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回玉琯,星周金度。悠悠十二载,关再兴殚精极虑,一腔热血大都给了无病,尽心浇灌呵护这一株小树苗,如今终于成长成材,心中快慰。
关家大事得定,天龙计划圆满开启,关再兴、鲍泰、库艾伯庆畅聊一夜,推杯换盏,心怀得慰。
三人壮志凌云,豪言烈语,只待时机到来,龙翔九天。
车辚辚,马潇潇,古木森森,长水澹澹。
长沙王坐着华丽的马车,车内美姬陪伴,有酒有歌,车外护卫相随,有美景有情趣。
这一路游山玩水,只觉山川云天风色诱人,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各有美丽之处。
长沙王风尘仆仆,这日来到了穰县,但见来路,天柱一峰擎日月,望眼县城,洞门千仞锁云雷。
城西的长亭,歌舞婉转,萦绕心间,酒肉茶气,香飘数里。
长沙王开怀大笑,遥遥抱拳,回应恭候迎驾的关再兴。
关再兴抱拳行礼,长沙王不敢傲慢待礼,赶紧几步近前,一把扶住关再兴,“刘候礼重了。”二人欢笑寒暄一阵。
长沙王更衣,换了便装,只带了二十名护卫和四名女婢,同关再兴一道东行,一日功夫,日薄西山,住进了玉京花武馆。
当夜武馆张灯结彩,觥筹交错,鼓乐声声。
大厅正中,高悬一幅猛虎望月图,大厅净高三丈,宽六丈,端的大气,北墙的这幅巨画足有两丈宽三丈长。
整个大厅杀气森森,四处角落分布着青铜虎豹的坐像、铁铸的大马壮牛立像。
黑石地面,光亮如镜,打磨出层层波纹,朵朵白点掩映其中,仿佛瀚海涌巨浪,浪花一朵朵。
白色墙壁,亮白如银,各色油灯、火盘如长珠联合,映带左右。
青色大柱上盘雕着各式雷电祥云,宛如人间天宫。
苍蓝的棚顶镶嵌着各色宝石珠玉,宛如点点星辰。
墙上柱子上分布着浮雕、挂毯、壁画,环带四周,相映成趣,每一处都是一幅可驻足品味的风景。
石雕的苍鹰大雕添彩、玉刻的白鹤鸿雁增辉,饰以鎏金鎏银,威武大气。
绘画着各式花卉虫草、游鱼小兽、森林山峰、流水奇石,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玉石点睛,各色瓷片、细砂、小石、贝壳、羽毛装饰动物山水,更是栩栩如生。
果真房顶为天宇、地板如沧溟,周遭百鸟齐飞、百兽嘶鸣、百花争艳、百木争先。
端的气派华丽,好个天海辽阔、锦丽江山。
长沙王由衷羡慕,心中惊叹武馆的富庶,只此便可见一斑。
长沙王再次将目光停在猛虎图上,此图唯黑白二色为主,猛虎凶恶,虎眼睛、月亮、大嘴为艳红之色,更显红色突兀,此虎双眼犀利,长齿锋锐,好似对他怒吼,不知何时便要扑上来撕咬,长沙王不禁打个寒颤。
山冷风黑,崖高林幽,斑斓猛虎张牙舞爪口吐红月。
青山遮天树幽冥,猛虎黑夜踏风行。雷啸红月翻乾坤,刃齿刺血天下宁。
长沙王只觉得身上愈加发冷。
关再兴手拉长沙王小臂,“殿下,请上座。”
长沙王回过神来,“请。”
立时鼓乐悠扬,美食美酒端了上来。
长沙王望着这华丽的大厅,“这金色雕刻的物件可用的是真金?”
关再兴心中明白,素来知道权贵喜爱黄金,当年孝武皇帝在世,直接用黄金向西域各国购买奇珍异宝和骏马。
汉地金银比价为一比三到一比五之间,而大秦帝国、安息帝国却是一比十五左右,不少商人将黄金运到遥远的大秦帝国和安息帝国,以兑换白银,赚取差价,绝对的暴利。
而今关再兴一力倡议,力陈弊端,自此皇帝刘弗陵下旨严查贩运黄金的行为,更是提高了金银比价到一比三十,彻底断了黄金外流,并紧盯大秦安息两大帝国的金价,始终保持一倍差价。同时严令外国在大汉的贸易只能以金银结算。
进而促使大秦、安息等国黄金、白银流向大汉,可大汉缺少白银,难以应对增长的贸易需求,好在汉朝的丝帛、陶器、漆器、铁器名扬四海,是故便以这些货物抵价,外国商人自然乐意接受,毕竟丝帛可比金属轻太多了,自此贩运了大量的丝绸,促进商贸的同时,大汉逐步探索走出了自己特有的关贸道路。
这蝴蝶的翅膀在关再兴无意之中轻轻煽动了起来。
关再兴拍手,两个武士抬来一个大箱子,武士将门打开,长沙王蓦然瞪大了眼睛,厅中众人不知是什么礼物,但看长沙王惊喜,便知分量很重。
长沙王大喜,“侯爷礼重了。”
关再兴笑道,“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关再兴又拍拍手,大门中开,衣衫单薄的舞女带着香风,摇着手铃脚铃,飞进了大厅。
长沙王左看看箱子中两尺高的一对黄金宝马、马上玉石雕琢女骑士,饰以珊瑚珠玉翠羽真丝,发丝眉毛清晰可见,斑斓夺目,惟妙惟肖,右看看场中跳舞的西域女子,丰盈窈窕,各有姿色,开怀大笑。
场中柔美的女子,带着白色的面纱,穿着一袭白色半透明纱衣,光着脚,在一块圆圆的红红的地毯上扭腰提跨,摇晃着柔软的胳膊。
女子纱衣内里白皙的肌肤和淡粉的亵衣若隐若现,抹胸垂着的一圈小铜铃叮叮当当的敲着长沙王的心扉,长沙王只觉得自己心脏随着铜铃以一样的快节奏在震颤着。
长沙王端着耳环杯,眼睛一直看着舞蹈,“听闻文林候,文武双全,不知可否以舞为题作诗一首,聊以助兴啊?”
关再兴拱手,“谨遵大王王命。”
关再兴沉吟片刻,“西域歌舞名胡旋,传入宫掖靡中原。吹奏何必琼林宴,市间到处闻管弦。”
长沙王哈哈大笑,“妙极,妙极。”
此刻舞女在鼓乐声中急速起舞,如寒酥空中飘摇,如蓬草迎风跳跃,肚皮白白,泛着白光的骄傲,铜铃叮叮,传着圆弧的呐喊,舞女们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万周,看不到她们的脸,只看到了飞舞裙下那一抹粉色的邂逅。
舞因为动而美,心因为舞而飞。
无忌听说来了长沙王,三叔师父、爹和公孙大伯都在酒宴陪同,无忌就死磨硬泡拉来无病散心。两个小孩子就在这半夜里偷偷跑来看热闹。
无忌看到了各式的美味佳肴,馋的流口水,双眼在不同的酒桌上来回转悠,解解馋,一时顾不上说话。
无病习惯性的把大厅看了一圈,辨识了布局方位,也找出了暗哨,接着便被场中的舞蹈吸引了。
近半年,无病总觉得自己睡眠不好,内心很烦躁,以前总变着法的躲着讨厌的女孩子,以便好跟一帮少年们有更多的时间去遛狗斗鸡、攀墙爬树。而今却总想靠近女孩子们多说说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这么去想,觉得不正常不好,也就忍住不过去,只有和师妹秦元玥相处才感觉舒服些。
无病自小和秦元玥亲密无间,二人勾肩搭背惯了,这段时日,无病有意为之,每次花言巧语、哄骗逗弄,突破了秦元玥一道道防线,只不过那是秦姑娘半推半就而已。
无病亲近秦元玥,心中那股邪火才消失一些,可一远离秦元玥,那股火就又旺炽了。
有瘾,欲罢不能,越是压抑,心中那团火就越旺。
无病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姐小妹妹感觉到了自己眼中心中的邪火,也不怎么找他玩耍了,无病一想起这事就有些烦躁。
今夜,无病看到了一群美姬的旋舞,白花花的肚皮晃得他心旌摇动,看着美人婀娜的舞姿,鼓鼓的胸脯,红润的嘴唇在白纱下时隐时现,无病沉醉了,无病脑海吹起来了海啸,想起了秦元玥,真想把秦元玥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无病只觉得耳朵一痛,秦元玥的小脸就出现在无病面前,“做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也不好好练功,我就转了一圈,你就跑了,看什么呢?”
“师妹,玥儿,玄铃妹妹,轻点,耳朵疼。”无病喊了起来。
秦元玥一手拽着无忌的耳朵,“你来做什么,肯定是你的坏主意,从实招来。”
无忌大喊,“哪有,哪有,二哥叫我来的,说有好吃的,你也知道,有好吃的,他肯定惦记我,是不?”
无病只得应承遮掩。
秦元玥这才松手,无病挺挺胸脯,“师妹啊,今晚我有要事在身,而且今日的功课我也超额完成了,你就不要监管了,我命你回房休息,等我再找你吧。”
这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知自己到底该选什么。
“诺,早点回来睡觉,我在木榻上等你呦。”秦元玥娇滴滴的说完,挺胸收腹翘臀一气呵成,双手从大腿滑到了膝盖,衣领微露白皙肌肤,俏皮的眨眼、吐露一点香舌头、贝齿轻咬红唇,嘴角上扬,媚眼如丝,圆润下巴微收,刘海轻摇,轻轻点头娇笑。
无病一下子呆住了,双眼再也离不开秦元玥的身子。
秦元玥凑上嘴巴,在无病唇上点了一下,立马甩着黑亮的长发,扭着屁股走了,无病看着秦元玥的背影,摇摇摆摆,聘聘婷婷,更是迷醉,“师妹才是最疼爱我的人,对我言听计从。”
无忌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捂着眼睛,“哎呀呀,大庭广众,朗朗乾坤,这脸皮怎么比我还厚。”
无病嘿嘿一笑,“来,咱们继续看风景。”
“奇了怪了,打山林拉练回来,小师妹对你更好了,不公平。”无病笑而不语。
暮霞如烟,浮云千幻,石竹清音枫铃杳。秦元玥娇媚无双。
闲人无病,品鉴旋舞,脂芳酒香心逍遥。刘无病心旌摇荡。
此夜的秦姬风情是一曲无韵的离歌。
本料想,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却成为,古洞夜亡愁自断,女萝山鬼语相邀。
武馆门外,步履铿铿,人影叠叠,一伙人涌向了武馆大门。
南斗武士全力在武馆内设防,外松内紧,承平日久,警惕不足了,让人钻了空子。
可怖危机与凄宁子夜笼罩武馆,降临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