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的文章我看过了,文笔稚嫩,遣词造句过于刻意,实在算不上好。不过拿来应付府试却是够了。”
王岭微愣,任谁被这样当面批评都不会有多高兴,更何况王岭自入学以来,每回升学考试都是拿第一的,夫子都夸他资质甚好,况且他原本对他这次府试做的文章十分有信心的,结果就这样被人批评的一文不值,难道院正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专门批评他一顿?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了,既然单独见他,那定然不是为了专门批评他一顿,想到这儿,王岭态度更加恭敬了,弯腰拱手道,“学生学识不足,文章粗略不堪,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你虽然算得上是我的门生,可却不是我的亲传弟子,我只会教我的亲传学生。”那人顿了顿,“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王岭震惊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
见王岭许久不回答,那人又问了一遍,“你可愿意?”
王岭有些犹豫,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院正到底是何人,可观其周身气度,便知道定然不凡,可拜师毕竟不是件小事,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许是看出了王岭的犹豫,“你不必现在回答我,你可以回去想想。”那人转身拿出了一副画卷,递给王岭,“不管你应不应,你我今日既然见到了,也算是有缘,这是我年前做的一副雪景画,便赠与你吧。”
王岭恭敬接过,起身告辞。
王岭将那副画摊开,这幅画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再打开看一遍。
“这画画的真好看。”王岭看的仔细,竟连王荷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也不知,竟被王荷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王荷虽然不懂画,可也知道那画是画的极好的,画卷上的雪景图栩栩如生,打开仿佛自己便置身于雪景中一样,她竟然还觉得有一丝丝寒意。
画上没有题字,只在右下角盖了一枚小小的印章,王荷凑近了看,印章上面刻着“清风居士”四个大字,听着像是什么大诗人大学士的名号,只可惜王荷虽然识字,平日里也挺爱看书的,不过她看的书大多都是王岭平日里给她四处收罗来的话本闲书,她向来不太关心文坛的事,是以清风居士是谁,她还真的不知道。
“哥哥,清风居士是谁?这是他送你的吗?”
王岭一脸嫌弃的看着王荷,“清风居士你都不知道?”
王荷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她应该知道吗?不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她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哎,罢了”王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给她科普。
王岭一脸崇拜的讲了许久,王荷总算弄明白了,这清风居士说起来跟他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他祖籍也是洛云县人,这人是个神童,据说他十八岁的时候便连中三元,且长得十分好看,才貌双全,当年几乎是整个大越女子的梦中情人,他考中状元后便入了翰林院,任史官,很得当时的皇帝陛下看重,原本等他在翰林院三年任满,就要重用的,结果他在翰林院混吃混喝了三年,眼瞅着马上就要升迁户部侍郎,升官发财,走上人生颠峰之时,他却突然辞了官,云游四海去了。
清风居士是大越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人,且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是天下读书人心向往之,据说他的一幅字画,在市面上能卖到几千两银子。
王荷是个庸俗的人,清风居士有多才高八斗,卓尔不群在她看来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现在盯着桌上的雪景图眼冒金光,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王岭瞧见王荷贪婪的目光,一把抢过雪景图,恶狠狠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的画的主意,我就打断你的腿!”
都学会威胁她了,看来真生气了,王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一幅画而已,不能吃不能穿的,还不如卖了换成银子。
“好好好,不动你的宝贝画,你现在能告诉我你这画从哪儿来的吧?”
“我们院正送的”
院正?价值几千两的画,他不自己留着,还送人?王荷一脸疑惑。
“我们院正便是清风居士”
王荷手一抖,差点打翻桌子上的砚台,一脸不可置信,“你说清风居士便是你们院正?”
王岭点头。“他还说想让我拜他为师。”
王荷嘴里已经能塞进一颗鸡蛋了,清风居士这样的大名人在他们这样一个小镇当院正已经让他十分惊讶了,如今竟然还要收王岭为徒?这是他们踩了狗屎运,还是她开了金手指?
“那你想拜他为师吗?”王荷细声问道。
王岭在念书上是有些天赋,可天下之大,王荷从不相信没有比他更优秀的人,单就那次在县城里见到的两人,王荷就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学识上确实比王岭更加优秀,后来县试放榜后王荷也去偷偷看过榜单,他们二人果然是第一第二,而王岭县试不过才二十四名,他为何不去收案首为徒,而是单单就看中了王岭?
王岭陷入沉思,显然王荷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清风居士要收他为徒,一开始他还有些激动不已,后来渐渐冷静下来,他又有些疑惑,在天下云云学子中,他无论是天赋还是家世都实在算不上好,清风居士为何要收他为徒?
过了半晌,王岭缓缓开口道,“若能得名师指点,与我而言,确实是一幸事。”
“所以,你想拜他为师吗?”
王岭眼睑下垂,“我的水平如何,我自己还是知道的。我没有让他收我为徒的理由。”
所以是应还是不应?突然这么大一个馅饼扔在他们面前,还真是让人为难。
王岭突然抬起头,望着王荷一字一句坚定道,“我不能应。”
王荷点头,这事她也实在插不上什么话,要怎么做还得看王岭自己,但是不管王岭做什么选择她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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