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啊。
昨儿还生疏的紧,今儿倒情同姐妹了。
蓉哥儿暗暗摇头,王熙凤与秦可卿平日聪明的很,怎么今日就糊涂了。那北静郡王妃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堂堂皇族郡王正妃,能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再吃醋也吃不到郡王妃的头上去啊。
再听得几句,倒弄了明白,原来这俩妮子是在暗暗提醒自己了。
不过,蓉大爷还是觉得她们多想多虑了。
“你们要担心,今儿咱们便先晾一晾她。等了明儿回来时,再去给这位娘娘请安。”
秦可卿道:“哪能行得。娘娘身份高贵,又是可能。大爷召而不去,岂不失礼。传出去,哪不得说咱们怠慢皇族。”
蓉大爷却不着急。什么怠慢皇族,自己今儿有事耽搁了不行啊。
秦可卿见她样子反而心急起来,好一顿劝说。
是时,潇湘馆里薛姨妈见蓉哥儿还未过来,不由蹙眉拿丫鬟问话。“蓉哥儿怎还没来?”
丫鬟哪里又知晓,自是答不上来的。
左等右等好一会,香菱才领着身边两个小丫鬟进来。先去给了薛姨妈请安,“大爷今儿被北静郡王妃召了去,不能过来。特吩咐菱儿来问问太太那药可用得,好了些没?够不够用。”
薛姨妈自也知道这号人物,原来是金陵甄家的姑娘,后嫁给了北静郡王水溶。这位娘娘与贾家关系亲密,寻常日子也常上门来看望老太太,甚至东府还独给她留了一座退居院子。
既然这位来了,薛姨妈也说不得什么。只笑着招香菱过去,“好丫头,你家大爷只让带了这一句话?”
香菱早认了薛姨妈做干娘,当下也算见了母亲,乖巧过去任薛姨妈揽着。道:“大爷让菱儿来看看娘的伤好了没了。还说要是娘亲用着那药合适,大爷便再去找人讨些。”
“你这丫头跟了他,竟也学了一嘴伶俐。”薛姨妈慈祥看着香菱,曾经瘦弱的小丫头如今也有些奶奶气派。果真是养尊处优,加一身华服彩绣,整个人的气质也渐不同起来。“蓉哥儿待你怎样?”
“大爷和奶奶待菱儿都不差的。”香菱听了,莫名想起这几日大爷每次过来,都挠得自己心痒痒。怪异的很。脸上不自然的露出抹羞涩来。
过来人的薛姨妈哪能瞧不出香菱想到了什么。她也欣慰,当年收香菱做干女儿送去东府,其实都是生意使然。心里多少有一点愧,就怕菱儿因为这事在东府过得不好。
香菱虽和宝钗走得近,可薛姨妈与香菱在平日里却没太多私下说话机会。
“也看得出你们奶奶不是善妒的。”薛姨妈低声教道:“菱儿去了东府有些时日了,也该生养一个哥儿出来,这么一来下半辈子也有靠头。”
憨香莲这些话就不知道怎么回了,老实道:“大爷说过他出力,我只管躺着。”
旁边丫鬟听了,竟纷纷笑起来。薛姨妈精光暗闪,旁敲侧击对香菱问起些私密事情来。
憨香莲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要干娘问了,也全一股脑说了出来。
“大爷最善捉弄人,昨儿便捉弄了菱儿好几次。菱儿每次身子都要散了似的,大爷才肯罢休。偏大爷还不尽兴,总是会让菱儿用嘴舌或”
这个憨丫头,这些是能当众说的吗?
薛姨妈听着听着就觉不对来,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旁边的小丫鬟们则是个个睁大了眼睛,仿佛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个个呆呆望着香菱的嘴,又看她身上其他地方。
思索着,到底是如何行的。
她们只觉,菱儿姐姐,是,她们的神。
薛姨妈瞪了眼房里的丫鬟,把一众小丫鬟全赶了出去。再问:“你家大爷就没个疲倦的时候?”
香菱回道:“也见大爷倦过几次。一次是在大奶奶房里,菱儿在边上伺候。一次是倚霞阁里,宝姐姐和菱儿一起”
薛姨妈听着咬牙切齿。好个贾蓉竟这般作践人。
奈何她也说不得什么,难道要她去跟贾蓉说:喂,你不能再让丫头们几个一起怎么怎么了。
只暗哼着,年纪轻轻的便不爱惜自己身子,如此乱来只怕要早早亏空了身子骨。当下让香菱去了妆台抽屉里取了一本书来,里面夹着几个方子。
“本想着等宝丫头进了东府,才将方子给宝儿的。如今这些你抄了去,全是薛家往年从天南地北寻来的补肾壮气的方子。原来记了上百方,后来验证功效显著且不伤身的也就这么几个了。”
说到这里,她不仅想起往事来。当年寻来这么多方子,胡乱用药才让宝丫头从娘胎里就染了热毒。
不由暗怨。
心底也莫名涌出股燥热。
明明寒春里,身子里却有种难安的燥热。轻轻解了外面的大袄子,缓缓吐出两口浊气,想要缓解这种不舒适。偏前面听香菱说起的事情,脑袋里却自然呈现出那样的画面来。
让人害臊的画面。
香菱未曾注意到异常,一心只顾着为大爷记方子去了。
才记好,薛姨妈便让她趁早回去。最后才听问话:“蓉哥儿可有让你去隔壁黛玉那传话?”
香菱回道:“进来时撞见了紫鹃姐姐,和紫鹃姐姐说过大爷今儿不来了。”
方才回去。
此时。
有二人快马加鞭的穿过了朝阳门,直奔一府中。
“快带某去见十三爷,快”
“是有大喜事上禀十三爷。”
偏这时的十三爷正躺暖榻之上,旁边是美艳无双的忠顺王妃坐在床边陪着。王妃娘娘才听了外边动静,秀美的眉目里闪过寒光,直逼旁边伺候的王府內监。
“去看看是何人在府内喧哗。”
王府内监不敢怠慢,迈着小步快速出去,才见了原来是王府长史官与二等侍卫段玉。这两人正跪在外面求见了。
老內监弯腰小声说道:“周长史、玉将军,你们二位这是为何?娘娘在里面了。长史大人与将军还是请回罢。”
段玉拱手忙道:“请老公公让我们二人见十三爷一面罢,实在有要事上报才这个时辰赶回王府来。”
“玉将军折煞老奴了,将军与长史大人快起来。”老內监轻声道:“可否说是何事,等老奴先禀了娘娘,让娘娘定夺。”
“是牛痘。庄上五十名种牛痘者,已有二人出疹。”
“可分清是牛痘还是水痘?”老內监问一句。
段玉双目大睁,眸中藏火。“本官还能分不清牛痘、水痘?那五十人自被挑选出以后,便集中隔在庄上,与外人无任何接触。”
“”
“下官给娘娘请安。”宁国府丛绿堂内,蓉哥儿在天色近晚时才见着北静郡王妃。
“蓉哥儿何时又多礼起来。”
甄二姑娘见了贾蓉,脸上不由泛温馨的笑,就像见了老朋友一样觉得亲近自然。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明明以前也没有常常见面。除去宴会的不说,私下里更多的也是蓉哥儿与珠大奶奶李纨来了丛绿堂,偶尔碰面一会。
单独说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今年还是初次见娘娘,这礼如何也不能少了。往后再见娘娘时,我不再多礼便是。”蓉哥儿嘿嘿笑道,“娘娘今儿怎么到东府来了。”
甄二姑娘请了蓉哥儿往堂内坐,又让侍女提水煮茶。
两人面对面坐着,北静郡王妃亲自烫着茶具。款款笑道:“郡王府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儿,在那过了正月,都要闷出病来。便打着注意来给史老太君请安,在西边坐了下午,又不想回王府去便回这里来了。”
在宽敞的房间里,在通明的烛火下,在袅袅升烟的熏炉旁。
一个气质非凡、身份尊贵的王妃娘娘亲手煮着茶,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像一副巨大又美丽的画作。
瞧着那漂亮精致的衣裳,瞧着那长袖里伸出的白白嫩嫩的手儿。
蓉哥儿生怕热水烫着了她,怕烫伤了她细嫩纤长的手指。
“让我来便好。”
郡王妃轻声笑道:“蓉哥儿什么时候也会煮茶了?你的手艺,我可信不过。怕你坏了我的这些好茶叶了。”
打击人,真的是打击人。
“煮茶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把茶叶往热水里一泡就行了。哪要讲那么多规矩。”蓉大爷也不把甄二姑娘当外人,说干就干。
顶多就是泡出来的茶水或淡了或浓了。反正对与贾蓉来说,喝什么味道都是差不多的。
甄二姑娘瞧着他动作,也不阻止,反而脸上的笑容更甚更美。
轻声说着:“蓉哥儿说的对,只要把茶叶往热水里一泡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的规矩。”
“可不嘛。”蓉大爷自以为是夸赞,毫不要脸的直接给接下了话。也不等泡开没泡开,先斟了一杯送去。“娘娘尝尝我的手艺。”
旁边侍女这时已经睁大了眼,这浑浊东西也要让娘娘喝?
甄二姑娘也不嫌弃。先瞧再闻,缓缓提着杯盏尝上一口。
这味道
嗯
果然是糟蹋了好东西。
再瞧着蓉哥儿也给自己斟了杯,只看他深啄一口,脸上竟是满足。
她笑道:“你这样的喝法还是第一次见着,可尝出了什么味道?”
这妮子。
“其实我在示范一种错误的喝法。”厚脸皮的贾蓉如此回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做法也仅能在北静郡王妃面前表现。换了其他人,蓉大爷自不会这般说这般做的。
许是因为,让北静郡王妃在丛绿堂听了他和李纨多少日夜动静的缘故。
说话做事,竟也不需太多顾虑。
所以他十分幼稚地决定在这位娘娘面前装一个逼,还有旁边那位偷偷看笑话的侍女,一定要打一下她们看笑话的脸。
“不如怎样喝茶,终究拘于形式。又衬托不出咱们娘娘高贵的身份,我有一种喝法,不仅味美更符合娘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