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都黑了,橙湾广场的夜景诚如女前台所言,灯光灿烂美丽至极,可总统套房内的五个执行者却愁容满面,沉默不语,会抽烟的几个男性都点了起来,一时间客厅烟雾缭绕。
张晴雨打开了窗户,吹着风,她还是有些害怕,绿毛的死和她说起来也有些关系,不向她求婚的话也不会那么惨烈的死去。
但并不是那种怜悯和悔恨,只是单纯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绝望。她不是“圣母”,没有想救所有人,她也没这个能力,只是这个地方充斥着痛苦、背叛与牺牲。所以她指望能在“地狱”中拼命保留一丝美好,比如徐朗。
徐朗此时也有些惆怅,他根本想不通为何绿毛会因为违反规则而死,他到底违反了哪条规则,徐朗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此时严言将手中的烟掐掉,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咳嗽一下对众人说:“我们不要在绿毛的身上再花费时间和精力了,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确定下来约会的对象,接下来时间很紧迫,一切从简,随机应变。”
徐朗明白,严言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目前也是一筹莫展,毫无思路,所以只能任凭发展再进行观察,但这也是现如今最为妥当的方案了。
其实下午的研究时间里,徐朗已经确认了两位约会对象,她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择偶要求简洁明了,没有歧义也没有延伸的可能。
第一个是64号的程风来,一个很男性化的名字,年龄26岁,择偶要求就一句话,“财大气粗”,很明确的一个要求,对正常人来说这点就刷掉了很大一部分人,但对于报社员工来说这个要求不值一提。
第二个是149号的苏雪儿,年龄22岁,择偶要求也是一句话:“想要一个想象力丰富的男朋友”,这个要求徐朗前思后想之后也没觉得可以产生危险的地方。在寻找其他无果后,就选择这个149号作为备选。
徐朗打算主攻64号程风来,这个是他目前看起来最安的一个了。
严言与何孝等人也在积极选择约会对象,张晴雨却乖巧地坐在徐朗身边,因为她之前被徐朗告知,不要自己选择相亲者,等他忙完了会帮她挑一个。
徐朗点了根烟揉了揉眼睛,严言与何孝还有耿健已经选好了对象,此时正在不同房间打电话制定约会时间地点。
徐朗没着急,反而拿出了张晴雨的男版名单,开始仔细阅读了起来,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叫了一下张晴雨。
“你看,这两个是我帮你选择了约会对象。第一个是28号李音,年龄24岁,择偶要求是必须会弹钢琴。这正是你的强项,而且只是弹钢琴来讲应该不会延伸出其他可怕的事情,所以这个是你的主攻对象。
还有一个备用,就是152号的黄哲,年龄30岁,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我们现在管不了这些,他的择偶要求是希望找一个书香门第的女朋友。和你的家境相仿,问题应该也不大。
你在和他们约会的时候,要注意说话的技巧,无论是外貌还是谈吐,你不要挑剔,只要安就可以。到时候也是要由你来求婚,一般女孩子求婚的话男生应该很少拒绝。”
徐朗说了一大堆后,想了一想又皱着眉头说:“还有,你约会的时候我会跟着保护你,注意不要和他们身体离得太近,保持距离。”
张晴雨有些惊讶,以为是徐朗害怕自己和他们太亲密,当下捂着嘴笑了下,眨眨眼没说话。
徐朗看她没什么话说,就离开准备给64号的程风来打电话约见面。
电话接通是一个有着北方口音的女人,说话直爽听起来情绪不高:“谁啊?”
“您好,我是200号的徐朗,看到您的信息,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想见面约谈一下,您看方便吗?”
“哦,有钱没,没钱的话咱们就没耽误工夫了。”
“程小姐果然是爽快人,钱有的是,就怕你花不了。”徐朗虽然生活上过的一般,但现在很不差钱,装暴发户的样子还是很简单的,而且这个程风来明显就吃这一套。
“好啊,那明天上午9点,橙湾都市商场门口见?”电话那边明显情绪高了起来。
徐朗会心一笑:“没问题,不过程小姐最好穿一双平底鞋,要不然逛的太久东西太多可累得慌啊。”
另一旁,笑声更加灿烂,直说:“没问题没问题,明天不见不散。”
徐朗挂了电话,小声说:“装大款的感觉还真不错。”
严言等人也已经确认了明天约会的对象,眼看已经快十点钟了,严言将众人聚在一起,准备商议房间的分配。
每次任务住宿问题都是一大困难,因为午夜是属于恶灵的时间,人类又进入最松懈的时刻,所以一般夜晚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分房,就直接与安挂钩,所以执行者们都极为重视,严言看着目前所剩的五人,开口说:“这次任务本来就人少,绿毛也死了,现在我们五个人分两间房就可以。我与何孝、耿健住主卧室,徐朗你和张晴雨住次卧,有问题吗?”
徐朗从来都是独居,和女孩子睡一间房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又不想让张晴雨去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只有自己看着她才能放心安。
何孝和耿健听见能和严言住在一间,自然是喜不自禁,本来他们还以为严言会和徐朗住在一起,当下表示完没问题。
张晴雨看着思索的徐朗,有些失落,但仍等待他的表态。徐朗想了一想,进入任务中哪还管得了凡俗礼节,开口说:“那就如此吧。”
其实严言和这两个拖油瓶住在一间房自然也是有其考虑,目前只知道恶灵控制着整个橙湾广场,但本体始终未显露出来,给执行者造成麻烦的就是体内的种子。
而通过绿毛的事情,他有一个猜想,那就是每个人都在种子的影响下,行为和性情会更加极端。
而徐朗明显有其执念的地方,张晴雨对徐朗也有一种执着。这两种情绪很可能会被体内的种子所作用,有心结的人在这次任务中会成为率先爆发的对象,化为恶灵!
其实徐朗仔细想一想也能明白这个道理,进入任务之前他对于张晴雨并没有太过重视,反而接下来在任务中频频迁就,甚至各方面都要为其着想,这就是内心的情绪被放大的作用。
严言此刻明白,以前荣辱不惊的徐朗已经有了弱点,就是对张晴雨的“关怀”。只怕这种关怀从最开始的算计利用会转化为真心实意,那种情感很可能会被恶灵种子吸收,刺激生长。张晴雨亦然。
而何孝与耿健等人,他们最大的执念就是活下去,所以目前看来反而是最纯粹和最难被利用的一方,必要时也可以发挥其作用。
严言这些思考都是在脑中过一遍,转瞬即逝,随后平静地说:“那就没问题了,记得轮番守夜,房门不要关,虽然目前恶灵恐怕不会直接出现,但晚上还是要注意一些。”
点了点头后众人各自回房。
徐朗进屋后率先将双人床的枕头和一床被子,铺在地上,现在是夏天,躺在地上倒也清爽。张晴雨也暗自松了口气,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分配,尽管她喜欢徐朗,但还没到睡在一张床上的地步。
徐朗双手撑在脑后,看着天花板说:“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吧。我休息一下,有事情你就喊我,如果我出现意外,你就去找严言。”
张晴雨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了,自然知道后半夜是危险爆发的时候,那时守夜面临的危险更大,她已经很受照顾了,做人不能太贪心,随后说:“还是我守后半夜吧,你今天也挺累的,我也没干什么。”
徐朗直接打断了她,“别说了,就按我说的做,我先睡会,一会叫我。”其实徐朗的性格根本不应该这么照顾她,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想让她面临危险,难道只是为了利用她吗?当局者迷,他根本想不到这种心思是很大程度受到了恶灵种子的影响。
客厅中的灯依旧亮着,渗进了没关门的房间,即将接近凌晨,整座套房内鸦雀无声。主卧室中,严言嘴中的香烟忽明忽暗,很明显上半夜是由他守夜,一边的何孝和耿健踏实的像死猪一样睡,何孝更是略微打起了呼噜,严言摇了摇头,隐没在黑暗角落里。
张晴雨正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徐朗因为担心张晴雨也没有睡踏实,半梦半醒中忽然听见房外有吵闹声。
听不真切,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哭泣声还有男人的暴怒。场景发生了转变,此刻的徐朗出门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总统套房内,而是代表着童年梦魇的13号别墅。他此时站在2楼的走廊尽头,头顶的阁楼上,传来的女人的惨叫,伴随着骨骼的碎裂,男孩的哭泣。
徐朗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他嘶声力竭地哭喊着咒骂着,仿佛试图从中挣脱出来,忽然他觉得自己的力量骤然增强,眼前的天花板他一拳就能打破,冲上去就能救下母亲。
从9岁那次意外活下来后,13号别墅就成了他的心结,亲眼看见母亲惨死面前,却无能为力,18年来懦夫这个词一直折磨着他,而现在他拥有了改变这一切的能力,他拥有了力量可以保护母亲,他开始疯了。
他原地起跳,一把戳进了阁楼的门,将滑梯扯下,飞速攀爬上去发现,没有恶灵,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将母亲踩在脚下,正对着自己阴森地笑。而母亲眼中露出恶毒,指责徐朗为什么救不了她,为什么生了个懦夫!
徐朗心中的信念崩塌,泪流满面。随后性情失控,就要冲过去将整个男子撕碎,为母亲报仇。
这一切发生在徐朗的梦境之中,但现实却完不是这幅场景。
张晴雨先是听到徐朗的哭喊声,发现他此时正低头坐在地上,嘴里不知说些什么,看起来像是中邪了一样。
她出于关心过去捧起徐朗的脸,却发现他满面惊恐,泪水夺眶而出,圆睁着的左眼遍布红光,随后表情逐渐变得暴戾凶狠。
张晴雨被这红光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想起徐朗之前告诉过她,如果自己出现问题赶紧去找严言,但是这么一愣之间,徐朗的手已经开始抓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