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思索这些事情。
在天穹这么多年,别说是领主,就算是那位副领主慕归,对他们来说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
世子和绯公子在天穹的势力并不算很小,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但是,对于那两人,依旧查不出来他们的身份。
只知道副领主的名字叫慕归,至于领主,不知名字,不知年龄,不知性别。(啧,都是三无人士了!哈,黑户!)
在他看来,这两位人物,是至今为止他所知道的人中,最为神秘的两个人,尤其是那位天穹领主。
现在突然告诉他天穹领主在上京,而且或许就是上京的某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瞬间,出岫整个人就感觉不好了!
那位天穹领主既然可以将自己的所有信息隐瞒地这样周密,说明那人本来就不简单,心思极为缜密,而对于这位高深莫测的天穹领主是敌是友他们尚且不知,但是他们在天穹这么多年,对方或许已经将他们的底摸透了。
尤其是对方现在还就在上京,有可能是他们所见过的人中的任一位,这样的感觉,就有些令人觉得恐惧了。
“世子,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细查的。”出岫看着连枢,对她保证。
连枢垂了一下眸子,淡道:“查那人的资料查了这么多年,这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出岫点了点头,率先告退。
这时,一只白色信鸽在上空盘旋了几圈,然后以非常之快的速度冲了下来,落在了出岫的肩上。
出岫停下了脚步,伸出手让那只信鸽跳到自己手上来,然后另一只手取下了信鸽脚上的小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交给了连枢。
连枢看了一眼,漂亮到似乎揉碎了星子在眸中的眼睛微微深沉了几分,殷红的薄唇微微一启,意味深长地开口,“南宫渊去了一趟涪陵回来之后第一时间竟然是去了月王府!”
声音和眼眸,在那一瞬间转为了幽深莫测。
然后,耳边忽然响起了当初容逸对自己说过的话:
当年的三皇子你应该知道吧,他够嚣张狂妄目中无人吧,上次得罪了月拂被他整治了一顿,被抬回宫中的时候,简直都不成人形,现在看见月拂就像是猫见了老虎一样,就差没给跪了!
然后抬眸看了一眼出岫,“月拂和南宫渊之间的关系如何?”
闻言,出岫一脸我知道我知道的表情道:“世子,月王爷与三殿下之间关系不好。”说到这里,出岫抬眸看了连枢一眼,缓缓开口,“世子,你也应该听说过,当年月王爷身体将将好了些可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月王爷的容貌自然是绝色我就不多说了。在一次出门碰到了三皇子,三皇子贯来都是那种无法无天的性子,当众就调戏了月拂,然后差点没有被月王爷给打残了,在这之后,三皇子看见月拂就像是碰到了鬼一样,恨不得绕半个城绕开……”
说到最后,出岫的说话声越来越低,最后面色还添了一分说不出来的怪异,纳闷地道:“诶?不对啊,若是如此的话,三皇子犯得着一回上京连自己的府邸都没回就去月王府么?”
连枢没有说话,神色依旧是淡淡然,显然是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沉吟了片刻之后,漂亮幽深的丹凤眼中眸光微微一深,说不出来是似笑非笑还是意味深长。
总之,深邃得很!
出岫思衬了半晌之后,才看向了连枢,压低声音缓缓道:“世子,你还记得当年三皇子会被月王爷打成那个样子么?”
“调戏月拂。”连枢双手环胸歪靠在梨花树干上,漫不经心地吐出了四个字。
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连枢的唇角一瞬间上翘了几分,带着说不出的魅然。
似乎,忘记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虽然暂且不知道真假,但是似乎,是有传言说南宫渊喜欢男子,而且,他自己还承认过。
当然,这也保不齐就是一个烟雾弹。
用以迷惑众人。
毕竟,一个有着断袖癖好的皇子,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登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如此一来,盯着南宫渊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不过,相较于南宫渊是不是真的断袖,她更加好奇的是南宫渊找月拂是为了什么事情?!
倒是出岫,不以为意地低低笑了笑,故作玩笑般地开口,“也许,三皇子当时就是对月王爷一见钟情了呢!”
连枢轻轻低低地笑了笑,将不知道何时掉落在唇瓣边上的梨花花瓣吐了出去,抬眸看了出岫一眼,语调幽幽地道:“不如你找个时间约一下月拂和南宫渊,将这个事情当面问个清楚!”
出岫:“……”
那他这不是去找死么?!
不要。
他拒绝!
另一处。
玉府。
桫椤之林。
玉子祁依旧是一身墨华流光的衣衫,正坐在轮椅之上,在他的面前,是一张较之寻常人略矮了几分的案几,上面铺展开了一张未着墨的宣纸,宣纸一角用镇尺压着。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动作好看地握着一支毛笔,在一旁已经研好墨的砚台之中轻轻地蘸了墨,放在一侧轻轻地点了几下之后,姿势优雅而又恣然地在宣纸之上落墨。
再往上,是一张精致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面容。
清雅绝世,超尘拔俗!
尤其是那一泓如雪山之巅清泉池水一般的眸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处的时候,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冷疏离之感。
似乎,犹如未染红尘。
可是,却明明是深深地陷于尘世之中的人。
没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很有规律地叩了三声。
“进来!”玉子祁眸光颇为认真地看着手中盛开到了一半的画卷,头也不抬地掷出了两个字。
桫椤之林只有他和怀砚怀书三人,别人一般不会来到这里,也进不来,否则桫椤林的阵法不是白设了么?
下一瞬,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
一身玄色衣衫的怀砚从外面走了进来,本就冷漠的眉眼此刻有些深沉慎重,“公子。”
“何事?”玉子祁依旧是眉眼都不抬一下地问。
怀砚沉默了片刻,才对上了玉子祁的目光,缓缓开口,“公子,昨天晚上连世子在回连王府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闻言,玉子祁神色瞬间一滞,连带着手微微一僵,就连手中蘸了墨的白玉狼毫都狠狠地抖了一下,在宣纸丧空白的地方落下了一点浓浓的墨迹。
瞬间,自那一点慢慢地向外扩散着晕染宣纸。
抬头看向了怀砚,嗓音有些说不出来的沉,“连枢可有受伤?”
怀砚摇头,“连世子并未受伤,只是……”说到这里,怀砚抬头默默地看了一眼玉子祁,然后用那种颇为小心翼翼的话语缓缓开口,“公子,当时月王爷出现了,最后还是月王爷的人处理了那些尸体,并且还是月王爷亲自将连世子送回了连王府。”
闻言,玉子祁那双清雅如泉的澄澈凤目中,似泉眼浮现了一缕墨色一般,渐渐地,在眸中散开。
将手上的毛笔搁置在归研之上,略微有一点绯色的薄唇微微一扬,就连声音,都沉了些许,“月拂么?!”
怀砚觉得应该给自家公子提个醒,缓缓开口,“公子,连世子和沈少庄主沈青辞二人之间来往甚密。”所以,公子你若是真心喜欢人连世子,就应该主动一点!
玉子祁没有说话,只是眸眼微凉地看了怀砚一眼。
“公子,本来就是这样,你和连世子又不熟,若是不多多相处怎么会有感情?”怀砚对着玉子祁道。
玉子祁没有说话,只是削薄的唇再次抿紧了几分。
这个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若是以寻绯墨的身份接近,这个身份和连枢够熟悉了吧,只是,在连枢那里,有一道完全逾越不了的坎。
而若是以玉子祁的身份……
呵,这个身份和连王府没有任何交集,连他有时候为了见连枢一面都要找各种理由。
更遑论相处!
不过,或许,他可以脸皮再厚一点!
而且……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装无辜,装可怜,装单纯,装委屈!
毕竟连枢看上去虽然邪魅恣意,嚣张不羁,但其实,还是个挺容易心软的人!
他爱上的,是一个心特别软的姑娘。
玉子祁微微扬了一下唇,眸眼之中的墨色渐渐褪去,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如泉,薄唇微微抿起,似是轻笑了一声。
怀砚看着自家公子,神色虽然不解不过却也没有多问,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着玉子祁缓缓道:“对了,公子,之前老爷不是让如烟小姐挑选合适的男子出嫁么?昨天顾姨娘送了一摞世家公子的画卷去如烟小姐的院落,如烟小姐说她在府中也就和你关系亲近一些,让你过去帮她看看!”
闻言,玉子祁微微蹙了一下眉梢,清淡疏离的声音缓缓响起,“找个理由推辞了吧!”
怀砚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淡淡开口,“如烟小姐知道你可能懒得去想推辞,便让我将这个东西转交给你。”
说完之后,怀砚将手中的一个不及手掌大小的黑木盒子递到了玉子祁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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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好眠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