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是个小丫鬟,她的神态自然无人注意。反倒是蓉哥儿无意中瞟了一眼,却也没在意。
“这些日子一直在黎香院了,宝二叔和薛大叔都能与我作证。”
凤姐儿将信将疑地看向他“薛家里面还有个宫里备选的,你无故跑那里去作甚?”
蓉哥儿无奈道“还不是水泥窑的事情,如今庄上的窑子虽然成了,可是产量太小。而且神京的工人价钱一年比一年高,我想着让蔷哥儿跟着薛家的商队到各省走走,买下几块事宜的地,再建些大型的窑厂。”
王熙凤听了原来不是去找薛宝钗的,当下笑道“蓉儿以前说的还算数吗?”
“什么?”
贾蓉装傻充愣的样子让凤姐儿咬牙切齿,又悄悄踢了他一脚,阴阳怪气道“才说我帮了你不少,才一会儿功夫就翻脸不认人啦?”
秦可卿本来也没有生怨,只是看不惯王熙凤对自家大爷这般热枕。现在又见着二婶婶这副模样,面上虽是阴阳怪气,她却觉像是在打情骂俏。瞧着两人总不大舒服,与蓉大爷道“婶婶多次帮扶大爷,大爷也该谢上婶婶一次才对。如今婶婶既然提起了,不论多难也该拿着机会一并回报婶婶才对。”
谁也不会想到秦可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王熙凤听入耳中更不是滋味,什么叫做一并回报了,是要断清干系吗?
“婶子别见怪,媳妇只是想着婶子数次帮忙,才急着要谢。并无其他见外的意思!若是婶子想要在新窑上参一股,也并不是不行,只是如今还未寻着地界。”
凤姐儿这脾气,哪里还听得进蓉哥儿的劝。态度冷淡了许多,款款道“随你的吧,平儿,我们回府。”
唉……小婶婶真生气了!
等凤姐儿离开,秦可卿还不甘休,嗔道“哪个没有小心眼,只是种种因果取舍了罢。她倒是好的,对大爷比对琏二叔还上心。”
“她也是好意。”蓉哥儿违心说了一句,又道“你大爷这官职,琏二婶婶可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连他们西府的几个老爷也没讨官,要没她出面,王家哪里会给你大爷上本讨官。”
秦可卿撅着嘴,点着脑袋,委屈道“都怪可儿没用,帮不得大爷什么。若是秦家比王家势大,哪里又轮得到她来做好人。”
“你怎么会没用?这些天将府里整治得干净,连太太也赞你。不仅如此,前两日我去了太爷那里请安,说了一些杂事。太爷也提起幸亏有你这样一个孙媳妇在,把府里管治的井井有条,风气远胜从前。还夸我命里有福,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
“太爷当真这般说的?”秦可卿脸上透出一点笑颜,却只是一闪即逝,又道“大爷莫要安慰我了,太爷一味修仙,哪里知晓府里的事情。”
蓉哥儿携手泄气的可儿,笑道“太爷虽在修仙,哪能完全断了俗事。我每月都会在净室里呆上一两天,莫不成你也忘了?前两日便聊到了府里近来变化,恰好谈到你这位太爷眼中的得意孙媳妇来。”
秦可卿这才露出了笑脸,她觉得没有什么比得到长辈认可还开心的事情。问道“太爷在净室里打坐,还能一心二用,关心府里的事情不成?”
蓉哥儿手上乱探,闹笑道“你也一心二用,平日里管着内宅,夜里还要锁着我。”
“锁着?”
秦可卿一时还没听懂,等瞧了蓉大爷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才想起什么。红着脸嗔道“丫鬟们还在,尽说下流话。”
旁边的瑞珠瞧着打闹中的大爷奶奶,脸上羡慕的很。
宝珠见了,小声道“让你上次不抓着机会,现在在这做样子有什么用。”
瑞珠倔强道“我听奶奶的。”
“大爷就要到忠顺王身边当值了,说不准还得护着忠顺王去外省巡查,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有个机会。”宝珠悠悠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告诫瑞珠,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房里的雀儿却一直在沉思着,不知道想什么。
再说秦可卿虽然与蓉哥儿嬉闹着,心里还是对这事上了心。等到第二日一早,她就写了信送秦家去了。虽然秦家比不上王家,可是秦家老爷是工部的人,或许能帮上大爷点。她自己更是下定决定,要将府内事务整治好,不仅管内宅,以后还要兼管外宅事务。
如果蓉哥儿知道秦可卿闹着这心思,一定无语的很。自己娶的是媳妇,又不是管家。虽然许多事情不用亲历亲为,可到底事多了烦恼也多。
到了晌午。
秦可卿见蓉大爷穿着侍卫官服回来,好奇问“怎么就回了?”
“别提了,先去了部里,侍卫内领讲我不归他们管。又去了宫里,皇帝忙着改折子,只抬头看了我一眼,让我以后好生待在十三爷身边。出宫后,又去了忠顺王府,结果十三爷也不在府里,反倒是让长史官传话让我先在家休两个月的假。”
“这是何意?”
“哪里晓得。这赠了官,又不要立即上任。还偏偏拖到年后去,为什么不等年后赐恩?其中谁晓得哪里出了问题。”贾蓉心里也觉得莫名其妙,叹了一声“不管他了,既然给了两个月的假,这年前时光,总不能虚度了。”
他摇摇脑袋的,既然这两个月不需当值,那么趁着这时间好生计划去外省买地建窑的事情。
当即出了府,去黎香院找薛蟠了。
“蓉哥儿这些时日,身子可还有异样?”自从上次讨药后,薛宝钗也不再避着蓉哥儿了,虽然两人谈不上亲近。但两家显然都有意愿拉近距离,特别是薛姨妈与宝钗都听了蓉哥儿要在各地买地建窑厂的事情,更是打定主意让薛蟠同贾蓉一处合作。
“劳得姑姑的药丸,再没除外状况。”蓉哥儿执礼回了,又问“薛大叔在否?”
“他找宝兄弟玩去了。”薛宝钗轻笑一声,见蓉哥儿欲走,又道“倒不急着,蓉哥儿是来谈论各省建窑的事情罢?恰与我谈是一样的。”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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