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悄没声息地开着面包车,来到小便利店,便利店在村口,正值午休时间,一名中年妇女正趴在矮桌上睡觉。
胖子在货架上搜寻一圈,拿了一桶酸菜牛肉面和一包鸡爪,搁在桌上,“老板买单,把方便面泡一下。”
妇女睡得深沉,脑袋埋在臂弯,凌乱的碎发散落在耳际,打着小呼睡得正酣。
胖子声音不小,可半分没影响到妇女的优质睡眠。
胖子撇撇嘴也懒得再询问,啐了一嘴“你自个儿不要钱,可不能怪我不给!”胖子哉游哉就像捡了个大便宜般,乐呵呵的扯开泡面包装袋,绕过矮桌,去拿妇女脚边的热水瓶。
倏地,领子被人揪住,一只冰冷寒刺骨的手贴颈侧,胖子一怔,反身一躲,猝然回头。
妇女不知何时直起身来,神色清明,无半点睡意,薄唇轻启,声音却如同她的手一般,冰霜雪雨引人颤颤,“想吃泡面?牢里吃去吧!”
胖子眸光一沉,动作飞快,右直拳击妇女的头部,妇女非但不露怯,反而向前半步,右闪身,左臂丛胖子右肩下穿过,左手抱胖子腰部,右手拍挡胖子左拳,背右步,屈膝后蹬腿向下弓腰,低头将胖子摔倒。
隐藏在暗处的警员纷纷出动,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胖子被制服!
中年妇女把衣服一抛,露出警服,霸气尽显,轻哼一声,“想和老娘斗!你还嫩着点。”
一名年轻的警员匆匆而来,对着中年妇女道“报告谢队!面包车里没人!”
“什么!”
谢队上前,一把揪住胖子的衣领,怒目嗔视,眼泛火光,“说!人质藏哪了!”
胖子轻蔑一笑,啐了一口“你不是挺嘚瑟吗?这么能耐!自己查去呀!”
谢队神色一凛,手比眼快!
“啊!”
一个过肩摔,胖子四仰八叉卧倒在地,谢队居高临下踩着他的肩膀,“说不说!”
胖子浑身酸痛,不得动弹,嘴上倒是不屈服,“不说!”
“死鸭子嘴硬!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来猜猜看!”谢队观察着胖子的神色,勾唇一笑,似乎一切竟在掌握之中。
谢队脚上使力,胖子面目愈发狰狞,“你的车头是对准市区方向,车尾对准城郊,显然是从城郊来的。人质不在车上那肯定是在附近,目前是你的同伙在看守。而你之所以开车来路口的小便利店买泡面,显然是隐藏人质的地方比较荒凉。在这附近能符合这几个条件的地方只有一个。”
说到此处,谢队刻意停顿,目光在胖子脸上逡巡了几番,似乎为了验证她的说辞,胖子果然神色紧绷。
谢队食指戳着胖子的脑门,话语悠悠,声音清扬,“人质就藏在那所废弃的面粉厂。”转而,展颜一笑,“我说的对吗?”
矮子望着工厂入口,频频皱眉,死胖子拉泡屎拉了这么久,这是掉粪坑里了?矮子把吃完的餐盒往墙角一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是不见胖子回来,矮子愈发心神不宁,矮子把冯澄思和卢景皓的手腕重新绑上,再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长溜麻绳,走向两个孩子。
一分钟之后,两个孩子背靠背而坐,长长的麻绳在孩子腰上环绕几圈,绳子的尾端系在老化的机器上。
矮子双眸一瞪,警告道“都给我老实点!”话毕,匆匆往门口而去。
冯澄思见矮子消失在工厂门口,按住卢景皓手臂,“别动!我帮你解绳子。”
卢景皓声音拔高,眼光晶亮,“你会解?”两人都是反剪手被捆绑,两人手挨着手,冯橙思摸索上卢景皓的手腕,找到绳结。
她答道“试试吧!”方才矮子在给卢景皓系绳结的时候,冯澄思瞧的仔细。在幼儿园的时候,她也喜欢做些小手工,也学会绑一些绳结。虽说绑匪的绳结系的比较复杂,但总能找到门道。
冯澄思闭上眼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卢景皓的手腕上。因看不见绳结而没有头绪,摸索的半响,冯橙思手指迅速运动,双眸旋即睁开,“好了。”卢景皓手腕上的绳子应声而落。
卢景皓兴奋的欢呼道“我帮你解!”
冯澄思问“你会吗?”
卢景皓信誓旦旦的说“这有什么难的!不就和系鞋带一样嘛!”
冯澄思本预阻拦,听着卢景皓胸有成竹的话语,也就随他去了。
卢景皓摸着冯澄思手腕上粗粗的绳结,这都是些什么呀,怎么摸来摸去都一样。不管了,搞吧!搞搞就能开了!
卢景皓拽着绳子的一头,用力一抽,“咻!”
绳子绷紧!
冯澄思满头黑线,手腕上的绳子如同嵌在皮肤里,绑得愈发紧了。
转眼的功夫,活结也变成死结。
冯澄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卢景皓尴尬的道“额……不是我不会,是我看不见。我再试试吧!”
“不用!你的手能够到脚吗?”
卢景皓双脚抬起,伸直双手使劲去够,片刻,欢呼出声“能的!”
冯橙思眸光停留在她被捆绑的双脚,她发现矮子系在脚上的绳结又是新的一种绑法,她不确定卢景皓脚上绳结的绑法是否和她的相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很有可能卢景皓脚上的绳结就是和她的一样的。
冯橙思往门口瞟了一眼,逞矮子还没回来,还是抓紧时间试试吧,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活结又变成死结吗?可万一成功了,卢景皓就能逃走了!
冯澄思双手紧张的出了汗,语气却刻意沉敛带着强压下来的镇定,“你按照我说的步骤解你脚上的绳子。不着急,我们一步步来,不能出错!”
半响之后,伴随着卢景皓的欢呼,他的双手双脚完全解放。
遗憾的是,他还是被禁锢在原地,和冯澄思背靠背而坐。卢景皓十分郁闷的看着被拴在腰上的绳子,“怎么办?腰上这根解不开。就算手和脚的都解开了。不也没用吗?”
冯澄思往机器上扫了一眼,绑绳子的地方不高,挪过去应该够得着。冯澄思又看了眼门口,绑匪还没来,急忙道“你反手托着我的腰,我借着你的力,一点点往机器边挪。”
原来冯澄思已经想到办法了呀!
卢景皓二话不说,双手立即搭上冯澄思的腰,两个如同贴地的乌龟,向机器边慢慢挪动。“冯橙思”
“嗯”
卢景皓脸颊微红,不知是累的还是出于其他原因,声音竟有些含羞带怯,“我突然感觉很幸福!”
“啊?”
卢景皓感慨一声“睿睿不在的感觉真好!”如果睿睿看到他,这么抱着冯澄思的腰,非气死不可。不过一想到睿睿气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卢景皓心里乐开了花。
提起陆辰睿,冯澄思心中倏然紧缩,睿睿没看到她肯定着急坏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刻,冯澄思前所未有的想念着陆辰睿。
之前卢景皓神秘兮兮的说起,绑匪们绑错了人,睿睿其实才是“梵宇的太子爷”,照这么说来,绑匪们实际上要绑架的是睿睿!
冯澄思双眸波动,其实无论绑匪们绑的是陆辰睿或是卢景皓,这件事都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爸,卢景皓也不会深陷险境。绑匪之前在车内的通话,如犹在耳,“冯先生……人都在这!一个您闺女,一个梵宇太子爷”
卢景皓通过绑匪的话,都能知晓他不是“梵宇太子爷”,自然能猜到她其实就是雇主的女儿,而他却什么都没说,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单纯带着几分傻气的小男孩。而他托住她腰的双手,却那么紧而有力。
四下寂静,男孩急促的喘息声,响彻耳际。
冯澄思双拳攥紧,白嫩掌心留下十道深深的月牙,“卢景皓!”
“嗯?”
“你一定能逃出去的!”
“不止是我!”男孩坚定的说道“是我们!”
工厂已荒废多年,周围杂草丛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俨然成为道德缺失之人的天然茅坑。矮子出废弃工厂出来后,望着满世界的枯草,占地广阔的茅坑,心里一片唏嘘。
茅坑这么大,他该何处寻?
矮子吆喝一嗓子,“死胖子,你到底躲在哪个旮旯里拉屎?”声音洪亮,枯草茫茫,不见回音。
“可能是地方太广,他拉的太投入,没听见到自己的声音。”胖子长年便秘,吃多出少,见到茅坑比见到亲爹还热情,饭后只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总忍不住要蹲上一蹲,至于是否有产出,产出数量如何?质量如何?他倒是毫不关心。反正一边优哉游哉玩着手机,一边让臀部感受大自然的善意,如枯草剐蹭,屁股凉凉。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矮子对于胖子这个臭毛病那是深恶痛绝,时常叨念他“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个毛病,而出大事!”
胖子倒不以为然,大声嚷道“谁还没有个三急!”
矮子在枯草从中跑上一圈,仍然不见胖子的身影,心中的不详预感愈发强烈,心跳如雷,扑通!扑通!
这死胖子到底跑哪去了?
忽而,矮子细长的双眸落在前方那块空地上,立即向工厂大门奔去,脚步停住围着大门前空地转上两转,怪不得刚出来就觉得此地这么空旷,原来是车没了。
车虽没了,矮子反倒轻松些许。只见他双手叉腰,细长精明的双眼向上一翻,倒像街头巷尾媳妇婆婆们骂街做的预备动作。
车钥匙在胖子手中,这会胖子又不见人,矮子回想起之前,从胖子手里把盒饭夺去,胖子那副欲求不满的神情,死胖子肯定又悄没声息的溜出去觅食了。
矮子抬脚预往大门迈进,倏地,天空中一道惊雷响起,天色昏暗,乌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要变天呐!阵阵冷风刮来,矮子一个激灵,心神一凝,掏出手机扫向屏幕上的时间。
这么晚了!
男人的第六感强烈提醒矮子,事情不对劲!胖子虽然好吃,但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不然自己也不能这么长时间与他合作!往常他溜出去觅食总会掐好时间回来,可现在都一个小时过去了,这还不见人影,这就有些奇怪了。
矮子走进工厂大门,出来十多分钟了,还有俩个小鬼头在里面,那个“梵宇太子爷”说话听着傻里傻气,可常年以贩卖小孩为生的矮子,也有察言观色之能,他可深深记着那个小鬼头,长着一双机灵的眼睛。
矮子没读过几年书,但他在仅受的几年小学教育中,学会了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具体是哪位老师教的,他早就不记得了。但这句话却对他的“职业生涯”大有裨益。因此,他看人总喜欢先观察别人的眼睛。
至于那个小姑娘嘛!想到此处,矮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长得可真水灵呐!之前玩过的所有小姑娘都不及如今这个,一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天就黑了,矮子心里那叫个激动呐!
矮子越想越美,旋即抬眸,眼前的景象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而下。
不远处没有绳子捆绑,浑身轻松的卢景皓,正蹲在冯橙思身边,按照女孩的指示帮她解绳结。卢景皓是个活泼性子,右脚下踩在松解下来的麻绳堆上,还不忘一抖抖轻点着地,俨然一副不把这些绳子放在眼里的嘚瑟劲儿。
这让矮子大为火光,当即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正抖着“快乐脚”的卢景皓,被这声怒呵惊得一颤,竟有几分懵。冯澄思寻声望来,精致绝伦的小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怔忪之后她率先反应过来,用刚解开的双手推搡着卢景皓喊道;“快跑!快跑!”
“噢!噢!”卢景皓拔腿起身,向废旧的机器后奔去,之前卢景皓已经打探过了,废旧的机器后还隐藏着一个后门。
突然,男孩脚步迟疑面露纠结,瞅着冯橙思,“我跑了你怎么办?”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把柔弱的女孩子独留在险境,别说他心里这关过不去。要是被睿睿知道了,他把冯澄思扔在此地,一个人逃出去。睿睿还不得拿玩具劈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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