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醒其实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资深者,最多也就是相对于大部分报社员工来说,他入社时间较早一些,他几乎是与徐朗脚前脚后入社,并且第一次任务就是与徐朗并肩作战,那一次任务中他虽然称不上表现亮眼,但也完成了从新人到执行者身份与心理上的转变。
这份转变虽然说起来并不如何出奇,可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不是那么简单。
徐朗看中他的一点,也正是源于此,虽然朱自醒并未有出人的头脑和身手,但是他在任务中不卑不亢、韧性十足,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心中一直对徐朗有一份感激的“知遇之恩”!
在禁闭之地之后,朱自醒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徐朗的附属,并且一直尽心尽力地在维护徐朗的利益,他的性格坚毅中带着单纯,没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异样心思,只是尽可能地辅佐着徐朗。
徐朗坦言之间,点明他最信赖的人,就是朱自醒!
在他的团队之中,论综合能力,无人能出无名之右,论头脑宋卓明也许在某种程度是可以与徐朗追赶,朱自醒这个看似最无能的人,反而却最为徐朗看重。
因为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心怀计算,朱自醒不算是个顶尖的资深者,但是他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而他因为有情感的约束,对徐朗来说反而成为了最堪重用之人。
一直以来,徐朗对于朱自醒一直有一种提携和帮助的想法,只可惜任务的紧凑与人员的分配,留给朱自醒锻炼的时间并不多,这次的任务对于朱自醒来说,也仅仅是第二次而已。
茫茫的时间流逝,人来人往之中,徐朗见惯了生死离别,最初进入报社之时他对生命的漠视逐渐变得稀薄,莫野的死、张晴雨的死无一不改变了他的心态,直到最近程果果,甚至是何孝的离开,让徐朗有一份悲戚之情。
徐朗早就不再是以前无往不利,毫无底线的人,他逐步地看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有了更加深层的理解,也正是源于此他选择了与严言做朋友。
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二十七年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这种情感也延续到了朱自醒的身上,很长一段时间,徐朗一直是在利用朱自醒的情感,来“绑架”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朱自醒他一向是柔和的利用,但那也是利用。
直到这一刻,他感受到了风雨欲来,报社的天即将变化,尤其是自他对于报社的来源与身份有了更深的认识之后,他才意识到想要战胜,就需要可以并肩作战的队友!
朱自醒毫无疑问,在他的心理是排在第一位的,他是唯一一个徐朗可以全盘信任的队友,只是单纯的信赖。
这就导致了这次任务,徐朗表现出的异常,这种感受没有情绪的高意远无法理解,或许按照最初的徐朗,他同样会在任务刚开始的时候,就执行那个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但是他对外声称要与死神斗智。
这不符合徐朗一贯的行事作风,可是他仍然这样做了,他避重就轻,试图采取另一种极端复杂的方式来度过本次任务,说到底,他只是想保下朱自醒这个唯一可以信赖之人。
也就在这时,依靠在墙角隐藏在漆黑深处的徐朗身姿微微一震,他看着右侧与左侧,齐头并进朝着他逐步驶来的两人。
右边是朱自醒,左边是高意远,他们二人代表着本次任务的两种不同走向,而选择权只在徐朗一人的手上。
“徐大哥,唐剑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放置在我们的房间内,应该一段时间内没问题,也不需要我们处理,待到任务结束,报社会替我们掩盖。”朱自醒脸色有些憔悴之下,还是在走进徐朗附近时露出了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
与此同时,二楼长廊的灯光顿时恢复,一层层照亮了这条回廊内的三人。
“电力重新恢复,不过我们的异常并不是可以完全隐瞒,酒店迟早会发现这里的情况,即便有报社掩盖,可我们不知道会替我们遮掩多久,我们需要换位置!”另一侧的身影站定,高意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朱自醒,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徐朗的身上。
先前的思绪被徐朗隐藏,他不动声色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指针上的时间已经即将指向了十点钟,他略作思考后,轻声说道:“今晚我们不走了,幸存者尽数死亡报社应该会留给我们一段安全期,明天才是这次任务真正开始的时间!”
“那我们……”朱自醒显然是以徐朗马首是瞻,接着问道。
“我们回去睡觉,明天一早离开繁盛酒店!”
三人重新回到207号房间之时,正看到钱程一脸动容地站在杨滨的身后,帮他处理伤口,酒精洒在他破烂的左耳上疼的他龇牙乱叫,一个劲儿叫钱程轻一点!
李铁手中握着一袋冰,放置在肿胀的脸上止疼,一脸怨恨地看着侧方的杨滨,刚才的事情显然是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而宋卓言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是悠闲地吃着薯片,关于先前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异样,这种表现倒是让徐朗为之侧目,心中暗道看来这个少年并没有以往表现的那么软弱。
门口的脚步让房间内修整的几人打断了手头的事情,杨滨原本哀嚎的声音在看到徐朗身影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显然他是被徐朗的狠辣手段吓破了胆,额上的汗水不住地流淌,但是咬着牙再也不敢吭声。
李铁看了一眼之后就痛苦地转过了脸,继续着他的念念叨叨,宋卓言则是一指某个开门的房间,轻声说道:“唐剑的尸体被放在这间房内,看来我们今天要挤一挤睡了。”
徐朗点了点头,走向了那间房,朝里面看了一眼,唐剑虽然死相难看,但是尸体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人睡着过去。
高意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向了客厅中央,坐在了椅子上瞥了一眼李铁与杨滨,抓起桌上的烟盒,掏出来一根叼在嘴上点燃了,就开始闭目养神。
朱自醒站在徐朗的身边,抿了抿嘴唇说道:“那我们还是早早休息吧,争取明天早点离开这里。”
徐朗没有异议,冷眼注视着众人一番,对着钱程说道:“还有多久?”
“两分钟就好。”钱程头也没抬,沉声回应道,并且不自觉加快了手头上的速度,这一下又将杨滨刺激得浑身一颤,可是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现在,我们有客厅与一个空余房间,你们自行安排吧,一段时间之内不会有危险,明天一早离开此地。”徐朗没有多说什么,与高意远一样,搬了把椅子,走向了窗边,看样子他是准备以这种方式过夜。
钱程头也没抬地说道:“我留在沙发!”
杨滨努了努嘴,最后又看向了窗口处的徐朗与高意远二人,他本来是想离这二人远一点,但是一想到自己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死神对象,最后只得勉为其难地说道:“我也留在客厅!”
李铁看着已经快被瓜分完毕的空间,有些急切地坐了起来,吆喝道:“我也留在客厅!”他与杨滨是同样的想法,能够离徐朗他们越近越有安全感。
朱自醒拧着眉看着这一切,好像客厅已经没有位置了,他想了一下说道:“我就留在客厅打地铺吧……”
但是话还没等他说完,宋卓言一下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没来由将手上的薯片袋子塞进了朱自醒的手中,拉过他的胳膊,悄咪咪地说道:“你傻了,你身体不好,有床不睡打什么地铺,反而有你的死亡感应,有意外我们有时间准备,陪我一起睡大床吧!”
说完这话,他拉着朱自醒往房间门走去,扭过头看了一眼徐朗,脆生生地说道:“我们睡大房了,晚安各位!”
朱自醒面色一怔,他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又觉得宋卓言说的有道理,也不好拒绝,只得被他拉着走。
而徐朗听到这边的动静,心有灵犀,有些深意地看了一眼宋卓言,正对上了他的灵动眼神,双目对视之下,宋卓言微微一眯眼,像是表露着什么,最后与朱自醒一起消失在了客厅之中。
李铁将全身缩在沙发的一角,枕着冰袋,面色难看地看一眼身边的众人,不远处的徐朗与高意远背靠而坐的身影给了他一些底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而另一边钱程也已经将杨滨的伤口处理完毕,将东西收进背包之后,坐在了李铁的身边,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休息中。
留给杨滨的位置已然不多,他捂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可是又不敢发出声音呻吟,眼神中带着一丝暗恨又有一丝不忿地注视着徐朗的背影良久,最后沉沉睡去。
房间之内,所有人都陷入了休息之中,六月七日短短一天之内,执行者虽然并未出现伤亡,但是没有一个人是神经放松的,尤其是明天即将面对着一场恶战,每个人都带着各色各样的心情混合进茫茫夜色之中。
没有人去在此刻关上灯,一旦深夜有警,也可以在光明中行事,徐朗与高意远一人手里掐着一根烟,背对着几个昏昏睡去的执行者,眺望着窗外。
高意远没有休息的想法,而是扭过头看了一眼朱自醒与宋卓言的房间,低沉着声音说道:“这个小孩子,不一般啊……”
徐朗闻言点了点头,“我以前小看了他,也许在宋卓明面前他是刻意装作不堪的模样,来衬托哥哥的强大,现在来看这个少年或许智慧与戒备之心已经达到水准线之上!”
“他是继你我之后,第一个意识到问题所在之人,他胆子很大,敢独身与朱自醒相处,这样的人,你舍得让他枉死吗?”
“我不想身边的人再以如此方式死去,所以我赞同你的方案,到钱程为止,如果事情再没有起色,我不会再犹豫了!”
沉沉夜色,客房之内,朱自醒始终没有入睡,他合衣躺在床垫之上却如坐针毡,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头在想些什么,不过他的面色却冰冷到了极致。
无声之下,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酣睡的宋卓言,轻轻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捻手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屏着呼吸凑到了宋卓言的脸边,仔细看了半天,像是在鉴别他是否真的入睡。
确定无误之后,朱自醒身手麻利地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慢慢走出了房间,他走进客厅的那一瞬间,就将目光对准了窗边像是已经睡熟的徐朗!
朱自醒的面孔上没有了一贯的柔和,这一刻他惨白的脸上肌肉不断颤动,行动十分的缓慢,可是却很是沉稳!
他悄悄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就朝着徐朗慢慢走去,略过了三名依靠在沙方上睡成一团的执行者,逐步站定到了徐朗的背后,朱自醒的手臂一阵发颤,可是那把刀却越握越紧,他的脸上浮现了各种异样的情绪,好似有什么东西阻止他做出这种行为,又有什么东西在怂恿着他!
朱自醒的面容出现了阵阵痛楚,他看着闭目睡着的徐朗,那把刀晃动许久,最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赤着脚放弃了这次行动,慢慢走回了房间,重新爬上了床。
而就在这时,一直斜躺着沉睡的宋卓言,在朱自醒归来的那一刻紧闭的双眼登时睁开,这一切都被他完全洞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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