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贺玉赞他“很好,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就说什么,藏掖着心事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捏。”
两人打马离开,宋承回到宫中沐浴更衣,湿发将青金暗纹麾衣洇湿,他站在松木廊下遥望深而幽蓝的天幕,院墙下开了无数的徘徊花,花香甜幽,他不禁俯身去细嗅。
今天晚上梁欢身上似乎就是这味道,她现在用的什么香?冬天用梅花香,天暖和的时候换的什么香?
寝殿司寝女官上前低声问“殿下这会可安寝?”
宋承头也不回道“我自己晓得睡。”
这女官被他冷冷一句弄的无措,忙道“殿下不在的时候,庆宁殿姚女官来找过殿下。”
“她来做什么?”
“好像是来跟殿下讨要太子殿下的遗物。”
“我这里哪有大哥的遗物,以后她要再来找这些东西,让她去仁明殿。”
女官应声,悄眼去看康王,康王容色濯濯如春月柳,又如孤松之独立,女使瞧的面红心跳忍不住大着胆子往前一步,伸手触到他衣袖上。
“殿下爱什么颜色?婢子想给殿下做件寝衣。”
宋承被惊了下,抽回衣袖冷了脸叱道“滚!”
那女官没想到他这样不近人情,惶然退后跪在地上“婢子只是想给殿下做件寝衣,殿下不要见怪,这是婢子的一番心意。”
宋承面沉如冰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言不发,那女官相貌出众也是位美人,此刻跪在地上,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大气不敢出。
宋承冷冷出声“我知道你是皇后的人。”
女官吓白了脸,嗫嚅道“殿下误会了,殿下误会了,婢子一心只对殿下忠心。”
她确实是皇后指使来的监视康王的,可日日对着康王谪仙似的人儿,哪里还记得皇后叮嘱她的事,再加上太子过世,皇后那头好些日子没传唤她过去问话,想着仁明殿大抵是将她忘记了,便生出了旁的心思。
康王冷酷无情哪还敢再生出旁的旖旎心思,忙不迭的磕头速速的离开了庭院。
青叶看不下去的摇头“殿下心情不美,何必跟个女使动气。”
宋承睨他“既你喜欢,要不赐给你?”
城郊有皇家园林,一般不会对外开放,唯有皇帝亲幸狩猎时候才将猎场打开,宋修早前被宋敦一番惊吓,好些日子都没出来,眼见天气暖和,终于愿意出来跟着去狩猎场上,只是他有心要骑马是猎场上跑上一圈,他母妃德妃说什么也不答应,只肯他跟在康王身边观看大家骑马纵猎,不许他下场。
宋修无奈的不行,他又没真的被毒伤身子,他母妃未免也太过了些。
宋承气宇轩昂一身玄色窄袖骑装衬的肤色如玉,乌纱软脚幞头勒在光洁的额上,腰间蹀躞带上挂了小刀火石等物,骑着五花马勒了马缰笑道“德妃娘娘担忧你是对的,你瞧你上次,二哥一激你就去了,德妃娘娘一点都不知道你的主意。”
宋修虽不能进入猎场,但也像模像样的穿了一身神气的暗绿色骑装,听了宋承这话,叹气道“我只以为最多不过被打一顿,没想到会要我的命。”
两人说话间骑马进了猎场,前面贤王宋训已经到了,贤王的乌弓跨在马鞍上他正翻身下马,听得后面动静,偏头看了看。
宋承上前道“四哥是从哪里来的?方才怎么没见着四哥。”
宋训是个沉闷性子,宋承跟他说话也不笑,木着脸“我去了一趟太常寺。”
宋修也下了马,眯着眼望向远处,就见前面空地山旗子翻滚,御林军立如松竹,宣和帝的御驾就歇在那后面的行宫里。
宋承指着那“我们去给父皇母后行礼。”
宋修往西南方向张望,那一片还有几栋屋宇隐在树荫下,宋修手搭在额上“世家们的贵女也都来了,杜阁老的孙女杜常荣听说这次也来了。”
宋承抿了抿唇,往那绿树掩映下的屋宇瞧了几眼。
小黄门过来将马牵去吃草,两人大步进了行宫,宣和帝身穿圆领常服大刀金马坐在檀木圈椅内,淡扫了眼两位皇子。
“康王今次准备狩猎些什么?”
这苑中有大量的野猪,鹿兔山羊,宋承去年不过猎了一只野猪,两只半大的梅花鹿,宣和帝这样问他,他略微沉吟道“儿臣想着要比去年好些……”话音越说越低,似是没有信心一般。
宣和帝扫他眼“今时不同往日,你既有那个本事,就放手去搏,无须束手束脚。”又对着一脸艳羡的宋修道,“你母妃不许你上场,朕准你跟随康王身后捡拾猎物。”
宋修睁大眼睛,父皇的意思是……
他喜不自禁道“那我就跟着五哥后面!”
父皇的意思么,跟着捡拾猎物,这捡东西不就要进猎场,进了猎场他骑马射箭又有谁知道?而且听父皇的意思,是主张他狩猎的!
宋修高兴的不行,出了行宫哪里忍得住,喜滋滋道“我就知道父皇愿意我去猎场,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弓箭都准备了。
宋承笑看他“你都放在哪了?怎地没见着。”
宋修神秘的道“我放在那边的行宫里,昨晚提前来放的。”
那边是围观的女眷们所住的地方,皇后娘娘的凤驾也在那里。
宋承宋修过去给皇后娘娘问安。
宣和帝质朴,皇后这次随驾狩猎,也穿的素净,金簪玉器换成了时令鲜花,绞金银线绫罗大衫换成软绸春衣,神色有些懒惰靠在凭几上,皮肤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只颊上点了些许胭脂,瞧着精神气还成。
两位皇子上前请安,皇后懒挥了手让他们起来,又问了宋承打算猎上多少,宋承如实说了,皇后精神不济撑着额“小心些,这山中不仅仅有鹿羊,还有熊瞎子豹子。”
宋承颔首“儿臣多谢母后关心。”
出了皇后的行宫,迎面遇上卫贺玉,卫贺玉这次既要担任守卫的职务,也要进猎场狩猎,这会身上穿着软甲气咻咻的跑过来,肩上架着鹰隼。
“宋八你能进猎场吗?”
宋修拍着胸口“自然,我要跟在五哥后面。”
宋承朝卫贺玉对视眼,卫贺玉笑道“非得跟在你五哥后面干什么,他骑射哪有我厉害,你跟着我吧!我早前就来了,看好哪些山头猎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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