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子时,傅景都没有回屋。
秦姮望着那盏快燃尽的烛灯,就算她这段婚姻,摇摇欲坠的到了将熄时候。
她起身穿上衣服,可开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大半夜的,难道去傅家找他?
她犹豫了良久,躺回了床上,身上到处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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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想想发现,傅叔叔把庄子里很偏的一个厢房收拾干净了。
秦姮眼见着他一趟又一趟把自个儿的东西都搬了过去,就坐在卧房外院子里静静看着。
朱老板如约把欠下的酒钱送来了,可秦姮没有一点点高兴。
熊想想看到了娘的落寞伤心,小心翼翼的说“娘,是我的错。”
秦姮摸了摸她的头。
“娘知道你的心思,娘也对不起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景白日里在庄子上帮忙,人前与秦姮恩爱如常,人后即使同席用膳,一句话也不说。
“娘,你多吃点吧,你瘦了好多。”
熊想想故意在吃饭的时候说,“你天天睡不好,心事重重的,久了会生病的。”
傅景抬眸了秦姮一眼,低下头,吃饭的速度更快了些。
“娘,那天我如果不去找爹爹,你跟爹爹也不会碰到的,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熊想想一边说,一边偷偷用余光瞥向傅景,想看到他有一点点反应。
结果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之后,拉开椅子就走。
熊想想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的解释多少会有点用处。
秦姮脸色有些难看,放下了筷子,突然顿住了身子。
这一幕很熟悉……
熊想想迅速离凳,扶住了秦姮。果然,秦姮双眼一翻,倒在了她身上。
大夫来得很快,赶紧的给秦姮号脉,熊想想撅着嘴,双眼通红。
回回娘跟傅叔叔吵架,都会这样晕一次,娘当初跟爹吵架,直到和离,都没这样的。
“大夫,我娘没事吧?”
“没事儿,你娘是有小宝宝了,都三个月啦,你要当姐姐了。”大夫笑着说。
熊想想愣住,有小宝宝了?
秦姮大概也是被惊到,突然惊醒过来,“大夫,我有身孕了?”
“是的。”大夫收拾好东西,背上了药箱,“秦娘子,你也是个马虎的,葵水迟了两个月也没有发现吗?”
秦姮是感觉葵水好像挺久没来了,但是……
“从前大夫说我不能再有孕了啊,怎么会又有了呢?”
大夫笑道“这事可没有绝对的,也要看契机和缘分。总之恭喜秦娘子了,的确是有孕了。”
秦姮呆呆的坐在床上,大夫走了许久,还没缓过劲儿来。
三个月了,傅景的孩子。
他知道会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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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闲下来了,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酒。
虽然现在日子过得紧迫,就一点挺好,酒管够。
他每次开始喝酒前,会往屋子的门闩上加许多把锁。
免得自己狼狈得跑出去惹人笑话。
他这还没锁完,就有人敲门。
“二爷,有人找!”
傅景看了看桌上两坛酒,取下了门闩。
吴氏头一回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找他,就杵在大门口,没敢进来。
傅景把他们拉到了偏处,“怎么了?”
吴氏拿出一张纸条,纸上写着,“秦姮跟熊舟宏的事我听说了,事已至此,你回家吧。”
傅景摇了摇头,“我确定他们啥事也没有,你别操心这些。”
他掏出一掂银子给吴氏,“给孩子买点吃的,回去吧。”
吴氏用唇语道“外人都在耻笑你。”
为了个女人抛妻弃子,这女人却跟前夫当众纠缠不清。
傅景笑了笑,“我从不管外人那张嘴。吴晚清,别管我的事。”
吴氏嘴巴不能开口说话了,眼力却一贯的好。
她清楚得看到秦姮出来了,秦姮站在傅家大门口,正望着这里。
吴氏眼眶一红,两行泪说来就来,用唇语道“抱一下我,我就走。我想让孩子觉得爹娘是恩爱的。”
傅景叹了口气,自然而言的伸手把她拥入怀中。
“当初明明约法三章的事,如今有时我也会觉得愧疚。总之,谢谢你,你带孩子辛苦了。”
秦姮看够了,转身进去。
也许当初答应跟他成亲就是错的。
那时候,她恨熊舟宏啥事都要听爹的,恨熊舟宏的软弱,恨他接受了妾室。
傅景在这时候出现了。
他跟熊舟宏背道而驰,他叛逆,从不循规蹈矩。
一个这么多年都在等她,随时随地为她离经叛道的人,她心动了。
那样的心动,如烟花盛世绽放,绚烂了三年之久。
等到它落幕时候,谁来清扫这满地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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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某一日。
白修翻看着账本,突然走了神。
某人多久没来了,她不找傅菁了吗?
“祝飞。”
“在。”
“去一趟秦姮的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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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姮的腰围明显大了一圈,可她套着宽松的外衣掩起来,便就没那么明显。
旁人见到她,也只当她到底年近三十,心宽体胖了。
傅景总是吃了饭就走,跟秦姮照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纵使照了面,也是错开目光,不会看她。
“娘,为什么不能告诉傅叔叔……”熊想想不明白。
秦姮道“在他看来,我不守妇道。我告诉了他,没准他还会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何况他有两个孩子了,这个他不在意的。”
她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等这个小弟弟小妹妹出生了,娘得费心去照顾,有些时候可能会来不及顾上你。想想有事儿一定要主动告诉娘,好不好?”
熊想想点头。
“夫人,白家来下了笔大单子,您看看。”
秦姮接过管事递上的笔录,被这个数字惊了惊,很快顾不上高兴,眉头就深深揪起。
熊想想凑过去一看,急着嚷嚷道“娘,这个绝对不能接,肯定是个坑!万一你备好了东西他随便找个理由不接货,咱们就得卖庄子赔成本了!”
一万坛佳酿,数量庞大到库存远远不够支撑。
更重要的是,白修这个人绝对没怀好意。
“白修要这么多酒做什么?”
“说是要给浔城每家每户送一坛美酒,以回馈他们多年来的支持。又恰好被夫人的佳酿折服,便有意让浔城每个人尝尝夫人的手艺。”
管事挠了挠脑袋,说道,“这白公子年少气盛,干出这种事是真的有可能的。”
这扯淡的理由秦姮没听进去,她看了眼熊想想。
“他该不会是为了你,换个法子接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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