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关键处,她微微一顿。
可稍稍听出一丝丝的可能性,施母也不愿意放弃,一脸希冀地望着,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白沐夏是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跟前哭的,特别是这位什么都没做错的长辈,到她跟前红了眼眶儿,简直有些这么折磨的意味。
“只不过施先生对我来说多少有些危险,我心里是有些排斥的。”白沐夏自认为自己说的已经足够含蓄了,没想到施母却格外认真,直点头,又盼着白沐夏能多说些。
眼神表达的东西太多,给白沐夏带来了许多无形中的压力。没法子,白沐夏尴尬地笑着又道“而且,我也实在没什么可跟他说的。我一早就表明了我自己的态度。”
“这些,我全都知道。”施母长叹一口气,苦笑两声“可他是个很喜欢钻牛角尖的性子,我也实在是怕他想不开。”
一番慈母言论,让白沐夏彻底犯了难。
不禁又想到了林美然来。
毕竟是个长辈,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也不至于这样低声下气。
想到这里,白沐夏的心软乎乎,只好说道“见一面就见一面,但是见面的地点,我来定。”
只要在她的地盘,白沐夏是不怕的。
但凡那人做出一星半点出格的举动,完全可以将他制服。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施母感激涕零。
刚好汤姆孙夫人走了来,见着他们二人这副样子,笑道“看样子是谈妥了什么事儿?”
“白小姐愿意跟施明谈谈。”用的是英语,十分流利,很有一种气势在里头“那孩子一直都很让我头痛,就希望这一次能痛改前非,别再钻牛角尖了。”
白沐夏不吱声,端着香槟杯,径自去了。
等到了去见施明那天,莫黛早早地就起来了,坐在白沐夏的房间,一个劲地念叨“那个人多少有些危险,你一个人去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白沐夏踌躇满志,好不紧张“是在咱们的地盘,难道还怕他?”
“怕当然是不至于的。”莫黛双手交叉,躺在摇椅上,眼神有些飘忽“可他是有过前科的,我总觉得他会做点什么。三弟现在又在训练营里头,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保护好你的安全。”
言语之中,隐隐带着袁宜修的影子。白沐夏咂咂嘴,暗暗感慨袁宜修的厉害之处。
影响人于无形,连带着这样一个理想主义者,也能谈这样实际的话。
身边人的关心,总归是很温暖的。白沐夏颇有些感激地笑笑“你放心,施家人比咱们要紧张多了。绝对不会胡作非为。”
“施家人有什么紧张的?”莫黛不理解,仰着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是怕被厉寒收拾还是怕什么?可三弟在训练营,鞭长莫及的。“
“还有你们呀!”白沐夏朝着莫黛使了一个颜色,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而且我相信,厉寒会很快完成训练的。”
一旦袁厉寒从训练营出来了,局势也就更加明朗了。白沐夏心里充满勇气,什么也不怕。
“世界上的女孩子那么多,那施明也太死心眼了。”莫黛一向很敬佩忠心不二的人,可像是这种类似于畸形的爱恋,只让她觉得恐怖“纠缠着,只会吓到别人。”
如果那个男人能明白这样的道理,也不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反倒把人越逼越远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知道他想的什么?”白沐夏除了对袁厉寒温柔,对其他人没有任何想要了解的。
特别是施明。
那样阴沉沉的一个人,心事大概也是很沉重的。
“也是。”莫黛嘻嘻笑,直点头“我跟宜修想好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跟在后头护着的。免得临时出点什么事,我们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
“好。”白沐夏点点头,不仅有些好笑,定的地方就在他们别墅区附近,能出什么事儿?
可被人关心的感觉总归是很好的,白沐夏也高兴,走到莫黛跟前“在国外仿佛是很孤单的,可跟你们在一起,又不这样觉得了。”
“我还生怕你会不习惯。”莫黛笑了笑,想到他们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很是无奈“都知道你是三弟最在意的人,都怕唐突了你。”
到底还是袁厉寒厉害,一时之间,白沐夏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有些寂寂的神色,她再一次思念袁厉寒了。
这种清醒的认知,让她愈发觉得痛苦。
原来相爱的人两地分居,是这样的滋味。以前天天腻歪在一起,倒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好珍贵的。
“我看得出来,你这是想三弟了。”莫黛的同理心很强,这会儿已经红了眼睛“我每次看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三弟了。”
“什么表情?”白沐夏有些讶异,摸了摸自己的面孔“很怪吗?”
“不怪,看着让人很难过。”莫黛是个很直接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我跟宜修分开,我也这样。”
上天公平,已经开始给予袁宜修补偿。天赐了一个莫黛,开心果一样,让袁宜修一扫阴霾,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们夫妻俩乐呵呵的谈话声。
白沐夏只是笑,不吭声,自己开车到了约定好的咖啡馆。
里面空荡荡的,大概是被施家人清场了的缘故。
最拐角处坐着一个脸色阴郁的男人,那不是施明是谁?白沐夏心里有些排斥,却还是走上强,脸色淡静,眼神却是冷的。
“你有话要跟我说?”白沐夏表现得再自然不过,无视施明眼里的深情“我还以为我跟你说的已经够清楚了,看样子,还是不够。”
“我很想你。”施明嗫嚅着,嘴唇翕动,几乎是出于本能,说出这么一句情话来“他们限制我的自由,我没办法去找你。但是事实上,我找了你很多次。”
得亏施家靠谱,要不然的话,她这安宁的生活,是保不住了。
“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白沐夏冷着面孔,不想让他有任何误会“我是袁厉寒的妻子,我跟他之间夫妻感情十分和睦,没有人能干涉得了。”
这话落在施明的耳朵里头,有说不出的刺耳。
却也没办法反驳,都是真的,实打实的。
“没有什么商榷的余地?”施明是不甘心的,却也不敢随意去做些什么。
已经吃过大亏了,他很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没有。”白沐夏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脸上还带着一丝丝嘲讽的冷笑,”既然我都已经嫁给了厉寒,当然不会再考虑任何人。施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要对自己负责任的。”
“我知道。”施明应了一声,苦笑“只不过有时候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我找了你很多年。在找到你以后,我只想着跟你在一起,对于其他的事,全忘了。”
也忘了他们施家的荣耀。
更没顾及到袁家那可怖的势力。
袁厉寒哪里是什么好招惹的人呢?可是当时的他,什么都想不到了。只顾着和白沐夏在一起,哪怕只有几天也是好的。
万万没想到,闹到了这地步。
本来,他们是可以当那种远远的朋友,现在也都不行了。
“那你为什么会来?”施明想从白沐夏的脸上搜寻出一丝丝他们还有些可能的证据。
可是白沐夏那眼神冷得像是三九寒天里头的雪,冰得他浑身难受。
“我以为你很清楚,我是因为你的母亲。”白沐夏并不想说什么场面话、漂亮话。
在施明以往的人生中,大概也没少听那样的话,完全不缺。
“如果不是因为她来找我,我不会过来跟你见面。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白沐夏想到在古堡里头的一切,依旧胆战心惊。
她每天都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是天知道她有多怕跟施明独处。
哪怕残疾,可也是个男人。
在那个时候,白沐夏从没忘记自己是被施明掳去的。
听到真相,施明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餐布,艳羡袁厉寒到了极点,“为什么你那么中意袁厉寒?我并不比他差。”
“中意一个人,难道还非要有什么很了不起的理由?厉寒不会不尊重女性,直接掳走。”白沐夏最厌恶有人擅自拿自己跟袁厉寒做比较,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同袁厉寒碰一碰?简直可笑“可是这些,你都做了。”
“你没有原谅我?”施明讶异地瞪大了眼睛,那张好看的脸上,有因为紧张而带来的恐怖表情“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
“明白你什么?”白沐夏简直无语,原来这世间真有自我感觉无比良好的男人“明白你不顾忌旁人想法直接掳走?还是明白你自私自利不考虑家族荣誉、别人清誉?”
“是我的错。”施明低垂着脑袋,格外狼狈,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
他是那样羸弱,单单从背面看,甚至不觉得他是一个男人。
“已经结束了。”白沐夏坦然得很,事到如今,尘埃落定,只要施明不再作妖,人人都有好日子过“你是施家的继承人,好好管理你们家族的生意,你的母亲很不容易。”
“我明白。”他猛然抬起头来,像是带着某种盼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远洋“袁厉寒已经去参加继承人的训练了,去个三年五载都有可能,你要等他?”
“当然,为什么不?我跟他是夫妻,是最亲的人。”白沐夏觉得这个男人多少有些毛病。
施母应该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的。
“真好。”施明幽幽地来了一句,忽然笑起来“可如果我要跟他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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