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般上学,上午四节课,过上午休,然后外加上下午的两节课。
每节课有五十分钟的正课时间,下课休息却只有十分钟,大概是外出去上个厕所的时间,回来就敲响上课铃。
老师讲得很认真,他的讲述声成功催起源平姬的睡眠,她趴在课桌上倒头睡去,睡姿很香甜,讲台上的老师也视若无睹。
他不敢招惹这个大小姐。
听其他老师讲述,大概是正在阐明要点的时候,这家伙就会猛然地一拍课桌,然后站起身来大声反驳
‘老师,你不能质疑神明的存在!’
大概是哲学老师在阐明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论》,但遭到源平姬的猛烈抨击,于是那个老师顿时哑口无言。
其实就是中二病在熊熊燃烧。
下午放学。
活动教室内。
“你们对极道大家长有什么了解吗?”上鹤玉道试探着问道。
“她叫你去见大家长?”源平姬反问,“极道大家长其实也没什么。”
“真的?”上鹤玉道好奇。
源平姬拿着ipad在看番剧,身体显得有些放松,躺在沙发上,她斜视了上鹤玉道一眼,然后回答道
“当然,不过这是对于我而言。”源平姬说,“她叫你去见那个家伙干嘛?”
樱井酒子也显得很感兴趣,一边目不转睛地在看书,一边又侧耳认真倾听,但脸上的神色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上鹤玉道说道“应该是家臣面见家主之类的,但是我也不知道。”
“哈?”
源平姬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她继续说道“那家伙叫你去肯定,有其他目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千万不要去。”
“诶居然是这样的吗?”上鹤玉道有些思索,接着他又看向樱井酒子,“你觉得呢?樱井部长。”
“你想要知道?”樱井酒子问。
“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说的大秘密?”上鹤玉道怀疑道,“难道极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寻常的,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樱井酒子没有确切回答,她继续看书,眼神扫在书页的一行一行的字上。
上鹤玉道将信将疑。
源平姬看着他,眼睛充满警戒,她想起平井子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心中便升起一股无名状怒火。
“我不许你去!”源平姬强硬道。
“可是那可是极道大家长,这样做应该会”上鹤玉道欲言又止,他看着源平姬,她脸上的神色就像一只护食的小猫。
眼中闪过忽明忽暗的神色,源平姬在思考一阵之后,又露出狡黠的笑容
“那好,我要跟着你一起去,这样我才放心。”源平姬说道,对于平家,她可是轻车熟路,两家的关系历来都是世交。
“不需再提出任何条件!”源平姬立马又补充,然后便安静地看着番剧,看见女主貌似是《四月是你的谎言》,反正是一部催泪神作。
东京的街道有些阴沉,刮来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刮过空旷的街道,又冷冷地爬进上鹤玉道的衣服中,情不自禁已经打上一个寒颤。
上鹤玉道看着面前的黑色长车。
车门被完全推开,三上静美安静地站在车门旁边,她穿着一件修长的黑色风衣,衣角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腰间挂着手枪,手枪上加装着消音枪管,倘若有人一旦想要靠近,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掏枪击发。
“少主。”三上静美朝着里面说上一声,“上鹤玉道来了,以及还有源平姬小姐。”
很快,平井子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她看着面前笑意盎然的源平姬,沉声问道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只要上鹤一个人吗?”
上鹤玉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源平姬倒是冷笑着说,气势明显不输于平井子分毫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代替父亲来看看世流一叔叔,你要拒绝?”
其实这是她随便找的一个借口,但平井子真的没办法拒绝,就像源平姬也没办法拒绝她一样,这已经是订下的规矩。
或许等待她们的上位,这个东瀛都会变成一锅乱粥,所有人的行业都会被被搅得四分五裂。
“那好,请上车。”
平井子眼中翻转着怒火,但很快就像大海般平息下去,她坐进长车里,同时丢给上鹤玉道一个眼神。
那样子仿佛在说‘上鹤玉道,你就等着被惩罚吧。’
源平姬带着上鹤玉道坐进长车里,随后是三上静美关上车门,长车缓缓开始加速,然后驶离这片街道。
车厢内。
狭长的车厢坐着四个人,上鹤玉道此时的处境很尴尬,左边是源平姬,右边是平井子,而对面坐着三上静美,整个气氛都异常的凝重。
所有人都一语不发,都有些如同秋叶落下般死寂,像是冰天雪地般安静,如同失声的世界。
平井子的脸庞很冷峻。
她今天穿着那件黑色的和服,纤细的腰间系着红色的飘带,发梢间插着金钗样式的发饰,顶部是是一把小折扇的样式。
她嘴唇上稍微抹着一点嫣红,大概若是娇柔的温柔一笑,便能成为世上最勾人心魄的笑容,但可惜的是她的脸庞冷若冰霜。
她现在很生气。
狠狠地伸手在上鹤玉道大腿上掐了一下,她犹不解气,今天见大家长之行,主要是自己的父亲想见一见他。
结果半路插上一个源平姬,这场已经安排好的见面,就这样被打乱了,明明她已经安排好了路程。
源平姬一定是故意的。
吃上一记手掐,上鹤玉道不禁反手握住平井子的手,把她紧紧抓在手里,任凭如何挣脱,他也死活不松手。
平井子又伸上长腿,狠狠地在上鹤玉道的脚上蹂躏着,上鹤玉道干脆硬撑着,他悄悄地牵着平井子的手。
源平姬也握着上鹤玉道的手,车厢边上的空调呼呼吹着风流,整个车厢内都充斥着恒温。
三上静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他看着上鹤玉道的操作,左手牵着源平姬大小姐,右手又握着平井子少主,不禁恨不得立马掏枪出来往他脑袋来上一枪。
这种卑劣而又可耻的行为,简直可恶,看来少主摊上了一个“渣男”,是时候要铲除这个祸害了。
但随即她又放轻松下来,想起昨天家主对她吩咐的话语,接下来,完完全全有机会给他一个教训。
三上静美不禁露出微笑,她看着眼前没什么武力值的家伙,想着接下来是先把腿打骨折,还是再把手臂打骨折。
千代田区,平家宅邸。
长车直驱入内,路途上是树叶茂盛的遮住路途的梧桐树,没有什么行人经过,偶有几辆车驶过,不过表面上的外壳都是经过加固的改装车。
经过几百米,长车停靠在街边,穿着黑色风衣们的保镖远远观望着,少主吩咐过,不必过来接驾。
平井子面无表情地下车。
上鹤玉道也跟着下车,源平姬走在最后面,这个路段他倒是很熟悉,她经常过来,这里的仆人和保镖们都认识她。
这也是保卫最森严的府邸,因为身份的特殊,所以基本上不需要陌生人出入,但通常也没有人敢来这里。
直行进入,上鹤玉道看着这片庞大的府邸,和源平姬家的有一拼,恍若是古代的皇宫,在前面的是古色古香的居落。
源平姬家也有这种建筑,不过要沿着花园绕过主府邸,大概后面就是其他的建筑,这是他听源平姬说的。
“去沐浴更衣,我在中间的静室等你。”平井子吩咐道,她又冷冷盯了源平姬一眼,眼中几乎全是厌恶的神色。
“好——”
上鹤玉道拖拽着声调,他看着平井子踩在木地板上,脚步声“踢踏踢踏”地往居落的深处走去。
头顶是木头架构成的屋顶,此时天空已经飘飘落落起了小雨,轻柔的就像是一片片花瓣。
前面有女仆人接引着,她示意上鹤玉道跟在她身后,然后朝着室内温泉走去。
中间的中庭处,栽种着一颗樱花树,现在还没有到达它盛开的季节,倘若现在是四月的春天,粉红的花瓣便如樱花雨般淅淅沥沥落下。
抵达室内温泉,女仆推开面前的障子门,然后恭敬地垂立在一旁
“少爷,请进去沐浴。”
上鹤玉道突然想到一个画面,要是自己进去了,有人给自己搓澡怎么办?按照轻小说里的规律,这里应该会有女仆服侍才对。
源平姬的室内温泉在别处,那里是专门为她而准备的,里面用来更换的衣物也是专门挑选过的。
上鹤玉道目送对方远去,然后只好进入室内温泉,一旁的女仆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障子门前。
上鹤玉道走进去。
室内放着一方水池,里面的温度略大于外面的温度,池里的水清澈见底,似乎连一点杂质都没有。
上鹤玉道关上障子门,他开始脱衣服,先是鞋子,将鞋子晾在旁边,放在靠近水池的旁边。
然后褪去衣物。
上鹤玉道用手摸了摸水温,温度刚好合适,他光着身子躺进去,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就像是孵化在蛋壳里的小鸡,这里面刚好就是如此温度的温室。
门外的女仆也没有进来,事实上她只是守在门外边,根本不敢打开障子门半分。
上鹤玉道侧过头,他看着墙壁上的浮世绘,画中的主体是一座山峰,顶端处盖着白雪皑皑,而向下,是古代的村落,大概是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
他难得地在享受如此宁静、空灵的环境,没有任何声音,把身体埋进水中,只露出一颗脑袋在水面上。
稍微清洁一下身体,然后上鹤玉道从水中站起,他看着自己白暂的肌肤上,布满着水渍,然后又逐渐浸入自己的身体中。
但他现在同样有着肌肉线条,他的腰腹上没有多余的赘肉,手臂上也没有;就像是一只被上帝精心修磨过的身材。
但他却明白,这仅是老爸和老妈赐予他的,而非什么圣经里的造物主。
用来更换的衣物已经放在浴池的旁边,叠得很整齐,从它上面的衣物来看,这应该是裙裤和外衫。
熟练地套在身上,衣物的做工很细致,衣料尚且不知道是什么,但边角的衣饰却是人工亲自缝制的。
背后绣着“平氏”二字,是繁体的中文,用的是金色的丝线,每一针每一线都由人工缝制。
穿着在身,上鹤玉道又整理了一下衣角,他推开障子门走出去,外面的女仆便跟着带路,带入正室内。
这里的建筑充斥着一股战国时代的气息,就像是江户时代的幕府,但这里的建筑艺术又超过那时的建筑。
或许是如今的人文进步,或许是文化的加速融合。
过道上弥漫着檀木香,每一根柱子整齐地排列着,大概每根有相隔五米的样子,中庭上栽种着观赏树木。
譬如春野浪漫的八重樱,秋风萧瑟的枫树,或是丛丛相叠的菊花,反正这里都栽种着,而且还被人精心呵护。
来到宅邸的正室前。
“请进去,家主就这里面等你。”女仆看着他,可能是惊叹于他的颜值,她有些不敢抬头说话。
“谢谢,好的。”
女仆立即远去,只留下上鹤玉道一人在门前。
他看着木头和纸张做的障子门,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极道大家长”的模样,他猜测着对方会长着什么脸。
或许上面是留着疤痕的老脸,看上去痞里痞气的,能够坐上家主的位置,总得有点武力镇压;
又或者是严肃认真,杀气皆隐匿于眼眸之中,仅仅遥望对视,便让人不寒而栗;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在平常的认知中,似乎枭雄一直是和坏人物而挂钩的,就像是冬天与毛衣,火锅与底料。
其实并不然。
上鹤玉道推开门,在门外稍微走神片刻,差点把事情给搞忘。
他很紧张,但并不是感到卑微的紧张;而是出于敬重的紧张,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历史人物,在现实上,而不是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