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架打完,天都快亮了,康都城的守城都督才领着一群人假模假式的前来救驾,黑衣人死的死了,活的能跑的跑了,跑不了的一咬牙嘴里冒出一口黑血自行了断了,总之,幕后指使是肯定无迹可查了。
阿劲四肢后背都受了伤,周元一就小臂上挂了点彩,而穆劭除了累出一身汗来,啥事都没有。
叶染直至黑衣人都咬了毒包死的透透的了,还挥着大木头棒子空转了好几圈,最后才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冻死都不想再动一下了。
将周元一和阿劲安置进随行军医住的房间疗伤,穆劭回过头这才发现叶染并没有跟上来,顺着门框朝外面看过去,雪地里,叶染躺在一片尸体中间一动不动。
他脸色微变,快步走到她进前,蹲下凑近一看,情形虽然狼狈但是身上并无什么明显的伤痕,穆劭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就着月色拨开叶染被汗水打湿紧贴在额头上的几缕头发,露出她的眉目。
穆劭忍不住笑了,他刚才看见叶染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还以为她是受了伤,现在才知道,这个小家伙就是体力透支睡着了,也难怪她会体力透支,就连他这个大男人经过这一夜也累的够呛。
看了看四周,自己带出来的人死的死了,活着的也都受了伤,而且都是大老爷们,恐怕是找不到人来照顾叶染了。
穆劭抱着叶染进屋的时候,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周元一已经在等他了。
“阿劲怎么样?”穆劭一边将叶染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一边问周元一。
周元一看着穆劭那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样子,纳闷的搓了搓自己的鼻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着他的问题“没啥硬伤,伤的都是皮肉,养几天就没事了。”
穆劭拿起放在墙角架子上的黄铜脸盆,站在门口轻声道“那就好,传令下去,今天原地休整一天,明日寅时启程。”
“好,不过将军,敌在暗,我在明,这样并非长久之计,我们总该有个布署才是。”周元一一脸担忧的神色。
穆劭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有什么我们等晚上再说!”说完他端着铜盆朝着伙房走去。
叶染这一觉睡的乾坤颠倒,醒来的时候天刚擦黑,可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还以为自己刚结束战斗呢。
跑出院子才发现,尸体都被处理掉了,就连地上的血迹也已经被新落的雪给盖上了,看着天际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沉下去的那抹红霞,她心想,糟了,自己一夜一日未归,那帮兄弟只怕要急疯了。
刚想拔腿,身后传来鞋底挤压积雪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清润的嗓音想起“你醒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要走了?”
“我要走了!”说完,叶染拔腿就走,走到大门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看着穆劭问“你和长岭的霍老秃是什么关系?”
在听到‘霍老秃’这三个字的时候穆劭原本适淡的脸上,肌肉骤然一抖,这世上敢把长岭霍云鹤这么称呼的人,恐怕除了他的夫人华清再无第二人了,叶染这个小家伙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敢这么称呼他,不怕他一掌拍死你?”
叶染瞟了穆劭一眼,压根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说“他欠我二斤海棠醉,你递话给他,腊月不还,连同他仅剩的头发我正月一并取来!”
穆劭不禁失笑“我即将回京都述职,什么时候再回北境不得而知,到是你自己路过长岭时为何不与他留话?”
叶染面露不悦之色,眉头轻蹙“叫不醒!你既得他真传,必定有法子,他日他真秃了,也要怪你没把话带到。”说罢,大步跨出院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穆劭负手看着她消失在驿站的门后,唇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随即又叹了口气,声音极低像是喃喃自语的道“忘了也好!”
叶染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栈,倒是有些意外,她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失踪而乱成一锅粥,反而各个泰然自若的该干嘛干嘛,完全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什么情况?”看着他们喂马的喂马,聊天的聊天,叶染一把抓过刚从她身边经过的猴子问道。
猴子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情况?”
“我走了一天一夜!”叶染蹙着眉,瞪着猴子,猴子被她这表情吓得一个激灵“我知道啊,那怎么了?”
叶染见他一副榆木脑袋的样子,气恼的只咬后槽牙,抡圆了拳头就准备往下砸。
“别打!别打!就是……就是今儿一早就有两个驿馆的人来说你在他们驿馆歇下了,让我们不用找,说你到了时间自己就会回来。”
叶染依旧愤愤的瞪着猴子,猴子胯下脸来,一副委屈样子“你也别怪我们心大,人家可是拿着穆大将军的手牌来的,抢军粮的事,在北境人家穆将军都没动过杀你的心思,难不成还能在这康都做了你不成?”
叶染这才松开了猴子的衣领,心想,在那种情况下,穆劭居然还能想着帮她安定这边,不敢说他多仗义吧,至少是个周到人,看来昨夜出手帮他也是值得的。
在客栈又歇了一夜,次日一早叶染带着兄弟们上路,途径穆劭下榻的驿馆,本想进去打声招呼,却发现里面已经是人去楼空。
原本也不是多深的交情,也谈不上什么不辞而别,可叶染就是莫名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说不上难受吧可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想着还要赶在年前回去,她倒也没心思想什么旁的事,一路向南,只打听哪个地方富庶,哪家粮店的仓库充盈。
一路走一路买,还不到崇辞,带出来的银子就花的差不多了。
安排了几个人将购得的粮食分两批押送返程,她开始琢磨怎么弄钱的事了。
这崇辞城地处京都和北境的中间,距离叶染最终的目的地南恒更远,这路还没走三成,银子却已经见底,让叶染开始深刻的反思,自己这一路上带着这一帮子人吃住得都有些太奢侈了。
都是山野悍匪,住什么客栈,城外的破庙才是良配,吃什么馆子,山上的野鸡才是佳肴!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思忖怎么弄银子才是正经营生!
他们是干什么的?土匪!如果不打家劫舍却跑去杂耍卖艺,岂不是太辱没自己多年来打下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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