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才刚蒙蒙亮,南溪便背着个包袱打开了院门。
见王屠夫早早便等在院门外,她反手关上院门后,走下台阶
“师父我们走吧!”
同样背着个包袱的王屠夫颔首,转身迈步走在前面。
南溪再回头看了一眼小院,便快速跟上了王屠夫的脚步。
近日是春种时节,平时这个时辰,大部分的人已经早起准备出工了,然今日,每家每户却很是安静,南溪跟王屠夫从南一路走到东,都没有听到一家院墙里有动静传出。
南溪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只认为是今日天气好眠,大家伙都还在赖床。
直到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东边桃林,她才发现村里的叔伯婶娘们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顿时,便鼻间一酸,她之所以选在这个时辰离开,就是不想大伙儿都来相送,却没想到大家会比她更早的等在桃林。
她越过王屠夫走向众人。
“师父,各位叔伯婶娘……”
虚无子提着一个比南溪背上那个包袱还要大一半的包袱上前
“这是大伙儿为你凑的一点盘缠,带上吧。”
王屠夫见此,主动的上前接过。
南溪看向望着自己一脸关切的大伙儿,感激道
“南溪谢过叔伯婶娘们!”
牙婶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
“外面世道险恶,初识之人莫要轻易交心。”
姜家媳妇也走了过来,殷殷叮咛道
“小南溪啊,外面不比咱桃花村,遇人遇事都需多留个心眼儿,知道吗?”
南溪重重点头
“我知道了。”
古娘子扭着柳腰过来,直接把手里的一个三指宽,外表看起来像手镯的东西递给南溪。
“这是经过我改良之后的璇玑镯,里面藏有二十一根短针,你带在身上防身。”
南溪双手接过手镯,对古娘子躬身道
“多谢古姨!”
古娘子忽觉眼眶一潮,似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故她连忙扭过头,道了一句一路顺风便快速退到了季晟的身边。
陈家阿婆拄着拐杖走过来,抬起那只长着些许老年斑的手,拿出一枚血红玉佩。
“南溪丫头,这枚玉佩你带上,兴许以后会有点用处。”
“谢谢阿婆!”
南溪明白,这些阿婆婶娘们是心疼她,才会送她这些东西,若她客气的推辞不收,会寒了她们的拳拳长辈心,所以,她们送的东西,她都带着感激的一一收下。
待妇人们送完东西后,秦秀才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道
“若是在外面遇到了难事,记得要写信回来告诉秦叔。”
南溪红着眼眶点头
“嗯,我会的。秦叔,胖虎还不知道我离开桃花村了,他下次飞鸽传书回来,劳烦您转告他一声。”
秦秀才点头“好。”
南溪走到虚无子的身边,大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师父,多谢您这么多年的教导之恩,徒儿走了!”
一身青色道袍的虚无子甩着拂尘,念了一句无量天尊后,叮嘱南溪
“记住,在敌强我弱之时要学会蛰伏,学会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万不可有勇无谋,冲动行事!”
南溪躬身
“徒儿记住了。”
跟着,她又向来送她的众人抱拳鞠躬,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叔伯婶娘们,南溪走了,你们保重。”
牙婶等几位妇人都红着眼眶道
“你也要保重!”
“南溪,一路顺风啊!”
……
南溪忍着鼻间酸意,头也不回的就进了桃林。
王屠夫亦连忙跟上。
出了桃花村,坐在竹筏上的南溪,好奇的看向虚无子给她的那个包袱。
师父说这是大伙儿凑给她的盘缠,可这么大一个包袱,里面肯定不止是有盘缠,定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而且,这包袱看起来虽然很大,但其实都还没有她自己的那个包袱重,惦着有点轻飘飘的感觉。
所以这里面除了盘缠,到底还有什么呢?
南溪掂了掂包袱的重量,随后开始解开包袱上面的结,撑着竹筏的王屠夫看着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包袱里面的东西的样子,疤痕交错的脸上一片柔和。
少主没有陷入离别的愁绪当中就好!
这边,南溪解开面上一层的结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层,于是她又扒拉扒拉的把里面那层打开,然而,里面还有一层——
南溪……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拆包袱了?
叔伯婶娘们用这么多布料裹一个包袱也不嫌浪费?这都可以用来做一件衣裳了。
南溪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一边继续去解下一个结。
在又解了两个结之后,南溪总算是看到大家伙送她的盘缠了!
包袱里,除了有两沓面值五十两跟一百两的银票外,还有一些碎银,一个灰色荷包,一件闪着金光的金丝软甲,一套烟青色男装,双崭新的短靴,一个水囊,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厚厚一层的东西,和一些日常要用的小东西。
南溪看着这些东西,视线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她默默拿起那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几张烙饼。
眼泪毫无预警的,吧嗒一声就滴在了那个油纸包上!
这烙饼一看就知道是师父做的。
南溪吸了吸鼻子,把烙饼重新包好放下,又拿起那个灰色的荷包打开,然后就发现里面全是金叶子!
她忽然就破涕而笑,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这金叶子是秦叔给的,还有那件金丝软甲肯定是牙婶给的,那一套男装也定是姜家阿婶送的……
南溪抹掉眼角的湿润,仰头望天,等救出阿娘,她便带她回桃花村继续隐居。
过了一会儿,南溪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同王屠夫道
“师父,咱们待会儿到了惠城便去雇一辆马车吧?这样,便是赶路不及,露宿野外,也有马车可供我们休息。”
“嗯。”王屠夫撑着竹蒿,与她说道
“未免引人注意,你以后便不要再唤我师父。”
南溪偏着脑袋看他
“那我还是唤你王伯伯?”
王屠夫压下有些激动的心,故作高深的道
“唤我王伯吧,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是你请的护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