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劭愣神的时候,感觉到一只微微带着汗味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脸颊。
一阵奇异的,前所未有的酥麻感自那片被叶染指尖触碰过的肌肤处传来,那种感觉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全身蔓延开来。
他忘记了此时此刻是怎样一种情景,忘记了身处何处,只看到眼前叶染迷蒙灿烂的笑脸,看见她漂亮的锁骨,看见她光滑圆润的肩线。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当唇瓣传来温热的触感时,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心底某处塌陷的感觉,似乎过去经历过的所有,好的坏的,美的丑的,为的都只是这一刻的到来。
穆劭想,若这是个梦,那么永远都不醒来就好了。
可是现实毕竟并非是梦境,那带着淡淡甜香的双唇只是轻轻的一触便轻巧的逃走了,再看叶染似乎是品尝到了什么可口的美食,心满意足的咂了咂嘴,又嘟囔了一句“嗯,你好香哦!”然后往下一倒便又倒回了枕头上。
方才的一切对于叶染来说似乎就是她梦中的一个小插曲,可对于穆劭来说无异于在他心底点燃了一把熊熊烈火,这烈火焚骨噬心,足以让他甘愿倾尽所有。
可惜有些人点火点的不经意,睡觉睡得没心没肺。
看着叶染恢复平静的睡颜,穆劭沉沉的叹了口气,眼中是不舍,是宠溺,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抛开什么身份,什么婚姻是否能自主等等全部的外界因素不去考虑,单单是想让叶染明白所谓的男女之情,在明白之后能将他装进她心里,他就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眼见着窗外的天色快要亮起来,穆劭第三次在心里强行劝自己离开。
毕竟深更半夜进了女子闺阁且……的行为,若是被人察觉,只怕伤了叶染的清誉。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可他才微微一动,叶染就不安的翻了个身,也正是这个翻身,让穆劭看到的她的背。
穆劭的眸子微微一缩,心口就是一阵酸胀,那哪是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后背?!
之前虽然知道她身上受了近三十几处刀伤,但他能看的毕竟只有经过包扎的四肢上的伤,身上的也只是听医女讲述,并未亲眼所见。
之后伤口都痊愈之后,见她手臂上的基础伤都没有留疤,他还感叹她的皮肤底子好,不易留疤,现下才知道,并非不易留疤,而是手臂上的伤口浅,而伤的重的几处都在肩甲和后腰上。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几道蜿蜒狰狞的疤痕,心里暗骂道“傻子,知道给别人讨要祛疤的药膏,却怎么就不知道先着紧着心疼自己?!”
一早,叶染醒来,在洗脸的时候发现自己放在脸盆架旁边的那只小乌龟不见了。
那只被叶林嫌弃的小乌龟后来被她上了釉烧制好之后就拿了回来,一直放在脸盆架旁边的柜子上,现在却不见了。
想着可能是下人打扫房间的时候摔碎了也不一定,想着她每次叫人进来问话,那些小丫鬟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就觉得莫名烦躁,也懒得追究了。
不过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昨晚有人进过她的房间,可是看看房间里。除了丢了那只小乌龟以外,又什么东西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心下想是不是自己做梦做傻了。
可是一想到昨晚做的那个梦,她就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了,怎么能做出那样的梦,穆劭虽说是好看,可是他又不是大姑娘,再好看她也不能……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他要是大姑娘,她就更不能……
叶染越想越乱,只觉得一脑子浆糊,好在她不是个事事追根究底的人,这事没几天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半个月后,京城开始盛传一间大事,那就是西梧使臣要来苍域进献岁供,与此同时还带来了西梧皇帝希望和苍域休战联姻的国书。
京都的人民总有一种预先活得消息的能力,就像当初穆劭回京一样,人没到,消息早就传遍了十里八街,现如今,西梧的使臣估计还没出西梧的国土,可这消息就已经在京都的大街小巷传了开来。
西梧会有这样的想法,京都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在朝为官,还是在野为民,都不觉得意外,毕竟自打这大路上有国有朝以来,各国平息纷争的方法也就那么几种。
而最不费成本的不过就是献出一个年华正茂的公主。
苍域史上也不例外。
在国家强盛的时候,公主可以自行立府,招驸马,驸马不得参政,公主便也能有平安喜乐过一生的机会。
可若是再国家力弱的时候,为免战力耗损,公主就是换取和平,换取一国几年喘息之机的筹码。
没有人会在意她们远嫁之后的命运,而在母国休养生息有一战之力的时候,更没有在开战前去思考她们在她国的下场。
身为战胜国,京都的百姓们对于这个即将远道而来的异国公主充满了好奇的同时,也带着一份同情。
然而朝上日前讨论最多的也是这件事,早在半月之前,穆青瞻就已经接到了西梧皇帝夏力尔金的信函。
对于两国休兵这件事,朝野上下到是难得一致的都觉得妥当可行,唯一存在分歧的就是让哪位皇子来迎娶这位和亲公主。
左相一干文臣十分意见统一,均举荐淮安王穆晁,而一干武将又分为两派,守京派也是主张举荐穆晁,只有外驻的几个武将举荐了穆劭。
朝堂上唇枪舌剑,文臣们能言善辩,常年驻守京都的武将也大多是见惯了官场上的你来我往,可是外驻的武将却个个都是直来直往的直肠子,几句话便被激得说不出话来,可仍旧寸步不让。
穆劭和穆晁两个当事人都各自称病在家不肯上朝,只留的皇帝一个人看着这些臣工们吵来吵去。
这事之前是为了立谁为储吵,如今是谁去做着西梧的女婿来吵,可其实吵来吵去,还不都是那些文臣们假借着和支持穆劭的武将们吵嘴,将那些想对他说却不敢明说的话都说出来么!
穆青瞻也不拦着,就看着他们争,他到是要看看如今这满朝上下究竟还有几个是效忠于他,或事单纯只效忠于国家的人!
这件事直至西梧公主的车架进京的那天,都还没有吵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越吵,站在穆劭那边的臣工越多,原因是在双方忙着吵架的时候,穆青瞻忙着在背后揪那些吵得最凶的人的小辫子。
一个户部侍中,两个兵部的中郎将都在这个吵架的过程中下台了,于是很多跟风的墙头草开始动摇,观望,然后重新站队。
而这个期间穆劭也没闲着,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宫禁落下之后悄悄进宫一趟,他自然不是去争取娶西梧公主的,而是去劝穆青瞻放弃为他争取这个机会。
只是每次去,穆青瞻都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后来干脆都不见他。
穆劭越来越坐不住,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朝上直接亲自站出来支持由穆晁完成联姻,当时全场的臣工不管是站在那边立场的,全都震惊至极,一片哗然。
可是一片哗然之后,该吵的继续吵,穆劭的表明立场并没有祈祷丝毫的作用。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穆劭再次被穆青瞻从御书房里赶了出来,走着走着就又到了振武侯府门口,熟门熟路的到了沁园之后,他却迟疑着没有进屋。
屋里传来的呼吸声相较于睡着的人来说,稍显短促,果然,透过开着的窗户,他看见床上的人影烦躁的翻了个身。
已然都过了三更了,平日的这个时候,她早就睡的很熟了,今天可是遇到什么事,竟是失眠了么?!
突然,床板传来一阵响动,再看叶染已经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显示双手烦躁的抓了一把垂散的头发,然后一把扯过搭在床边的衣裳穿上,随手抄起立在墙边的梨花枪,一个纵身便跃到了院子里。
在她起身穿衣的时候,穆劭便一个闪身躲进了屋测的阴影里,未免被叶染察觉,他小心翼翼的敛住呼吸。
院子里有蝉鸣,有蛙鸣,有叶染手中那柄梨花枪在空中划过时发出的呼呼风声,还有叶染烦躁的呼气声。
叶染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尤其是听到人们讨论起那个西梧的和亲公主。
她之前在北境也曾见过不少的西梧人,所以心里清楚的明白西梧姑娘,十个有九个都是美女,她们能歌善舞,眉眼动人。
当初在北境她都动过想劫几个西梧姑娘上山给兄弟们做媳妇的念头,只可惜后来战事起,两边的贸易断了之后,西梧人都被强行遣离,她的计划才没能实现。
现下,一想到一个肯定会很漂亮的西梧公主有可能要家给穆劭做媳妇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烦躁,前所未有的烦躁,难道她不拿穆劭当兄弟么?
不,她和穆劭相识的时间虽说比不了寨子里那些兄弟,可是这一路下来,她早就把穆劭当成朋友,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她不该嫉妒自己的兄弟能娶到一个漂亮媳妇。
叶染手里的枪越来越快,虎虎生风,就在一套枪法舞至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收手,将枪直戳戳的插在地上,插着腰自言自语道“我也劫个西梧男人做相公不就行了么?!”
穆劭闻言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呛出来,他反应很快的及时闭气,躲进柱子后面。
叶染下意识的朝着穆劭藏身的方向忘了过来,却什么异常也没发现,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轻响。
叶染像是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样,将梨花枪扛在肩上优哉游哉的回了房间,脱了衣裳再次躺在床上,这次没了心思的她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穆劭从暗影中走出来,收敛气息进了屋,依旧是轻轻的坐在她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听她的呼吸,似乎就只是这样,都能让他烦躁的心绪得到安抚。
从怀里摸出赵金泉新配的药膏,等了约么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叶染翻身,他这才轻轻的打开药瓶,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她背后的疤痕上。
一边要防止将她弄醒,一边又要仔细不要漏下哪一处没有涂到,这几日他几乎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偷偷的潜入沁园,给她的疤痕上药,值得庆幸的是,一次都没有被察觉。
以往的每一次上完药他都只坐一会就走了,可是今天他帮她盖好薄被却久久的看着她,心底一片茫然。
明日就是西梧公主进京的日子,西梧使臣的车架已经在城外的驿站,准备进城的帖子已经递到了穆青瞻的手里。
如果穆青瞻还是不肯改变主意,他知道,左相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没用,毕竟他是皇帝,他有最终决定一切的权利。
他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这个时候他真是羡慕叶染,可以睡得那么香甜,而他自己为了这件事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不管谁不愿意,明天总会如约而至。
七月的苍域京都,堪称是一座大蒸笼,这一天偏偏又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才刚过辰时,树叶就被晒得软啪啪的。
西梧的使臣车队缓缓的从京都西门入城,京都的百姓们最热衷的事就是看热闹,穆劭回京时如此,西梧公主进城时亦是如此。
街道两旁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各个都伸长脖子想看看这传说中的西梧人究竟都长什么样子。
叶染翘着腿躺在一家酒楼二楼楼顶的屋檐上,为了防晒,她将随手在路边摘的一片芭蕉叶子盖在脸上,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人头攒动的尽头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只车队。
看上去浩浩荡荡的西梧勇士穿着锃亮的铁甲步伐整齐的护着当中的车架。
并排走在车队最前面的两匹马上,一个是面容清秀的年轻将领,另一个是一个须发花白的文官。
在他们身后的几辆车里应当便是进攻给苍域的贡品了,而位于贡品中间的一辆看上去十分华丽的马车里坐着一个穿着红色纱衣,带着红色面纱的妙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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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同志今天又放出来一个小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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