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良的话,让他们几个心头都是一凉,从他们得到巫族来使的传讯到现在,他们唯一确认了的就是那洞府里,的确是藏着他们妖族的宝贝。
凤离沉吟片刻,就站起身,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探个究竟。”
凤谜一听就急了,扯住凤离的手不敢松开“不行,你没听胡良前辈说吗?那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万一你进去出了什么事,我们连救你都来不及!”
胡良面沉如水,“我说过,只要我还在,谁都不能进。”
燥热的天气,就连一阵风吹过,都是像开了锅喷出的热气般,让人心烧火燎的烦躁不安。
众人的情绪也一个个的火爆,濒临崩溃边缘。
苍彦即使用了法术,还是热的难受,他不知道,那些凡胎的凡人,日复一日的该怎么活下去?
“胡良前辈,你应该知道,现下的妖族族长是我,我有权进去那洞府,知道妖皇遗留的一切秘辛!”
他望着那处洞府的目光坚定不移,像是执着了万年的某个心魔,就藏在那里,如果不能进去一偿所愿,那他的神魂都不能再回到身体里。
凤离的话,说的有些僵硬,但是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心里的那个谜团被越放越大,眼看着答案近在咫尺,却被人给拦住了去路,他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胡良也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心硬如石,就像他说的那般,即便是对自己的血缘至亲,只要是触犯到妖皇,他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这样的人,如何会因为凤离的强硬而妥协?
“那个洞府,只要妖皇大人亲自下令,我便让你进去!”
“你!!”苍彦气得再也顾不得对胡良的尊崇而暴起“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你明明知道妖皇大人早已陨灭!她如何还能对你下令?”
胡良邪笑道“那就让那个秘密,随着妖皇一起埋葬吧!”
凤谜见到气氛越来越僵,便指着前面不远处瘦骨嶙峋的垂髻小童说道“你在这里呆了十几万年,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孩童们因为炎热和饥饿,一个个的连长大成人都是奢望吗?”
苍彦冷笑道“他都说了,连对自己的血肉至亲都不会心慈手软,更何况是这些凡胎!”
凤谜摇摇头说道“我不信,一个会死心塌地忠心效力上主的人,会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冷血之人。”
胡良眼神一黯,那些孩子是他看着出生的,十几万年了,他偏居一隅。
初来乍到时,这里只是一个平静安稳的乡村小镇,他们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依山傍水,村民们靠山吃山,还是可以丰衣足食,自给自足的。
他长长久久的生存在这片土地上,不知何时,开始羡慕他们平静的生活,就化身成了一个普通的布衣先生,在这片土地上,教书育人,告诉那些从未离开过这座大山的人们,方寸之地外的天地是何等的宽广,又是何等的可怕。
想到此的胡良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你说的对!我看这里的人们,就跟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我想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寿终正寝!”
他猛然一击,拍碎了眼前的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正是因为那些不速之客,这里才会变成人间炼狱!”
凤离皱眉“什么意思?”
据他所知,巫族与神族,从得知这处洞府的存在至今,并没有多久,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将这里从世外桃源,变成了这副人间炼狱的?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胡良眼神里,充满了愤恨与无奈,还有些许的悲痛。
“你们觉得时间时间并没有多久,可已经足够这些凡人们度过他们短暂而凄苦的一生了。可即便是这短短的几十年,也要被那些贪得无厌的匪类给搅得民不聊生!”
他狠狠地攥着拳头“如果不是他们,那洞府里的东西也就不会觉醒,更不会因此迁怒菏国的子民,将这里整日放在火焰上炙烤!”
凤谜大为惊奇“什、什么?这里变成这副模样,是妖皇的法宝造成的?!”
天啊!一个法宝就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她瞠目结舌,不禁联想着,那妖皇当年的修为该有多高啊!
凤离也神色凝重“妖皇大人元神司火,若是能将这里变成火海,除非”
苍彦兴奋道“除非是妖皇大人复生了!”
胡良嗤笑“你们是在异想天开吗?”
这个梦,他不是没有做过,可惜,那终究只是一个梦。
“妖皇大人尚在时,这处洞府就藏了这个宝贝。”
凤离眼中满是失望,胡良还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就是,妖皇陨灭前后,都没有来过此处,她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复生。
“那又是谁将这里藏有先圣法宝的消息走漏出去的?”凤离握紧了拳头,若是知道那人是谁,他定不会饶过!
胡良叹了一声道“是青釉。两百年以前,我曾在这里偶遇过他,他对我多番诉苦,说你们翼族是如何的欺辱兽族,如何的将妖皇的法宝占为己有。我劝他韬光养晦,不要再觊觎那些东西,他不但不听劝,还力邀我回兽族,一同与翼族对峙,夺回十恶狱中的法宝。”
“可我有心无力,妖皇有令,我胡良即便是死,也是要死在这里,不能离开寸步。”
“什么?”苍彦与凤谜齐齐吃了一惊。
胡良说是‘偶遇’,可他们都明白,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来偶遇,分明就是青釉与翼族对峙不过,便千方百计的寻了胡良来一起对付翼族。
“青釉听了我的解释,再没说什么,就痛快的离开了。”胡良苦笑两声说道“现在想来,他哪有那么容易放弃,他离开,不过是因为猜测到了我之所以守在这里寸步不离,是因为要守着妖皇真正的法宝!”
凤离他们心里满是恨意,他们早就知道青釉觊觎妖皇的法宝,可他们没有想到,青釉竟然胆大包天的将这个天大的消息,散布给了外族人。
凤离咬牙“这个奸贼!”
胡良眼神晦暗,“是我的错,当年我就不该将族长之位传给他!”
苍彦也是心怀不满“你一次错误的决策,害了妖族不止一回!”
当年,如果不是青釉在大战之时,临阵脱逃,那战局说不定还能扭转,妖皇也不至于会陨灭。
胡良后悔的闭上双眼,青釉也曾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父亲为救他而死,而青釉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义不容辞的将青釉带在身边,当做亲生子般教养长大。
可究竟是哪里错了?胡良不解,他对那个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连族长之位都让给他,他为何还是贪得无厌的总是觊觎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凤谜不忍胡良愧疚,便说“可胡良前辈还是把那个叛贼给除掉了啊!”
凤离这才理解了,胡良一开始所说的,即便是血亲,他也会为了妖皇,毫不犹豫的斩杀。
他自己亲手带大的青釉,不就是相当于亲人的存在吗?
可是那又如何?
“青釉该死,也死有余辜。”他的指尖,已经凝聚出了青蓝色的火焰,预备好了随时要动手,“可是那处洞府,我却是一定要进的!”
胡良危险的眯眼,他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是要进去吗?
“你不是我的对手!”胡良丝毫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即便是你们三个人联手,也不是。”
凤谜挡住了凤离与胡良互不相让的对峙,急切道“我们都是妖族的一份子,妖皇好不容易打下的领地已经丢失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能联合起来,一起想办法一致对外,还要内讧呢?”
胡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确定,他进去的目的是想要振兴妖族,而不是和青釉一样,想要壮大自己?”
苍彦愤然道“我们敬你是前辈,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含血喷人!”
胡良二话不说,就手腕一动,一根血红色长鞭出现在他的手中“没必要多做口舌之争,你们不是都已经准备好要动手了吗?!”
话音一落,凌厉的一道鞭兜头朝着他们袭来。
凤离红色的身影一晃,凤谜就被轻松地抱起,放到了里茶棚数百米远的一处干枯的大树下,轻声嘱咐道“你在这里等我。”
凤谜攥住了他的袍袖不松手“离离,我们都是同族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凤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多想了,在这里等我。”
说完这句话,凤离就又向着正与苍彦对打的胡良急速飞去。
凤谜慌忙站起身,想要跑过去,劝阻他们,胡良虽然迂腐不化,但却是忠肝义胆,所以,她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可就在她刚迈出去一步时,离她已经很近的那座山上,突然腾起了冲天的火焰,一瞬间便将从菏国上空飞过的几只飞鸟,烧成了灰烬!
凤谜惊骇地望着那一幕,一时间竟然忘了正在开战的凤离与胡良。
胡良为了大战不连累菏国的子民,分了一半的修为造了一座巨大的结界,是以,他们并未看到那座喷发着剧烈火焰的山峰。
被隔离在结界之外的凤谜,一颗心扑通扑通疯狂跳动着,她感觉到,那座山峰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的呼唤着她。
那一瞬间,她忘了凤离的嘱咐,忘了自己方才的担忧,那不远的山里,仿佛有什么牵连着她骨髓深处的牵绊。
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她慢慢地转过身,向着那座炙热的山峰走去
早在山峰腾起冲天的火焰时,周围的菏国子民们,早就惨叫着,抱起自己的孩子,疯狂的向着离山峰更远的地方跑去。
尖叫声,孩童的哭叫声,仿佛都被隔绝在凤谜的另一个世界里,她仍旧是一步步地向着那座火焰山走去。
临近山脚下,那炙热的高温,更是几近将人融化,凤谜自从得到了凤筠的天火传承,就不再怕火,不惧高温的她站在山脚下,看着早就因为高温而荒芜了的大地,那里怪石嶙峋,唯独却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她一步不停地踩过那些能将人煎熟的石头,近在眼前的是一扇高大的石门。
越是接近这里,她的心跳越是加快,此时,她就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那无声的召唤,也越来越强。
站在石门下,那道石门似是也感应到了她的气息,沉寂了十几万年的石门,突然就伴随着‘轰隆隆’地巨响,慢慢地打开了!
那巨响犹如九天闷雷,即便是封闭在结界内的胡良与凤离苍彦也清晰地听到了这声巨响,纷纷停下了打斗的他们扭过头一看,俱是一惊!
“谜儿!不要进去!!”
胡良与凤离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齐齐疾飞出去,想要阻止凤谜进入那处洞府。
可惜,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他们还未落地,那石门已经又轰隆隆地紧紧闭上了。
凤离扑到石门上,接连使出了各种术法,想要打开这扇门,可那些术法却都是像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丝毫没有一点变化。
他不由得焦急地揪住胡良的衣襟,咬牙切齿道“开门!”
胡良此时的心情,并不比他好多少,他苦苦守了十几万年的洞府,还是被人给破了。
他气愤地甩开凤离的桎梏,“我比你还想打开这扇门!”
苍彦紧追,才落地,就见凤谜已经没有了踪影,“什么意思?!这里一直都是你在守着,你怎么会进不去?!”
胡良抬头看了看封顶,“你们以为,仅凭我一人之力,便能在这四界最为混乱的地界,守着重宝,还守得得如铁桶一样,滴水不漏?”
凤离沿着他的视线抬头一看,那山顶光秃秃的,连一颗小树苗都没有,只有青紫色的火焰。
“那里有妖皇交给我的符咒,这座山,不但其他心怀不轨的人进不去,就连我这个门神,也同样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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