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盈盈和所有的弱者一样,总是将苦难全部归咎于命运,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比楚灵犀过得好,却始终无法如愿,每每遭遇挫折,她便会怨天尤人,心中所想皆是——
“假如我是楚州嫡长公主,生而有荣耀光环,就无需费尽心思出风头,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所有人捧着宠着。”
“假如我是妖族第一英雄楚云昊的亲妹妹,即便犯下天大的错,厉国主也不敢与我和离。”
“假如我比楚灵犀先一步与魔尊相识,那他一定会对我深深着迷、不可自拔。”
“假如我的命也能像楚灵犀那么好,有兄长和魔尊相助,那我也能坐上妖帝宝座,成为四界最有权势的女人,受万民朝拜,享一世荣华!”
然而,她把一切都想的太容易了。
如果她是楚灵犀,未必能够斗得赢丧心病狂的渣爹与工于心计的舅父;未必有胆量离开皇宫、奔赴沙场;未必能够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巾帼战神;未必可以跳出魔尊的温柔豪奢陷阱;未必能够承受得住皇冠的重量。
与楚灵犀相比,楚盈盈不过是深宫妇人,既缺乏挥斥方遒的魄力,也没有指点江山的眼界,更没有大业为重的家国情怀,她注定无法创造奇迹。
楚灵犀骤然掐住她的脖子,尽管那是柳芽的躯体,不过痛感却是宿主楚盈盈在承受。
“往日与你做知己姐妹,真是我瞎了眼!”她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真正的知己,是能够相互理解难处的好友,而不是盲目嫉妒的白眼狼!我成为妖帝,的确是靠哥哥,但坐稳帝尊宝座,靠的是我自己!就算我们互换人生,你做楚州的嫡长公主,也照样逃不过悲惨的命运,你当不了妖女战神,也成不了女帝,一心想靠男人走上巅峰的你,迟早有一日会摔的粉身碎骨!”
在拧断她脖子的前一刻,楚灵犀送开了手,冷笑道“直接魂飞魄散,太便宜你了,害死我哥哥的幕后黑手,一个都别想安安生生的死!”
她吩咐茅石“找一具貌美的尸首,请鬼医安皓白把楚盈盈的魂灵渡入其中,并用法术设封印,绝不可以让她的魂魄再有离开躯体的机会。”
楚盈盈不解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瘫伏在地无力站起,颤抖着问道“为…为什么?”
楚灵犀继续向茅石下令“换好新躯之后,把她送去边陲苦役营,未来的日子是苦是甜,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楚盈盈终才恍然大悟,楚灵犀的毒戾之心,远比她想象的更重——
边陲苦役营乃妖族的地狱监牢,重犯入内至少得被扒三层皮,年轻貌美的女子更会被折磨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哪里还能尝到半分甜,她即将遭遇人世间最黑暗最可怕的苦。
“你不是一向以美貌自居吗,你不是最贪生怕死吗,姐妹一场,我都成全你!”楚灵犀用最残酷的方式成全了姐妹——
“别想着寻短见,我会安排人牢牢看着你,未来的日子,你必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自此,楚灵犀了却了前半生所有的仇恨,那些伤她最深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一个月后,仙魔妖三族子弟共聚华胥,开启四界法术修习新篇章。
万年基业,教育为根,如此重要的大日子,三界至尊当然要到场致辞。
妖族女帝车辇的纱帐低垂,楚灵犀趁着赶路的工夫打了个小盹。
她每日不仅要处理朝务军务,还须重新修炼法术,忙的连轴转,都没怎么睡过安稳觉。
茅石在帐外连叫了三声“帝尊”,她才醒过来,伸了伸懒腰走下辇车,轻甩飘逸情丝,分别与林泽和魔尊行礼。
楚灵犀一改初登基时的造型,不再梳老气到爆的发髻,也不再戴累赘的头冠与发饰,而是像做妖女战神时那般,高高扎起马尾,发间唯一的点缀,是精巧的金雕朱雀束发冠,其上镶嵌的红宝石熠熠夺目。
她已稳稳立于四界权力之巅,无须着华服美饰,头顶自有霸气帝尊光环。
四界战乱已久,仙魔妖三族的世家子弟几乎没有来往,受偏见旧俗的影响,皆暗怀提防与敌视之心,分别着白黑红服饰,随各自帝尊的驾辇御剑而来,齐齐整整地列队,乍一看大有对峙之势。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与少女,矜傲的架子之下大多有一颗稚气未脱且略显浮躁的心,彼此之间用余光瞟瞄打量,偶尔目光与异族道生相遇,大多互甩白眼以示藐视。
林泽道“不借助法力,仅以肉躯之力攀登山峰,乃华胥万年的传统,目的是考验并磨练道生的意志,不知二位帝尊是否愿意让妖魔两族的子弟与仙界道生共攀高峰。”
无磨砺不成材,在求道修法之路上,毅力与努力和天赋同样重要,楚灵犀和魔尊君棠皆点头赞同。
乐天蹦跳两步上前“爹爹、干爹、灵姐姐,我肯定是第一个登上山顶的道生!”
林泽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前一阵子你还不愿来华胥,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得这般积极?”
乐天人虽小,志气却高“我要么不来,要来就要当第一!”
魔尊君棠蹙起眉头教训道“乐天,爹爹刚刚教导过你,入华胥后不得肆意妄为、争强好胜,需善以带人、虚心谦恭!”
这明显不是妖魔两族的狼性教子风格,倒更像是仙界的传统教育,不是魔尊转了性,而是他对自己闺女的实力有清醒的认识。
乐天自诩打遍魔宫无敌手,其实那不是真的赢,而是没有人敢让这位小姑奶奶输,她的天分不弱,不过被宠坏了,从未潜心修习过法术,武艺方面只会些三脚猫的虚架势,魔尊心中很清楚,倘若攀登华胥山是一场比赛,闺女不止得不了第一,连前十都排不上。
“知道啦!”乐天托着长调敷衍回应,若在平时定会顶嘴,今日还算是给老爹留面子,只是以嫌弃的小眼神表达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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