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派来的五位太医,亦是听说过谢菱的大名,毕竟女子为将,历来就是少有,如今却与他们一起出现在这农舍间,倒是有点受宠若惊……更听闻这谢菱在战场之上,手刃了无数的性命,心下亦是有些许的畏惧,说话也会刻意的收敛。
众人一番细细地查看后,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看来只能开棺验尸了。”谢菱轻声道。
因着接连死了许多人,村里人害怕,都来不及办丧礼的,便将他们草草的埋了。
尸身被埋在土里,虽然腐烂的时日被延迟了些,可太医们不是仵作,自是不愿意干这事,但是谢菱一个女子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谢菱其实心里早有自己的猜测,是从李铭身上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现在需要查看一下那些死去之人的尸身,才能真的确定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过了大约一刻钟,蒙着面的侍卫们,将这几日被埋的尸身全数挖了出来,一一抬出来摆放整齐,谢菱看着脚下的八具尸体,默想道腐烂的比其他尸身,看起来较为严重一些的,应是李伯的,剩下较轻的,则是刚死就被匆匆埋了的,尸身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不过,尸身腐烂的臭气,还是微微地弥漫开来,太医们连忙后退了一步。
谢菱细细地盯着摆放整齐的八具尸身,抬腿便走向了腐烂较为严重的李伯的尸身旁,蹲了下来,用手拂开了遮住了一部分脸的头发,李伯面上已经出现了隐隐的尸斑,面部微微浮肿,身体也有一丝肿胀之感,看着倒与一般的尸体,没什么两样,谢菱伸手掰开了李伯的眼睛,瞳孔遇光,猛地收缩了进去,倒把眼角下的一道白色的长痕,给露了出来。
谢菱见此,心下确定道果然是北荣的月星草,服用过此草之人,会被毒素慢慢的侵蚀掉五脏六腑,使人的血液之中含毒,若与中毒之人,有过亲密接触者,或者同用过一种物件者,皆会染上此毒,初中此毒者,并无其他的症状,只是偶尔感觉到疲累,自己亦不会在意。
中毒之人,如若在活着的时候受伤,这鲜血流出便会呈现黑色,人死了之后,血脉不在流动,这毒反而沉积了下来,之后眼角内便会出现一条细细的白线,甚为隐秘,一般的仵作是查不出。
她之前就被北荣之人种下过此毒,幸好遇上了师父,一眼便看了出来,方才救了她一命,也怪她将北荣逼的太紧,惹的他们竟做出如此之事。
这几名死者,应是与李伯一家人比较要好之人。
谢菱再次起身走到了其他尸体旁,蹲下来,细细地查看着,发现他们身上皆有细微伤口,谢菱这下心里确定了,暴露的伤口,应是他们感染的源头,至于这月星草是如何进入李伯他们家人口中的,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或者给他们此草之人才知晓了。
五位太医在身后看着谢菱面无表情地翻动着地下的尸体,面上表情皆是震惊的,心下更是一阵寒意,不愧是杀人如麻的女将军,他们一次性看见这么多的尸体,心下不免有些惧意,而她竟如此随意地翻动这些尸身……
“诸位太医,你们来看看这些尸体,这眼角内有一条细长的白线,颇为异常。”谢菱起身道。
众太医听闻,亦顾不得什么了,这次本来以为是有什么瘟症,不过现在看来,一点都不符合瘟症的表现,心下倒松了一口气。
“是啊,人死之后眼角内怎会出现白线?”
“老夫来之前,听敬王殿下讲过,这些尸身,仵作也是验过的,并未发现异常。”
一时间,众人疑惑不解,便开始讨论了起来。
其中一个看着应该这五位太医之中,能说得上话的,眉头紧锁,开口道“这种症状,老夫曾听秦艽秦神医说过。”
谢菱默想道看来是以前受过师叔教导之人。
许太医原名许昌达,家中世代作为皇家的御用衣官,可是独独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却不得重用,这许昌达倒是许家难得一见的医术天才,不过年轻时心浮气躁,眼高于顶,自认为没有谁的医术能超过他,也不屑于进宫做太医,一心想要云游天下,成为一代神医,却不料输在了秦艽的手上,一时不能接受,颓废了许久,之后不知何缘故,参加了太医院的考试,成为了太医。
“许太医,细细说来?”其他人见许太医这么说,连忙问道。
“老夫年轻时,有幸得秦神医指教一二,其中就有提到这眼角内的白线,所料不错的话,这应是北荣国,失传已久的一种名为月星草的毒草,此草根须短小,叶子扁而长,酷似月,会开出十分鲜红的小果实,果实则是百年难见的奇药,服之可解百毒,但是此草的叶子、根须,却剧毒无比,杀人于无形。”
“这北荣的毒草怎么会来我们大齐?”
“怕不是这北荣人恶毒之心又起!”
“据我所知,这毒草早已经在北荣,销声匿迹了,应是不会在出现的。”许太医道。
“那为什么现在在我大齐又出现了?”
众人疑惑不解。
“有个中此毒之人,还在,许太医可去查看一二。”谢菱道。
许太医诧异道“竟有人中此毒者还活着,实在是奇事,老夫这就去看看,对了这些尸体得尽快烧掉。”
谢菱道“好。”随即吩咐侍卫们,将这些尸体在此处烧掉。
许太医一行人,便跟着谢菱来到了李铭的家中,收拾过后的李铭,模样看着倒不像是生于乡野之人,也是一个偏偏少年郎。
李铭将谢菱一行人引了进来,屋内虽然简陋,倒也收拾的极为干净,许太医一进来便直奔主题,伸手抓过李铭的手,把起了脉搏,表情时而凝重时而惊讶,随即查看了李铭身上的伤口,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许太医这般模样,倒看的众人十分不解,但也不便打扰,这望闻问切每个医者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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