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瑶琴下了车,目送着载着温老的车子离开,停在了市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才收回目光,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温老刚刚交给她的东西,心中疑惑丛生——
温老今晚有点怪怪的,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似乎很期待着什么,但其中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纠结。
期待着和刘琰波的见面?
那他纠结的又是什么呢?
欧阳瑶琴就不得而知了,这让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压力感,心情随之也变得有些浮躁,她又一次忍不住轻咳了起来,而且越咳越重。
好一会儿,欧阳瑶琴才止住咳嗽,直起腰来时,她那因为刚刚的咳嗽而呈现病态的脸色才慢慢有所恢复,不再那么苍白,但仍然不算好,她站在原地又缓了缓,才轻舒了一口气,走进了市局大门。
市局内——
似乎出了什么事,警员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他们的样子并不像在讨论工作,因为工作用不着像做贼心虚一样窃窃私语,反而更像是在八卦着什么。
欧阳瑶琴随便扫了几眼,并没有太在意这大厅内过于怪异的气氛,径直来到前台,问道:“你们局长在哪?”
“请问你是?”前台接待员说话有些过于小心翼翼,而且表情也有点古怪,那样子就好像今晚在这警局内已经发生了很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样。
“总政治部的。”欧阳瑶琴掏出一本证件道。
接待员一听,再看了一眼欧阳瑶琴的证件,她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有被吓到的感觉,愣了好几秒以后才反应过来,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局长正、正在审讯室里。”
堂堂京市局局长正在审讯室里,亲自审讯犯人吗?
这么鞠躬尽瘁?
还真不是。
作为首都京市的市公安局局长,天子脚下的安保头子之一,历任局长可都是副市长或常委兼任着,级别上可都是副省部级,每天忙的很,哪有时间进审讯室去亲自审讯犯人。
今晚——
京市市公安局局长傅长青之所以这么晚了还待在局里、待在审讯室里,是因为他的属下抓了一个人。
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却已经引来了两波很不普通的人,而欧阳瑶琴——
是第三波。
事实上,在第一波人来时,傅长青就已经不得不亲自从家里赶来处理这件事情,但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容易处理,而且引来的人也远不止如此,身份上一波比一波不简单,个个让人知道后就头皮发麻。
而接待欧阳瑶琴的这位接待员已经不止是头皮发麻了,简直都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在引路时,连步子都不敢迈得太大太重,似乎深怕引起跟在她后面的欧阳瑶琴的注意。
审讯室所在的长廊上并不冷清,聚集了不少人,他们聚集在走廊两头,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看什么热闹。
长廊中间有一间审讯室的门是敞开的,而聚集在走廊两头的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在那间审讯室上——
那间审讯室,也正是接待员要带欧阳瑶琴去的地方。
欧阳瑶琴的到来,无疑让这原本就已经安静到怪异的气氛上又增添一丝波澜,在她跟着接待员穿过人群后,后面随之也传来了一阵隐约能听清楚的窃窃私语——
“不会又来一个吧?”有人惊讶地说道。
“多半是的。”有人分析道:“你看小王走在前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估计这个女人比前两批来的人的身份还要不简单。”
“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竟然引来了这么多大人物,我看这次祁队他们是要栽大跟头了。”又有人插话道。
“这能怪谁?”有人接话道:“还不是他们自己自作自受,总喜欢搞刑讯逼供那一套,现在好了,这会踢铁板上了吧。”
“……”
走到那间审讯室门口时,欧阳瑶琴已经听不到后面传来的窃窃私语,但前面听到的这些,已经够让她生气的了。
刘琰波被人刑讯逼供了?
虽说欧阳瑶琴和他刘琰波并没有什么交集,但这个男人好歹也是她姐姐亲自收编过的外编成员,你一个执法部门动不动就对他刑讯逼供,这不是在打她们朱雀小组的脸吗?
咚咚~
接待员敲了敲已经敞开的审讯室大门,在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局长,总政治部的人找你。”
说完,接待员已经麻利地让开了路,那种深怕晚一秒自己就会被踹一脚的麻利。
欧阳瑶琴冷着脸,终于出现在了此时正在审讯室的人们的视线之内,她还没来得及一一看清这里面到底都有谁,里面已经有人先认出了她。
“瑶琴,你怎么也来了?”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硬朗的青年男子惊讶道。
欧阳瑶琴闻声看去,看清对方后,不由皱眉道:“李玄策,秦怀礼,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名叫李玄策的青年男子指了指正坐在审讯椅上的刘琰波,咧嘴一笑道:“绯语让我们来保释他。”
“你该不会也是为了他来的吧?”李玄策接着反问道。
欧阳瑶琴看了一眼一脸头疼的刘琰波,点了点头,然后又朝审讯室内两个穿军装的人问道:“你们亮是那个单位的?”
总政治部隶属国防部,也可以说是当兵的顶头上司。
听说欧阳瑶琴来自总政治部,这两位军人也是连忙齐齐敬礼,其中一人回答道:“报告,我们是京市军区第三十八集团军的。”
第三十八集团军?
也就是韩定国老将军带领的部队。
“你们是战龙的人?”欧阳瑶琴随口问道。
两位军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正是前不久去杜家保护了尹含若的彪哥,他点头道:“是。”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欧阳瑶琴回敬了一个军礼,随后说道:“你们两先回去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这一次,彪哥他们却没有立即答应,显得有些为难,因为他们不确定欧阳瑶琴是来帮刘琰波的,还是害刘琰波的。
欧阳瑶琴当然能看出来这一点,只好又说道:“你们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闻言,彪哥和身边的同伴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临走之前,他们还对刘琰波使了一个眼色,并还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刘琰波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彪哥他们离开后,欧阳瑶琴又把目光重新落在李玄策身上,后者秒懂,急忙摇头道:“我不走,我要是不亲眼看着这位大兄弟从这里安地走出去,绯语起码三个月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欧阳瑶琴也很了解李绯语,知道李玄策没有夸大其词,也就不再勉强,她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审讯室里其他两个人身上——
刘琰波和傅长青。
欧阳瑶琴先看了看刘琰波,随后目光一沉,看向了傅长青,冷冷道:“傅局,擅自动用私刑,这种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你们这里吧?”
虽然在级别上,傅长青不虚在场的任何人,可欧阳瑶琴毕竟来自总政治部,她是代表个人来,还是代表政治部来的,他却不知道,而且因为动用私刑这事确实理亏、法亏,所以这会,这位副省级大佬还真有些心里发虚。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严肃处理。”傅长青表态道。
欧阳瑶琴点了点头,没有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给傅长青这个市局局长留足了面子,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耽搁太长时间,毕竟她进来不是为了给刘琰波撑腰出气的——
温老可还在外面等着。
“傅局,这个人我要带走,有问题吗?”欧阳瑶琴直接表明来意道。
“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傅长青有些尴尬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刘先生愿不愿意跟你走。”
什么意思?
欧阳瑶琴仔细地看清了傅长青在说这话时的表情,在确定他不是阴阳怪气以后,才把目光锁向了刘琰波,皱着眉头道:“怎么,你蹲局子还蹲上瘾了?”
“我不喜欢蹲局子。”刘琰波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既然我犯了事,那按照律法规定,是关是罚我都认了,仗势欺人、目无法纪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
你丫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欧阳瑶琴一听这话,心里贼来气,差点没忍住内心的暴躁,幸好她这时想起了温老的话,才又忍住了上去一脚踹翻刘琰波的冲动。
刘琰波自己不想出去?
温老早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可是这家伙为什么不想出去呢?
难道这家伙脑子有病?
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欧阳瑶琴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懒得去想这种事情,她走到刘琰波面前,没好气地说道:“把手伸出来。”
你该不会要像老师对待不听话的学生一样,打手板吧?
刘琰波看着欧阳瑶琴一脸忍无可忍的样子,一时不明所以,有些怕怕地伸出了右手。
欧阳瑶琴当然没想打刘琰波手板,只是把温老交给她的东西放入他的掌心,说道:“有人要见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
刘琰波看着掌心里的东西,这是——
一片金叶子。
薄如蝉翼,上面有着如树叶一般的纹路,精美之极。
看着这片金叶子,刘琰波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