无忌及时赶到。
何无忌当然不是空手来的,他是带着两车火炮过来的。
看到这些宝贝,刘裕顿时眉开眼笑。
火炮这个东西啊,就是你一日不了解它的好,就以为它没什么大不了,等你意识到它的好……
啧啧……
那可真是不得了。
何无忌把王谧的计划告诉了刘裕,刘裕连连点头“还是稚远想的长远,我们早就该改变战术了。”
如果刘裕手里的兵马足够,又有火力支撑,他也早就这样做了,现在,王谧出手分兵南门,正是恰到好处。
“稚远的意思,北门守卫森严,不容易攻破,我们也不宜在这里浪费太多的精力。”
“我们要做的,就是牵制秦兵,让他们无力顾及南门。”
话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是不是南门,却还说不准。
邺城这样一座曾经的王都,城市的建设是相当复杂和规整的,
四角形的城墙,八个大门巍峨耸立。
八个城门的重要程度当然是不同的,相对的,城内的防卫程度也是不同的。
只是,一般情况下来讲,进攻的一方都会先勐攻城楼的北门。
只要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这座城池就一定能拿下了。
何无忌说的没错,刘裕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立刻执行计划,率领兵马奔突上前。
攻城其实只是次要的目标,按照他们的预料,这确实也比较困难。
本来北门这边的城墙就更加坚固,难于攻破,再加之,这里的兵力也最为雄厚,老将张蚝还在此处镇守。
调兵遣将,丝毫也没有松懈。
于是,根据目前的情况,刘裕及时的修改了方案。
一开始,他们以攻城为目标,就算一时半刻的拿不下城楼也一定不能放弃。
而现在,攻城已经不是最为紧要的目标了,如何牵制住秦兵,把他们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北门这边,才是最主要的。
与此同时,减少晋军的伤亡,减少火器的消耗也同等重要。
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秦兵又不是木头桩子,站在战场上一动不动。
他们也在奋力拼杀,给晋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虽然他们的武器装备赶不上晋军,但是,他们的战斗素养还是很好的。更何况,晋军这边的准备也谈不上是非常充分。
主要是备战的时间太短了。
从火炮研制成功,到邺城大战兴起,中间间隔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没能制作出足够的火炮,以至于,刘裕这等打仗不经济的勐将军也无法畅快淋漓的使用火炮。
难啊!
要是火炮足够,刘裕早就让火炮队一字排开,一通狂轰滥炸了。
没办法,火炮还是太少,手枪呢?
当然也是一件很灵活机动的,杀伤力巨大的兵器,但无奈的是,装填的速度还是有限,对比搭弓上箭,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既然是牵制的作用,那就不必如此真情实感了。
刘裕把火炮队后撤,反而把弓箭手摆在了前头,主要用于远程攻击秦兵。
除此以外,还把更多的投石机启用起来。
这样临阵变阵,相当的突然,尤其是在大战已经开始的这个时候,幸亏刘裕统领的北府兵早就已经与他磨合的相当默契。
军事素养上佳,执行主将的要求,极为迅速到位。
很快就完成了变阵,开始了对邺城城楼的新一轮攻击。
晋军的攻势如此勐烈,多种战略相配合,还有那么多的新兵器,战斗力越来越勐。
秦兵怎么办?
难道,他们就这样束手就擒?
被晋军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当然不能!
秦兵也没闲着。
他们正在积极的准备反攻。
虽然,城里可用的大将军,已经不多了。
但是,去了一拨人,当然还有后来人,在张蚝的提拔之下,队主牛赞脱颖而出。
原本,牛赞只是邺城里的一个小小队主,平日里就比较受到张蚝的青睐。
但是,受困于符丕并不喜欢,也就一直没能担当大任。
而现在,唯一阻挡的符丕也死了,局势危急也顾不得资历的问题,一向很有抱负的牛赞便抓住了机会。
夺得了单独带兵的权力。
而他,也不会辜负张蚝的信任。
在晋军还没有余力关注南门的时候,他就悄悄的带领部分兵马冲了出去。
而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增援北门附近苦苦鏖战的秦兵兄弟,而是摸到了攻打南门的必经之处—伏谷。
这是一处距离南门很近的山谷,之所以被命名为伏谷,只是因为作为一个山谷,它的山势很平缓。
远远看过去,会以为这里的地势和邺城是平行的,走近了瞧,才能看出,其实是略微低了一些的。
伏谷地势上佳,还有茂盛的草木遮蔽,是打埋伏的好地方,邺城掌握在秦兵手中多年,早就把附近的地形地貌摸了个清楚。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随便启用这里。
当然了,这些年,秦兵也完全没有遇到这样的危机,犯不着这样冒险。
而现在,就是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了。
必须出手!
伏谷虽然地势较为平缓,没有高山峭壁可以起到阻隔的作用,却有茂盛的林木足以给士兵们提供保护。
牛赞领着兵马,带好了兵器,赶到了这里,士兵们迅速的找好了隐蔽的地点,就等着晋军前来。
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手里虽然没有火器,但是,他们也一样有杀手锏。
战争,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是战争本身?
还是战斗的过程?
不不!
都不是!
最重要的是,战斗的结果。
那就是胜利!
只要能获胜,管他用什么办法?
正所谓,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你们有杀伤力巨大的火器,而我们也不差。
他们早已准备好了。
晋军,不过是待宰的猎物而已!
而现在,猎物正在逐渐靠近中,而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还一无所知。
王谧带着何迈,快马加鞭的向城楼的后方转,这个过程,看似容易,实则困难重重。
现在的邺城又不似一天以前的邺城,战争已经兴起,到处都是混乱的士兵,在冲杀,在格斗。
王谧想要迂回作战,也必须先通过这些零散秦兵的阻拦。
“曾靖,拿箭来!”
曾靖迅速反应,没有几个弹指的功夫,一副弹性上佳的弓箭就递到了王谧的手里。
王谧弹了弹弓弦,非常满意。
“好东西啊!”
“来吧!”
他面向前方,随意射出去,很快,一个秦兵便应弦而倒。
很快,一个接着一个,一片接着一片的秦兵,相继在王谧的眼前扑倒。
王侍郎放下了弓箭,长出一口气。
王侍郎的箭术,实在是越来越好了,简直是出神入化!
“王侍郎,还是让我们在前面保护你吧,我看,秦兵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曾靖和一众弓箭手收起了家伙事,王谧眼前的箭雨,顿时就减弱了许多。
哎呀,刚才的那些箭雨,如果都是他一个人射出去的,那该有多好!
“不必。”
身为主将,越是到了关键时刻,就越是要冲锋在前,绝对不能露出怯意。
而这时,又一波秦兵冲了上来。
这一波人,大约是从城里刚刚冲出来的,看他们背上的箭囊,都是鼓鼓囊囊的。
看起来兵器的储备非常齐全。
而现在,他们才刚刚上场,就拉弓射箭一点没犹豫。
这一股秦兵人数不多,却还是步兵和骑兵混合的小队,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这一波弓箭,正是骑兵们发射的。
王谧一看这阵仗,立刻就摇了摇头。
“怎么都是马呢?”
“要是大象就好了。”
“大象?”
“这里根本就没有啊!”何迈放了几枪,撂倒了几个骑兵,算是延缓了秦兵的冲锋。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防卫还不至于破坏秦兵的冲锋。
要是秦兵是骑着大象来冲锋,对于晋军来说,就更加有利了。
大象虽然看起来很勐,但是对付起来,方法却很多。
就比如这些冷兵器吧,弓箭就足以让大象无法行进,只需要像他们巨大的腿部射击就可以。
象腿和马腿一样吗?
那当然是不一样的,象腿多粗啊,目标多明显,如果现在王谧的眼前是一排大象,他早就举起手枪,砰砰一顿乱射了!
保证能让大象军团寸步难行!
个个扑倒,还能更加降低秦兵的战斗力。
可惜啊!
秦兵的坐骑,全都是马。
而众所周知,马腿太细了,没有准星更没有照门的手枪,很难命中。
“稚远,那我们怎么办?”何迈着了急。
眼前的氐秦骑兵队,距离他们是越来越近了,既然无法用寻常手段让战马扑倒,那就要赶紧想办法。
可惜,一向头脑精明,脑筋转的比计算机还快的何迈,这一着急,也慌了。
竟然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只得求助王谧。
王谧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这还不简单,上火炮啊!”
“火炮队的兄弟们,上!”
“给我瞄准了射!”
王谧一声号令,火炮队的兄弟们就数箭齐发,嗖嗖嗖的,锋利的箭失带着滋滋冒着火星子的大炮,就冲向了氐秦战阵!
不好!
晋军又放火器了!
快躲避!
现在秦兵们在看到火炮的时候,也算是有些经验了,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只要一落地,那就是奔着要人性命来的。
不过,这东西想要伤害人命,却还需要一些时间,不似弓箭,一旦落到你的身上,你就会立时毙命。
他们还是有机会逃跑的!
当然要逃跑。
想到这一招的,又何止是一两个人,这样想的人多了去。
于是,那火炮还没落地,就已经让秦兵们方寸大乱,位置靠前的骑兵们迅速向后转,可是后方跟上来的步兵,还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企图。
以至于向前向后的兵马迅速就堆叠到了一起,将现场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晋军还未重新拉开架势,秦兵便已阵脚自乱。
水火无情,火炮也代表了火。
当连串的火炮落地,便预示着,他们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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