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和上鹤玉道的le聊天框,上面还保留着他们的聊天记录。
她在犹豫要不要给上鹤玉道去消息。
可是又想了很久,源平姬还是关上手机,那家伙现在肯定在陪平井子,又怎么会有空来关心自己,更别说回复她的消息。
她走向书桌,上面放着一张相片,外面表着相框,里面是国中时代的合影,她穿着黑色的水手服,显得尤为可爱。
上鹤玉道站在最边缘的左上角,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相机,哪怕从现在来看照片,也能感知到当时他的心情;
孤僻得不想说话,也不想和这些面带灿烂的同学们一样,在他看来面无表情就是最好的,只不过一只雪白的手臂挡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那正是源平姬。
她站在上鹤玉道的下面,脸上充满灿烂的笑容和上鹤玉道形成鲜明对比,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她高兴地举起手臂,比出一个正面剪刀手的姿势。
久久凝视着,源平姬终究还是离开目光,她把相框倒扣在书桌上,然后起身去看窗户外的景色。
外面的月亮很圆,笼罩在东京上空,旁边的云朵也被月色所映照出来,泛起点点银色,时而夹杂着几颗星星,它们时而闪烁,就像是藏在沙子中的细小石子。
源平姬回想起在学校的点滴日常,他们在生活研讨会所度过的一切。
在文化祭上,在体育祭上,在社团活动中,他们一直如此的在一起,似乎谁也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靠近,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拉上窗帘,突然又自言自语的感叹了一句
“神明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啊,不过是可笑的幻想罢了。”
“世间上真的有神明。”
她的背后,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即便不用她回头,她也能知道这个家伙是谁,自己最期盼的人,也是最想要避开的人,他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可是她现在有些不敢相信,只是愣在原地,全身上下逐渐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生气。
“我来接你了,勇者。”上鹤玉道牵住她的手,虽然源平姬的手有些冰凉,但是却被上鹤玉道的手温暖着,紧紧地牵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会分离。
“为什么要来?”源平姬问他。
上鹤玉道微笑着回答“因为向你证明这个世界上的神明,向你证明所谓的中二病,其实一点都不值得嘲笑,那就走吧,我的勇者,一齐回归到无边的黑暗里去吧。”
上鹤玉道一脚踩上窗沿,这里是二楼,差不多距离地面七八米高的样子,但是他却视若无睹,脸上挂着中二病的表情,似乎真的是这个世界的魔王。
“走吧。”
上鹤玉道拉着源平姬的手,然后奋力跃下窗户,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源平姬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上鹤玉道带下窗户。
尽管双脚失空,身体向着地面落去,但好像只要牵住上鹤玉道的手,她就不会害怕,就算站在他们对面的是整个世界,只要上鹤玉道开口反驳,那么她也会跟着大声反驳。
衣角飘落,上鹤玉道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地面,似乎并不害怕。
“咚——”
双脚踩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上鹤玉道居然没有受伤,他第一时间把源平姬拉进怀里,这样就能隔绝冲击力对于源平姬的伤害。
进入怀中的源平姬羞红了脸,她抬头凝望着俊美的容颜,似乎仅仅是一眼便能如此沉醉下去,远处是温柔的月色,把源平姬的心也温柔了几分。
她看着此刻的上鹤玉道,任何的伪装已经无用,似乎想对着他说一句“喜欢”,但却又开不了口。
上鹤玉道抱着她,朝着远处奔去。
正是因为有【中二病】,存在于上鹤玉道脑海中的中二幻想,在他们的视角看来都能变成现实,但在其他的普通人看来,却又会被扭曲成平常无奇的现实。
上鹤玉道一直在狂奔。
“今天你吃错药了?上鹤玉道。”源平姬问他,虽然心中怀揣着莫名的感动,但这却不是原谅他的理由。
“应该叫我魔王大人。”
他们一直跑到大桥上,汽车呼啸而过,上鹤玉道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然后急吼吼的说了一句
“来不及了,看来只有这样了。”
说完,远处深邃的夜空里传来尖锐的吟叫,接着是巨大的风息声,从上往下夹带而来的风吹散源平姬的头发,如同瀑布般乌丽柔顺的头发恰是星河般美丽。
不过还没能紧紧欣赏这份美丽,上鹤玉道就跳上这只庞然大物的背脊处,源平姬顺便也被他带了上来。
黑色的巨龙振翅而飞,它的身躯挤破云朵,云朵被它撞裂出一个大洞,然后极速飞向目的地,脚下是东京的城市上空。
璀璨的灯光也就逐渐变得遥远,最后化作是一颗颗细小的星辰,夹杂在一起倘若是流淌在地面的星河。
源平姬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一切,巨龙的身体她在哪里见到过,貌似是——上鹤玉道的笔记本里。
“这可不是中二病哦。”上鹤玉道说,他看着这只黑色的巨龙,巨龙的龙嘴上吞吐着龙息,“那么就全速前进吧,代表我的意志的使者。”
巨龙长鸣一声,然后扇动着翅膀飞去。
“这一切都是真的?”源平姬扎了扎自己的头发,语气中有些平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直会以为中二病只不过是一场幻想罢了。”
“诶,这可是你最先说中二病才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对于我们而言,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啊。”
源平姬牵住他的手,似乎在下定决心,前方的风儿吹拂着她地发梢,仿佛站在逆风口,能够做出选择的只有她。
“可我已经中二病毕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现在把我送回家吗?我还有公务要做。”源平姬说。
但从上鹤玉道的神色上来看,这件事情多半没有下落,他们全速前进着,朝着上鹤玉道约定好的地方。
巨龙缓缓落下,上鹤玉道站在东京天空树的最高空,他看着源平姬,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就不会相信。”她说。
“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那能够原谅我吗?”
“可以,首先你要跟平井子分手。”源平姬补充道,似乎真的打算斗争到底。
上鹤玉道牵住她的手,认真的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要取得勇者大人的原谅,尊敬的勇者,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源平姬像是在犟嘴,可眼睛里却泛着笑意,似乎有些得意,又有些开心。
东京最高处的风吹拂着,撩拨着少女和少年的心弦,他们眺望着这座大都会,脚下的灯光早已渺小得就像是飞舞的萤火虫,可却又这么美丽,深深吸引着源平姬的注意力。
“好美好美,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魔王也好,勇者也罢,即便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但是对于我而言,只要有上鹤玉道就足够了。”
源平姬说着情话,这样奇幻的现实在她的眼中仿佛很平常,甚至不值得惊叹一声,只要有上鹤玉道在身边,哪怕是无聊的上课日常,她都能津津有味的坚持下来。
“那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上鹤玉道问,冷冽的风裹挟着声音,使得听上去有些含混不清。
但源平姬却一字不差的听见了。
或许是旁边没有人的缘故,她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朝着脚下的东京呐喊着
“如果能够说一句最真挚的情话,我就告诉你。”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上鹤玉道同样大喊,不知道他们的声音是否能让地面上的人听见,但却真的深深进入他们的心里。
“我才没有原谅你呢,上鹤这个笨蛋,要一辈子都取得我的原谅哦,还有一件事情,记得和平井子分手。”
“勇者大人,最后一件事情,我真的很难办到。”上鹤玉道真挚的说道。
“那就拿出能够说服我的举动出来。”源平姬看着他,此刻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失落,相反全是笑意,藏着与上鹤玉道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如同碎裂的镜片映照着世界。
“如果要这样的话那就来吧。”
上鹤玉道做了一件最疯狂的事情。
他再一次牵住源平姬的手,他们从比东京塔还要高的“东京天空树”跃下,没有任何降落伞背包,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
下降所带来的上升气流贯彻在她的耳边,这一次,她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看着天空上的夜色,心跳在止不住的疯狂的跳动,从她大脑中闪过的只有一句话,如同复读机般播放
‘神明大人,就让我继续这样沉沦下去吧。’
他们的身体在极速下降,上鹤玉道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倒转着,脑袋朝着地面,就像是两枚炮弹般极速落下。
源平姬大概认为现在的他们已经疯掉了,可是自己却又那么坚定,就好像上鹤玉道说什么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去相信,哪怕因此付出遍体鳞伤的代价。
哪怕会生气,哪怕会吃醋,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放弃上鹤玉道,即便眼前是世界末日的尽头,她也要携住上鹤玉道的手走下去,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绝望的死去。
所以,就让她好好享受这一刻吧,在东京天空树上,在这极速下降的高空下。
抓紧上鹤玉道的手,源平姬艰难的睁开眼睛,她凝望着上鹤玉道的脸庞,刹那间,远方的烟火瞬间升空,映照在上鹤玉道的侧颜上,画面似乎也就很慢很慢的定格在这里。
虽然没有夏日的花火大会那样灿烂,但是却让源平姬忍不住的心动,眼前的上鹤玉道真的很俊美,比之背后的焰火还要灿烂,还要吸引她的目光。
于是便就这样吻了下去。
任凭身体落下去,上鹤玉道他们始终紧紧拥抱着在一起,从塔顶落至塔底,他们的头发飘舞着,似乎有一两颗泪水朝上面飞去,可却已经无关至要。
中二病的他们,用深信换来这个世界上的中二病存在,或许是因为彼此的特殊,但这才是印证着他们存在的证据。
回家的路上。
被带出来的源平姬,正喝着从贩卖机里买来的可乐,她一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一边又观赏着升空的焰火。
他们站在大桥上,来往的车辆逐渐变少,零零散散的偶尔有一辆经过,车前开着近光灯,照亮前方的路况。
“魔王,帮我把焰火抓下来,我想看看焰火到底是什么形状。”
“我觉得是扁平状的。”源平姬期待的说,同时中二地做出一个单手抓取的动作,显得既搞笑又可爱。
“抱歉,魔王今日份的能量用光了,看来又要陷入更长远的休息时间里了。”上鹤玉道回答她。
源平姬趴在栏杆上,她看着不断升空闪烁变化的焰火,“可是我想看看焰火是什么形状,你说是圆形的呢,还是扁平的呢?”
上鹤玉道站在那里想了一下,他说道
“如果非得形容焰火的形状的话,我觉得扁平也好,圆形也罢,只要它能出现在平姬的眼帘里,那么她就是最完美的形状。”
“万金油的答案。”源平姬说,不过却没有吐槽这个答案。
上鹤玉道把她抱进怀中,拿过源平姬手里的可乐,然后轻轻喝上了一口
“平姬,对于平井子,我真的有些难办。”上鹤玉道纠结着说,但他的语气却很诚恳,“她对我说的事情的确也很动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和她一起做回朋友。”
“当然可以,但前提条件是你要和我在一起。”源平姬说,“如果到了以后,到了你过完十八岁,又该抉择谁为结婚对象呢?”
上鹤玉道想开口回答,但是又被卡住在喉咙了,最后他思考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出答案
“可以不结婚的。”
“那你的意思是全都要?作为你的女友,就算我会同意,但平井子那里未必。”源平姬说,她对那家伙的独占欲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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