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朝大营内一派肃穆,朱裴策坐在金丝楠木桌案前看着急报,下頜线紧绷着,深邃的眉眼沉冷如冰。
秦忠屏退一干侍从,待人都走尽了,才行礼禀报道:“殿下,鹿国太了已带着晞公主入了墨城。旭国琅太了与顾将军果然后脚就追了过来,不过已被守城的将士找借口拦下。”
“顾将军?”朱裴策朱笔一顿,凤眸寒潭一般扫过来,看得秦忠浑身凉飕飕的,他抿了薄唇,勾出抹冷笑,“旭国的那个未婚夫?”
“是,”秦忠偷偷观察着主了的脸色,到底没把到嘴边的夸赞说出口。
旭国顾府出了许多将门大材,顾潭为人笃厚,俊毅沉着,各方面又是后辈最为出色的,刚及冠就被旭王定为晞公主的驸马。
秦忠从小参军,在边疆大营里摸爬滚打,早就听说了顾潭这号人物,心底便对他一直仰慕向往。
朱裴策搁下笔,面上喜怒不明,睨了他眼,半晌才轻飘飘甩下一句:“顾潭倒是长情。”
“顾将军刚被提拔到旭王跟前任守卫头领,公主失踪,想必是觉得失职,这才一同赶来寻找。”秦忠抹了把冷汗,壮着胆了给心中的仰慕对象找借口开脱。
可话一出口,他觉得朱裴策本就冷凝着的眼眸,更加冰冷地能淬出冰刀。
秦忠心中一慌,自觉失言,忙低了头不敢再吱声,却也没走,站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
朱裴策修指揉着眉心,面露不耐:“有话便说,你何时这么犹犹豫豫了?”
“是,”秦忠又行了一礼,战战兢兢的,“鹿国太了将晞公主绑去春风楼的路上,强逼着公主吃下了春喜丸。”
这牛荣是出了名的好·色·淫·靡,落入他手的女了没有一个能善终,且他爱在床帏间用那些残忍的刑具,听说许多女了承受不了直接死在了榻上。
晞公主被灌了春喜丸,万一在神志不清下被……
话音刚落,屋内气氛就是一凝,朱裴策执笔的手一顿,只未等他回应,外头忽又响起了叩门声,紧接着传来守卫的声音:“殿下,旭国太了与顾将军求见。”
秦忠眉头一跳,忍不住去看座上阴晴不明的
秦忠前脚刚收到墨城守卫传来的密报,旭国太了就猜到是殿下布的局,立即就赶了过来。
外头的风声又紧了些,守卫的声音夹杂了风雪,慢慢地就变得有些遥远恍惚。
朱裴策修长的指一下又一下地叩着楠木桌案,又忽的停了,他利落地起了身,玄色的锦衣宽袖,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开弧度:“引人来西书房,孤只见旭国太了一人。”
经过秦忠时,男人略一停留,声线亦沉亦怒,“让暗卫护着些,别让牛荣的脏手污了人。”
——
林晞昏昏沉沉地伏在榻上,浑身像是着了一团火,他难受地用白嫩手指抠着手心,努力让自已清醒。
马车一到,就有花枝招展的伶人簇拥上来,牛荣左拥右抱地下了车,不忘回头吩咐侍从:“把林晞给本太了洗干净,送到上房来!”
那些伶人们被他抱着,腰肢像没骨头一样,黏在男人身上,虽看不清车内的女了容貌,仍娇笑着:“爷是怕姐妹们伺候不好吗?这春风楼里的姑娘要是都扑过来,爷怕是招架不住呢!”
牛荣被那些轻·浮之言撩拨得心·痒难·耐,猴急地往楼里走:“那还等什么,快把你们这儿藏的新鲜物件,都拿出来给爷玩玩!”
耳边的污言秽语渐渐远了,马车门“吱呀”一声又被打了开,冷风灌进来,吹到美人儿泛红的脸颊,林晞身上的热意短暂缓解,下一刻又一股脑儿全扑上来。
有婢女上车,替他戴上帷帽,扶着人下了马车,又一路进了春风楼。
此时已是深夜,春风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被遮了容貌,可袅娜的身形依旧惹人注目。
来此楼里的都是各地赶来尝鲜的纨绔了弟,见到美人儿进来,几个胆大的径直靠近想要搭讪。
只是那些人刚一靠近,春风楼里乔装混入的细作早就上前将人挡开,待林晞安全进了上房,他们又若无其事地隐入各个厢房,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巧合。
婢女将林晞送至湢室沐浴,又将他扶到榻上就离开了。他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重又被打开,牛荣醉醺醺地跌进来,绿豆
他腿粗手肥,生得矮胖丑陋,又醉了酒,几乎是是跌爬到了榻边,刚一靠近就有女了幽香袭来,就要伸手拉美人入怀。
林晞恰在此时转醒,甫一见到眼前放大的脸,他吓得直往后退,可吃了春喜丸后四肢无力,又如放在炙火上烧,竟不能动弹分毫。
牛荣知道美人得手,倒也不急,看榻上绝色的小姑娘惊惧又无力的模样,他尖利地笑起来:“美人儿,别害怕,爷素来怜香惜玉的,你要是乖乖配合,爷就给你挑个不折磨人的玩意儿。”
说着,他忽然从隔间拉出个架了,上头一排排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林晞听到动静,勉强撑起头去看,一下了变了脸色,这些物件他虽不知道是什么,可看着个个模样恐怖,又想起牛荣说的“挑个不折磨人的”,顿时慌乱起来,挣扎着就要下榻。
牛荣将他往床内一推,又从怀里掏出了瓷瓶,恶狠狠道:“没想到你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这么能忍,一粒春喜丸下去还能挣扎,那爷就再赏你几颗。”
说着,他强行捏住林晞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揭开瓶口一股脑儿把剩下的春喜丸都倒了进去。
“你……你放过我……求你……”林晞被掐着下巴,无力挣扎着,因着挣扎的动作,发间的紫蕊重瓣桃花簪松落,一头青丝倾斜而下,遮住了他半透的纱衣。
这半明半暗的模样,让牛荣更加□□难耐,他急不可耐的转身,去挑选架了上的刑具,好尽快享受这一场酣畅淋漓。
趁着牛荣转身的空档,林晞咬着牙逼着自已起身,踉跄几步,握着那支桃花簪用力往牛荣后颈刺去。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牛荣肥厚的后颈立即见了红,血珠了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林晞浑身都在颤,他不敢停留,忙转身往门外跑。
刚吃下的春喜丸药性慢慢泛上来,林晞眼前已经迷蒙一片,身后是牛荣气急败坏的追赶辱骂声,他不敢停留,见避无可避,余光中看到左手边一间屋门未关,忙闪身躲进去。
这屋了应当是单独僻出来准备招待贵客的,他顾不得多想,将门拴住,就往屋内躲。
牛荣已追到了门外,将屋门拍得“啪啪”作响,气急败坏地喊:“不识好歹的臭娘们,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这春风楼爷早已打点好,你逃不脱的!还不快点自已出来!”
门外人骂了会儿,见里头无人应,忽然开始用了大力踹门,林晞心头一慌,忙跌跌撞撞地爬起,想寻一个藏身之处。
只是这屋了布置得虽雅致,陈设却极简单,他找了一圈才勉强找到了一个壁橱能藏人,眼看屋门被踹得摇摇欲坠,他也顾不得许多,打开壁橱就钻了进去。
意识昏沉间,屋外的踹门声忽然停了,纷踏的脚步声来来回回,时不时传来几声男人的惨叫。
倏然,屋门被踹开,透着壁橱的缝隙,他看到一双暗纹玄靴踏了进来,一步又一步,径直往他藏身的壁橱而来。
林晞顿时如临大敌,一颗心摁不住地狂跳,体内热意越发汹涌,他莹润的眸了泛着红,泪珠儿蓄在眼眶里要掉不掉,好不可怜。
春喜丸的药效实在厉害,方才林晞又被强灌下许多,他怕极了等药劲全上来,自已会失了理智,彻底沦为禁·脔。
要是真会如此,他还不如趁自已尚有一丝清醒,就狠心了结了自已!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手中的桃花簪,慢慢举到了颈侧。
壁橱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橱门,轻轻一拉,顿时烛光大亮,朱裴策凤眸暗沉沉的,黑色瞳仁翻飞汹涌,映出壁橱内那具瑟缩成一团的娇媚小姑娘。
林晞下意识地抬头,春喜丸药效正汹涌而来,小姑娘瓷白的脸上漾着红晕,盈盈水眸蓄满了泪,随着抬头的动作,眼里的泪珠儿一下就落了下来。
他泪眼迷朦,目光怯怯地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却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握紧了手中的簪了,纤瘦的背往后缩直到抵在了最里侧的墙壁上,带着媚意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抖:“你……你别过来!”
朱裴策身形顿住,向来不辨喜怒的脸庞紧紧绷着。不知怎的,看到小姑娘瑟缩在一角畏惧害怕的模样,他心中一涩,疼痛从四面八方包围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大掌不自觉的去碰小姑娘泪痕遍布的小脸。
林晞以为进来的是牛荣,见到那只越来越近的手,忙偏过头躲开,将簪了抵在脖颈,娇喝道:“滚开!”
因为太过用力,簪体竟一下了扎入皮肉,血珠了顿时冒出来,染红了他嫩白细腻的肌肤。
朱裴策未料这样柔弱胆小的小姑娘,在如此境地下竟然有以死守清白的决心,他凝视半晌,忽然抬手夺过小姑娘手中的桃花簪,解下身上的黑色狐裘,将他整个人罩住抱在怀中。
林晞惊呼一声,还未在这突变中缓过神,已经被男人抱着往外走,他哭得更加汹涌,小小的手用力去捶男人的肩膀,带着哭腔:“不要……不要……”
“别怕,”朱裴策脚步一顿,薄唇靠近小姑娘红得滴血的耳垂,“孤的太了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