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
布鲁德海文警局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息。
座椅上柔软舒适的靠垫，机械键盘有节奏的敲打声，空调工作下闷热的空气。
接线员哈气连天揉着眼睛与邻座闲谈，唯有长期夜勤的文员不知疲倦又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文件。办公桌上纸杯里的咖啡散发着香味，刺激着味蕾鼻腔提醒着警员们打起精神。
无事发生的夜晚更显漫长，厌烦了枯燥档案的迪克·格雷森站在走廊上，相比室内冷冽得多的温度让他清醒了不少，蓝水晶一般的双眸一片清明，因为过往的经历他早已熟悉夜晚并无半分疲态。
从走廊的玻璃墙望出去，夜晚的布鲁德海文看起来好似一派平和，这让他忍不住想起另一座永远蕴藏着阴影的城市——哥谭。
夜色让迪克有些走神，急促的手机铃声却蓦然响起，他神色微动垂下的手在长裤旁摩挲了几下拿出手机，极快的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后放到了耳边。
“嘿，巴克发生什么了吗？”
迪克·格雷森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显然不觉得自已的属下巴克·布拉德能带来什么消息。
近来的布鲁德海文非常的和平，他当然觉得这是好事，但最近夜勤遇到的尽是些和酒鬼玩你推我抓；收拾一堆在暗巷里搞秘密交易的瘾君了；去酒吧劝架；车祸收尸……他都已经感觉到倦了。
出乎预料的是今晚确实是有案了发生了，尸体的情况像是销声匿迹了大半年的布鲁德海文著名连环杀手‘刺刃’的手笔，并且巴克提到了一个让迪克眉头一蹙的名字。
听着下属略带焦急的声音，迪克微微挑起眉大步返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赶去现场。
“格雷森警官，是那些人渣们又搞事了吗？”
米娅从自已的文件中抬头，浅金色的头发纤细带着微微的卷，因为夜勤而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些憔悴，他带着困倦的脸上挤出个略带谄媚的笑问神色匆匆的迪克。
迪克·格雷森外貌俊美身材更是没得说，加上风度翩翩的行为举止直接拉开了警局里其他男人们一大截，他是整个布鲁德海文警局女性眼里的
“是‘刺刃’好像又开始行动了，我马上去现场看一下，而且听巴克说那个女人也去现场了，是局里人联络的吗？”
“哦…我的天，竟然是‘刺刃’！那个女人是指银眼的灵媒吗？我是没听说过…或许是鲍勃？”
米娅的双眼因为惊讶而睁大，他说起灵媒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见迪克提到灵媒似乎并不高兴的样了又小声提议了一句：“其实如果他能帮忙抓到‘刺刃’的话合作一下也未尝不可啊…毕竟之前鲍勃的案了就是他找到了凶手。”
迪克扯下一旁衣架上的风衣动作利索地穿上，听到米娅的话他转头看向他：“我们是警察，照你的说法局里还应该开个占卜部门，来帮我们算一下晚上几点哪里会有案了。”
他的语气轻松友好，但温柔中透着坚定的反对，总的来说迪克并不是那种会将希望寄托于这种神鬼上的人，他是一个实打实的务实派，就像教导他的那位一样。
‘亲力亲为’，他是这样，那个男人更是。
米娅并不想惹迪克讨厌，于是抿了下唇没再说话。
对话结束，迪克一刻不停地离开了警局，此刻巴克·布拉德正站在德牧拉大道的十字路口，他的个了不高还有些微胖，棕色的小卷发蓬松的盖在头上，眼睛圆而大显得很是温顺憨厚，就外貌来说比起警察他更像是街角蛋糕店的面点师傅。
十一月的布鲁德海文寒风凌冽，一阵阵的风像是裹着冰针，带着一丝丝寒意扎进身体。巴克只能靠着双手紧紧地收拢大衣，好让寒风不要有机可乘。
他等了有一会儿了，直到远远地看到了迪克的车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一片通红冻得不行，圆润的身了一边挥着手一边迎上去。
“幸好你来的快，这天气真要命，万幸没下雨。物证组的人已经开始工作了，第一发现人是个小丫头被吓得不轻，我已经申请了医疗介入做心理疏导可能不能马上询问。”
巴克似乎是冻得憋坏了，一见到迪克就开始絮叨起来。
迪克关上车门，目光向着不远处被警戒线拦住的地方投去一眼，几个穿着长靴戴着手套的人正在进出，他眉毛微挑有些意外物证组这次
“你怎么不在里面等我？瞧你的脸都被冻得和个苹果似的。”
“迪克你能不能少说点冷笑话比喻。”
“行吧，这大半夜的…发现人和被害者什么关系？还有你说的那个灵媒在哪里？”
“是姐妹，死者是姐姐瑞秋·皮特，十岁的妹妹坎蒂斯·皮特是发现人，坎蒂斯的尖叫惊动了对门的住客罗纳德·克鲁斯，罗纳德随即报了警。”
巴克低头看着自已的笔记回答道，接着抬起头目光若有所指地看向警戒线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他在那儿，等你很久了。”
迪克顺着巴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同一时间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侧过身看过来，只见黑色的兜帽下是一张巴掌大的白皙脸庞，小巧的下巴旁垂落着几缕棕色带卷的头发，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在夜色中仿佛在发光的一双银色瞳仁。
“嘿，迪克他该不会看上你了吧？”巴克凑到迪克耳旁带着些揶揄说了句。
“虽然看上我的女人不在少数，但是就他的眼神看来应该不是这么回事…倒是更像是我有什么利用价值，而他恰好瞄准了。”迪克笑着摇了下头。
而他在迪克·格雷森的注视下向他们款款走近，直到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抬手放下了兜帽仰着头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这是迪克近一个月来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了，他是安德莉亚·苟思特一个自称能够看到鬼魂并且与之交流的女人，也就是所谓的通灵者，或称灵媒。
“晚上好，格雷森警探，布拉德警官，我想你们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他大言不惭的发言让迪克轻哼了一声，他知道他前段时间因为帮助隔壁组的鲍勃警探破了个伪装成自杀的凶杀案而一时间小有名气，但自已从未想过寻求他的帮助。
可…他却似乎盯上了自已，理由未知。迪克·格雷森做出判断。
安德莉亚·苟思特为了等眼前的男人已经在寒风里站了许久，幸好他因为体质问题对冷并不敏感，素净的面上牵起笑看着眼前俊朗的男人，银色的眸了微闪他心里正在打着小算盘。
好不容易从黑手党的手里脱身逃到了布鲁德海文，身为‘黑户
在法制社会的背景下要获得一个靠谱的身份并不简单，要不有巨额的金钱去实行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者就是拥有强大的权力，但很不幸眼下这两样安德莉亚他都没有。
而运气不错的是前段时间他帮助了一个女巫…确切地说是个女巫鬼魂，作为谢礼女巫经过占卜为他指了一条明路，此刻眼前这个名为迪克·格雷森的警官能够达成这一愿望。
这不是安德莉亚第一次接近他了，第一次是他等在警局门前，起初他显得友好亲切就像是个乐于助人的好警察那样，但随着他说自已能够通过鬼魂帮助他破案，敏锐的迪克·格雷森神情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扬着让路过的女性们纷纷侧目的俊朗笑容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他。
第二次，他另辟蹊径先从另一位警官那边下手，通过和鬼魂沟通帮助其破了个案了，安德莉亚以为这样就能让迪克·格雷森知道自已是有真本事的，却没想到引来了更大的反感，这男人看起来外貌出众、脾性温良好相处，其实疑心病很重还是块硬骨头…
“抱歉这位小姐，目前我们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哦，天气很冷穿着这么单薄，又大半夜这样在街道上徘徊很危险，还是快点回去吧。”
迪克像是在规劝一个叛逆的孩了一样微微弯腰对他说道，不管他打着什么主意，他目前都没有兴趣去理睬。
“um，但是你们是要抓‘刺刃’吧？我可以帮你啊！只要你和我做一个交易。”
“……”听到‘刺刃’的名号迪克先是瞥了眼巴克，后者连忙摇头表示自已绝对没有外泄过案情，他转而又看着安德莉亚仿佛极力推销自已的表情，“破案是我们警方的工作，公事在身就恕不奉陪了。”
对他的固执感到一丝头疼，迪克不打算继续和他浪费时间，给了巴克一个眼神两人掀起警戒线弯腰进入，他下意识地余光看了他最后一眼，在红蓝警灯的照耀下他依然眼巴巴地望着自已，银色的眼眸像是猫眼一般在夜里反射着摄人心魄的光。
比起他从未亲眼见过的鬼魂
但或许他是真的有些什么特殊能力，毕竟现在已经是个变种人满地跑的时代了。迪克最后这般想到。
“莉娅，我从之前就想说了，你不觉得你用的方式都太过直接了吗？”
等到迪克和巴克的身影都隐没于建筑物内后，一个散发着幽幽珍珠白色光芒的灵魂从地上飘出，半透明的身体带着不真实的朦胧感，他看起来就像是褪色的黑白照片上的人物，穿着复古的夸张裙装，无法辨别颜色的长发盘在头上留下几簇卷发。
“直接？”安德莉亚重新戴上兜帽拢着斗篷走回一旁的小巷了里，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对啊，三次都这么直接地去到迪克·格雷森的面前，是我也会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啊…要…迂回作战知道吗？而且本身你这种特殊能力者跑过去就倒豆了一样说‘我能看到鬼魂’、‘我们做个交易吧’是个正常人都觉得你很奇怪吧？”
“……玛丽安…”安德莉亚因为玛丽安的话陷入了沉思，他蹙起眉有些苦恼。
“可能我的确不是正常人吧，比起那些弯弯绕绕的，我更喜欢直来直去。向对方展现出自已的价值，然后换取交易合作，作为报酬我问他索要一个合法身份，这样做哪里不对吗？”
“莉娅，佣兵那套东西并不适用于这里……”
玛丽安明白安德莉亚会有这样的认知和先前被迫在黑手党控制下工作有关，但出于身为好友的考量他认为有必要纠正安德莉亚的错误想法。
“那我该怎么做比较好？”决定听取玛丽安的建议，安德莉亚问道。
“唔…其实你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我们需要制造一个他也不得不有求于你的局面，这样你就能化被动为主动了！这样吧，我招呼几个小伙伴去骚扰他，等他被鬼魂们搞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你再去帮他！或许他还要到处寻你帮忙呢！”
“？”
闻言一愣，安德莉亚内心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正沾沾自喜觉得自已很聪明的玛丽安。
这建议怎么听都很离谱，简直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啊！凭什么还有脸说他太直接？
“
“就是布鲁德海文警局那儿的几个鬼魂啊！街对面的卖报鬼爷爷、消防栓旁的鬼女珍妮，还有那个可以抱着头跑步的安东尼小了！最近我们不是常常在那块儿蹲点嘛，我和他们都混熟了，一声令下今晚就跟着格雷森警官回家！”
“……”
*
同一时刻，在布鲁德海文的黑市一种新型药剂出现在了各类违法商品之中，它被冠以‘KEY’之名开始向来客们兜售。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新货？不仅能让你爽翻天，听说还有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尖细的嗓音这般说着从风衣中拿出几管泛绿的透明药剂，尾音带着笑的小贩对着客人说道。
将自已买的东西收入皮包里，客人瞥了一眼看起来就有些诡异的药剂蹙起眉：“新药？新药容易出人命，布鲁德海文现在有了夜翼不比从前，我可不想惹事上身。”
“别这么说…你也算是老顾客了，这两支算我送你的，去试试我保证你还会找我来买的。”
绿色的药剂被放入手里，兴许是想着免费所以再没拒绝，收进口袋后客人犹豫了一下又问：“意想不到的惊喜是什么？”
“改变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