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回来的路上在马上就已经给她诊过脉了,又想了一路该给她配何方才能让她不那么煎熬痛苦。
走进房中看她和衣躺在榻上,一只手挡在眼睛上看不见她的神色。但他却能感觉到她的心烦气躁,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可见眼睛的几经折腾早已消磨了她的耐心,她如今还能强迫自己躺在这里已经很难得。
“我给你调了一些药汁,有清热解毒能缓解你的痒症。你起来用它洗洗眼睛,再敷于面上试试?”知她现在烦躁,就连彩衣都没有在房中打扰她休息,他也放轻了声音征询她的意思。
“先放那吧,我一会敷。”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提不起一丝精神,就连姿势都没有动,挡在眼睛上的手臂也没有放下。
“”姬玺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铜盆放在房中的圆桌上,撩起衣袖拾起盆边搭着的汗巾浸入墨绿的药汁中,拧至半湿拿出来叠好。抬步走近榻边坐下,一言不发的伸手拉下她挡在眼上的手臂,将汗巾盖于她的眼上。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眼上盖住,这样便于汗巾更加贴于皮肤。药汁能更好的渗透进眼中,缓解她一会发作的痒症。
“真后悔没有杀了他!”她恨恨的低声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但她知道他能懂她的意思,她刚才在房中的铜镜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双目赤红的厉害,也浮肿的厉害。此时她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牧云佥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为了如今的时局虽然不能杀了他,但是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咽不下这口气!
“你现在传令还来得及!”他听后淡笑一声说道,言语中倒是因她肯主动开口,轻松了一些。只要她不憋在心中,就是发泄也是好的。
“这毒你能解吗?要几日能好?”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揶揄,她知道就是来得及她也不能去。就转移了话题,问他自己的毒他可有把握医好?
“牧云佥手下有一位擅毒的老怪,常常研制一些十分刁钻的毒药。你这个毒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还在摸索试探中,看看哪一种方式能最快达到清除余毒的疗效。”这一次他倒是如实回答了她的话,这毒棘手就在于介于有毒和无毒之间,毒药接触皮肤发挥的太快。而且除了奇痒无比之外,就再没有了别的症状,把脉时身体也没有其他的不适。他已经写信派人送回永昌,找解毒圣手前来为她诊治,只是一来一回还需要几日。
“这个药汁你觉得怎么样?”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
“清凉舒适,比清水好一些!”洛瑶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医者与病人之间是不能有欺瞒的。这样会影响医者对病情的判断,延误治疗的。
“”他再次沉默,他觉得她回宫当了一段时日养尊处优的公主之后,更加刁钻难伺候了。以往也只是挑剔酒水吃食,如今却是连药都开始挑剔了。
“只比清水好一些?你可知道这里面加了何种珍贵之物?”他胸口起伏冷笑了一声问道,怀疑她是故意而为!
“再珍贵不对症也是枉然?姬太子不懂这个道理?你现在问我如何我的感受就是比清水更清凉一些,若你真要说成效,也要等我的痒症发作再看吧?”
洛瑶现在就是想要找人大吵一架,打架是不成了。她现在视物困难,容易将自己磕得很惨。
“是了!怪我!还未发作自是看不到成效!”见她的红润饱满的朱唇启合,能看到整齐小巧的贝齿。说出口的话就像是鞭炮一样掷地有声,他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冷香,离得越近这香气就越浓,就好像是刚从地下挖出的红梅酒,香气醉人浓烈芳香传十里。
洛瑶眼睛上还被罩着浸满药汁的巾帕还有他的手掌,看不见他面上的神色。却能听出他言语中的妥协不与她计较,他不搭茬她也就不好再继续理论下去。顿觉无趣的抿抿嘴,她还没吵痛快,真是无趣!
“对了,我记得牧云佥在林中时说过!我的眼睛会看不见,直到余毒排出才能好。我中毒之后,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就好像眼前被蒙了一层纱!”
这些话在回来之前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就是担忧自己如今的状态被有心人知晓加以利用。那她本就不算乐观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她不得不防。如今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她已经让彩衣出去传信找最近的擅治毒的人前来。在那人没来之前,姬玺就是她的大夫她自是要和他详细说说病情。
而且她若是不是为了救他和牧野,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些麻烦。相信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利用自己看不见,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两人相识许久,什么时候可以互相信赖帮助,什么时候又该互相防备警惕。他们心中都清楚,只要不触犯彼此的底线还有两国的利益,他们是可以和平共处的。甚至是可以互相信任帮助对方度过眼前的难关,只是这种关系并不能维持很长时间。
“是,我给你诊脉时探出了。因你的修为高是以你的症状发作的更快,这并不全是坏事。虽然发病时难以忍受,但你的毒也会比常人代谢消耗的更快!常人要月余才能痊愈,你则是七八日就能痊愈了。”
这些他心中早已想到,也知晓她的视觉必定受影响,影响了视力。先是看不清,等到毒症最强烈的时候,还会有短暂的失明。倒是等到身体将余毒都消耗以后,一切就又恢复了。牧云佥的这个毒,只是让人在短时间内难以忍受痛苦异常。却并不会影响今后,看来这是他专门对付手下用的。用来让属下老实交待他想要知晓的事,还不会影响他们今后为他卖命。当真是好手段!
两人在房中聊着洛瑶的眼毒,说话间又给她换了几次巾帕。他就一直坐在她榻边,衣袍与她的挨在一处。右手一直都搭在她的眼睛上,知晓这样能让她肿胀的眼睛舒服一些。
彩衣安排好洛瑶交待的事后,来到客栈的二楼刚走上楼梯。就看见了正在房门外守门的卓成,他的衣袍上沾染血渍来不及换下。身上还有这血腥味和杀伐气息,倒是比前几次的见面多了英雄气概。面目沉静严肃不再是以往纨绔不正经的模样,看着顺眼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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