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池第一次对她吐露关心,仔细听语气还有些僵硬。
但对林晚来说,这已经如同扔进湖里的一块石头,瞬间搅乱她心口那片平静的湖面。
她顾不上难受,慌慌张张拒绝,“不用了!大概是因为中午没吃东西才有些难受,等会就好了!”
陆子池依然皱着眉看她。
她不知道此时沉默代表了什么,只觉得今天的他反常的让她心惊。
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飞快地道,“你有事就先走吧,不用陪我呆在这里。”
他终于站了起来。
“好,有事”话到这里顿了顿,改口道,“有事给李姨打电话,让她陪你去下医院。”
林晚胡乱地点头答应,期盼他快点离开。
因为胃部的不适又一次涌了上来。
几乎是陆子池刚消失在视线里的一瞬间,她又一次趴在马桶上。
刚刚已经吐光了胃里的所有东西,现在想吐又吐不出来,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正在干呕的时候,背上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
有只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动作轻柔又温暖。
奇迹般地,她开始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呕吐感也渐渐停了下来。
一个白色的玻璃杯递到她面前,上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漱一下口,再喝点水吧。”
实在没有力气了,林晚乖乖地接过水杯,按照他的嘱咐漱口喝水。
陆子池去而复返,耐心地等着她平复之后,才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环住她的腰,搀着她慢慢上楼。
走上二楼楼梯的时候,林晚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我自己走就行,放开我吧!”
她说的很恳切,但环在她肩膀上的手没有松开,反而用力紧了紧。
“别动。”陆子池的语气里带着两分警告,“再动的话,我不介意抱你进去。”
林晚顿时变得老实无比,安安静静地跟着他的脚步,回到了卧室。
陆子池像照顾病人那样把她安顿在床上,还帮她仔细掖好被角才准备走。
“你先睡一会吧,等会我让李姨做点清淡的食物,好了再给你送上来。”
连林晚这个病患本身都觉得陆子池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
挣扎着坐起身,“我没事了!你不用给李姨打电话,我让她这几天都不用过来了。”
陆子池有些不太高兴。
“不是说过让她必须每天都来吗?”
她解释道,“是我让她先不要来了的。当时以为不搬走了,正在考虑要不要不请佣人了。”
陆子池不解,“为什么?觉得她哪里做的不好?你和她关系不是还行吗?”
连番的提问让林晚有些难堪,顿了顿才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一个人住的话,其实自己就能做家务,没必要多请个人,何况,以我的工资也请不起。”
陆子池一时忽略了这个问题,听完她的解释,空气里沉默弥漫。
林晚继续道,“不过既然房子要还给你,辞不辞退就不是我来决定的,我明天再跟她解释清楚。”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第一句话上面。
有些不悦地道,“我不是说了你不用搬走,房子给你就是你的。”
推来推去了一个下午,林晚执着,陆子池比她更执着。
她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才好。
片刻之后,还是陆子池继续开口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出现了,我保证。”他的神色诚恳,“包括你的工作,只要你想回去,我都会像我承诺的那样把一切安排好。”
林晚摇摇头,“我们不要再在这些问题上面纠结了好吗?”
她垂着眸,认真思索了很久才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实在不敢再拿自己的生活是试探她的想法。我找到住的地方就搬走,这里,如果你也不想要就让它空着好了。”
陆子池从床边站了起来,面上没有露出一点表情。
冷冷清清地道,“随你。”
说完便转身,大步迈出了房门。
今天对林晚的关心和示好已经是他人生中做过的最奇怪的事,没想到的是对方还不领情。
自尊瞬间被撕裂,心头难免涌上一丝难堪,还有一种解释不了的空荡失落。
他快步走出别墅。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随着油门的轰鸣声越来越小,他的车也消失在别墅外的道路上。
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下林晚一个人,像座牢笼一样安静。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本来只想休息下,补充点体力,谁知道躺着躺着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漆黑一片。
她摸索着开了台灯,灯光昏黄但还是照亮了屋内大部分的空间。
胃和喉咙都已经没有了之前难受的感觉,正常的就像之前的呕吐都是幻觉一样。
她从床上下来,离开房间下楼,回客厅找下午被她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一路尽是无边际的黑暗,她一盏一盏地打开灯,才稍微驱散了一些萦绕的孤独感。
虽然以往多半时间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但不知怎么的,今天这房子显得格外的大,也格外的空旷。
感觉自己走了好久才走到客厅,拧亮灯之后,一眼看到了孤零零遗落在沙发垫上的手机。
好几通未接来电。
大概翻了一下,有苏晓,有护士长。
应该是得知了她又一次失业的消息,打电话来问问情况的。
她不知道该跟她们说些什么,只好暂时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那通未接电话,让她原本滑动手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没有人名,就是一串枯燥的数字,林晚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
她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也不算特别晚,直接点了那串数字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对面才有人接起来。
“喂?小晚?”
林晚咽了好几次唾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妈。”
她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平静一点,但其实心脏一直不停在狂跳,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激动。
电话那头没有感觉出来她平淡语气下面的暗波涌动,听到她声音那一刻就立马拔高音量,又急又快地喊道。
“小晚啊!这次你得救救你弟弟才行!我们一家老小都只能靠你了啊!”
说着说着,电话里还传出了呜咽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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