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剑也径直走过阵法,回头道“我现在,已经可以轻松的走过来了,再也不会被它弄得片体鳞伤。”
曾经他所惧怕的,如今随手便可摧毁。
一路上,他们经历了幻阵、剑阵、乱石阵……
各种各样的阵法层出不穷,很难想象,那个时候,还是孩子的如剑是怎么度过这些的。
如剑将她们带到了客房,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伤不到,但是,真的很烦人。
客房倒是较为正常一些,一张硬床,一个桌子,再无其他。
等三人收拾好,便去找了如剑。
云初这才知道,如剑的房间是没有床的。
与其说是一件卧室,倒不如说更像一个书房。
里面只有一张书桌,一个板凳以及衣柜,其余什么都没有。
“父亲说,我应该将睡觉的时间用在打坐上,这样才算不辜负自己的天资。”如剑淡然的解释道。
这种期望真的是太可怕了,云初默默的想道。
她与大师兄当真是两个极端,一个从小便被父母抛弃,一个从小就被父母严格控制着。
从大师兄房间的窗户看过去,便是一大块练武场,这应该是整个院子最奢侈的地方,两边摆放着各种兵器,中间被刻上各种阵法,勉强可以看出,是为了防止练武的时候将周围的建筑破坏而设置的。
不多一会儿,如剑房中的铃铛便响了起来,传来岛主夫人有些软弱的声音。
“剑儿,你父亲让我给三位客人送些东西,你出来取一下。”
如剑没有回答,拉了一下铃铛,表示知道了。
“我们陪大师兄一起去。”文娴连忙道。“也好将一些我们不需要东西,直接让岛主夫人带回去。”
如剑点点头,没有反对。
四人又再次来到小院门口,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们的闯阵的时间快了许多。
“每次经过都要破阵,也真是麻烦。”文娴掸了掸外袍上的灰尘,嘟哝道。“也不知道蓬莱岛主是怎想的。”
如剑没有吭声,只是经过下一个阵法的时候直接将其破掉,不会再恢复的那种。
“大师兄?”文娴有些内疚。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们,它们便没有存在了的必要。”如剑放缓了语气解释道。
文娴对着如剑笑了笑,挽住如剑的胳膊,笑道“大师兄真好。”
云初与清珏走在身后,看着两人,眼中满是笑意。
“怎么,也想要个胳膊揽着?”清珏调笑道“要不,我的胳膊借你用一下。”
不待云初回答,如剑便转过身,严肃道“有我这个大师兄就够了,不需要你的胳膊。”
免得影响小师妹的道心。
可以说,如剑对于几位师弟、师妹是特别的上心了,即便这个时候,也还想着他们的修炼。
岛主夫人在小院门口翘首以盼,时不时的向里面探出头。
“要不,我们还是进去吧。”
迟迟不见如剑的身影,她有些焦急,对着身后的侍从抱怨道
“你们说,剑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摆什么架子,难怪剑儿这么多年都不愿回来。”
岛主夫人也只是唠叨一句,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他们的少岛主,对岛主、岛主夫人,乃至整个蓬莱其实是有怨的。
这么多年不回来,只是故意不愿回来罢了。
如剑等人出来的时候,岛主夫人的半只脚差不多已经踏进了小院。
“娘——”如剑对着岛主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客人。
岛主夫人眼神暗了暗,却也什么都不说,矜持的点了点头,神色淡淡道“你的父亲让我带了一些你们要用的东西,给客人们。”
身后的侍者们听到岛主夫人的话,立即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物品摆放在四人面前。
如剑看到侍者们拿过来的东西,点了点头。
“除了必备的一下日常用品,几人没有留下别的东西,倒是清珏,看到有上好的茶叶,特意留了下来。”
“我们已经选好了,剩下的东西劳烦岛主夫人再带回去,多谢。”清珏站在云初与文娴的前面,对着岛主夫人感谢道。
“不再拿些其他的东西吗?”岛主夫人看了如剑一眼,对着清珏道。
虽然嘴上说着是给三位客人准备,其实,岛主夫人拿来的东西,四个人用绰绰有余。
“多谢夫人好意,其他的东西我们并不需要。”清珏耐心的回答,面上一片温和,看不出一点脾气。
他们已经拿了四个人的量,一些不必要的胭脂水粉,云初她们不太用。
衣服这一类,他们自己也有带着,其他的,四人都不是娇生惯养的长大的,根本不需要。
“好吧。”岛主夫人依依不舍的就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转过身对如剑道“剑儿,如果有时间,你去看看若兰吧,她这么多年也挺想你的……”
云初很明显的感觉到,大师兄在听到若兰的名字后,整个人明显都颤了一下。
“大师兄?”文娴见到如剑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疑惑的唤了一声。
“我没事。”如剑回过神,对着岛主夫人沉声道“我知道了。”
一路上,如剑都没有再多说话,只是无声的为文娴等人破掉剩下的阵法,沉默的回了房间。
天色已经不早,虽然晚上没有吃什么,索性,几人都不是很饿。
清珏沏了一壶茶,拿到外面的石桌上,将几人招呼了过来。
“尝尝这个茶,今天看到的时候觉得不错,就擅自留了下来。”
将手中的第一杯茶递给云初后,清珏又给文娴和如剑倒了一杯。
云初接过茶盏,吹了吹浮在上方的茶叶,轻轻的抿了一口,眼中一亮。
“确实不错。”
“你喜欢就好。”看到云初的反应,清珏心中满是欢喜。
只是如剑,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云初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师兄,今日岛主夫人所说的若兰是什么人?”
“若是不方便,可以不说,我随意问的。”想了想,云初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如剑明白,云初是担心自己,叹了一口气,叙述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是蓬莱岛主的独子,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母亲给我订了一门亲事,那个人便是如兰。后来被发现是天生的剑体,这桩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如兰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可以说,她是这个岛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如剑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继续道“小的时候,父亲对我很是严厉,从我可以走路的时候,便开始拿剑,一下一下的挥,每日所有的事情就是练剑。他们从不与我亲近,更不许我与其他人亲近。”
云初大概能体会大师兄那个时候的心情,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很是孤独。
“如兰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她会不顾小院里面阵法的危险,偷偷的来找我玩,会给我带好吃的,还会与我讲外面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也只有她会告诉我,歇一歇没关系的,我还小,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如剑回想起曾经的那段时光,冷硬的脸上竟有了淡淡的柔和。
“我性格沉闷,她也不会嫌弃我,反而不断的鼓励我,每当我达不到父亲的要求,被鞭子抽打时,她会偷偷的给我上药,鼓励我不要灰心,下次一定可以的。”
“后来,她还是被父亲发现了,父亲亲自找到如兰的父亲,训斥他们破坏我的剑心,耽误我的修行。如兰被她的父亲重重的罚了。这件事情我还是两天之后才知道的,那一天,我第一次违反父亲的命令,偷偷的潜入到如兰的家里。”
“如兰见到我,还惊讶了好一阵子,她告诉我,我要有自己的人生,不能一直被父亲所左右,即便修剑道,也要修出独属于自己的剑。我问她的伤怎么样,她只是笑的满脸无所谓,告诉我这都是小伤,没什么大碍的。”
“什么小伤需要在床上躺半个月的时间,我知道如兰在安慰我,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父亲……”
想到这里,如剑的眼中洒满了忧伤。
“之后呢?”文娴疑惑道“如兰姑娘伤好后,还来看大师兄吗?”
如剑点了点头。
“可是我却不能害她再被罚了,只好每次在她来的时候都冷着脸,告诉她下次不要再过来了。每次她都笑着答应了,可是下一次,还是过来。因为这件事,她都不知道被她的父亲罚过多少次。”
“如兰总是告诉我,要活出我自己的人生,不要被别人左右。”
“后来,师父来到蓬莱岛,说要收我为徒,要将我带走。那个时候我不肯走。我听母亲说,如兰被她的父亲指给了另一户人家,我觉得这是母亲诓骗我的借口,自是不信的。直到她亲自过来告诉我,她被许配的人家是邻居家的公子,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让我跟着师父离开,去外面见识见识,她说,我的父亲不敢得罪泫泽神君,只要出去了,就不能再管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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