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的淡黄洒进房间的时候,趴在病床上的赵力和趴在床沿的潘羽衣几乎是同时醒来,就跟两个人在梦里约好了似的。
“都醒了?”坐在另一侧的刘琰波看了看手表,起身道:“时间刚刚好。”
“什么时间刚刚好?”潘羽衣迷迷糊糊问道。
“我炖了鸡汤,这会正好是最宜出锅的时间。”刘琰波笑着走了出去,蝰蛇也跟着他去了,就跟他的影子一样。
“队长,有刘大哥在,是真好。”赵力说话的声音略显有气无力,可他那一脸崇拜的迷弟样可是充满了向日葵般的活力。
“你觉得好,他可不觉得好。”潘羽衣没好气道:“他现在满脑子应该都还在想着把我们两个当包袱甩开。”
赵力只是笑了笑,没敢接话,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送回国的事,以为是这两冤家对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拌过嘴了,他已经见怪不怪……
炖了两个小时的鸡汤,香气扑鼻,味道鲜美,让还在生闷气的潘羽衣都食欲大开,连喝了两大碗,而急需补充体力和营养的赵力更是连锅底渣都被他一扫而空。
刘琰波满意地笑了笑,才说道:“船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我跟张局他们联系过了,他们会安排人在公海接你们。”
“帮我们安排船?”赵力还在回味鸡汤的鲜美,有些发蒙道:“刘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潘羽衣仍是耿耿于怀,抢先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要把我们当包袱甩开,送我们回国。”
“为什么要送我们回国?”赵力更加不明所以了,一脸懵逼。“难道抓到邓辉了?”
“邓辉还没有抓到,但你们俩现在是马尼拉警方的搜找对象。”刘琰波毫不隐瞒道:“说是搜找,其实是通缉,所以你们现在只能回国。”
说完,他把手伸向了蝰蛇。
蝰蛇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那张照片后,递了过去。
“这是今天凌晨马尼拉市局向所辖各区下发的搜查令。”刘琰波一手拿着手机展示照片,一手指着赵力道:“在马尼拉,你现在是邓辉,而你的队长现在变成了你的老婆,你们俩现在是这座城市里的头号通缉犯,当地警方可以不加警告就地击毙那种。”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赵力由懵转惊,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还年轻,以前还没有经历过这种连电影里都拍不出来的黑暗。
“因为昨晚的联合行动失败了,而且死伤惨重,所以总要有一方出来背锅。”刘琰波很有耐心,因为他需要彻底说服他们接受以这种狼狈的方式回国。
“那为什么要我们背锅?为什么一定要把责任单独推卸给一方?就不能一起承担责任,一起检讨,然后重振旗鼓去抓人吗?”赵力变得有些激动,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很天真,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警察都拥有一颗正直无私的心。
这份天真很让人无奈,但不可笑,因为他身边的警察都是这样的人,潘羽衣是这样,老李头是这样,就连周明都会因为这份职业的职责所在做到有所为有所不为……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很多像他们这样天真的人,华夏才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安的国家。
刘琰波不想打击一个如此天真的好警察,但现状让他没有了更多的选择,他只能尽力留下希望地劝慰道:“因为这里是他们的马尼拉,不是我们的华夏。”
这是留有希望的劝慰,也是事实——
你能生在华夏,是一种幸运。
刘琰波的话似乎起到了效果,赵力不再激动,只是很无奈地问道:“刘大哥,那李局他们知道现在是这个情况吗?”
“知道。”刘琰波点头道:“不过马尼拉警方在李局他们面前说的跟他们正在做的不一样,马尼拉警方现在是铁了心要让你和潘大队长背这口锅,所以李局他们也不敢挑明了说,更不敢逼得太紧,因为他们逼得越紧,你们俩就越危险。”
“小赵,我知道让你就这么回去了,你心里一定觉得很憋屈,但我向你保证,这份委屈只是暂时的,背负着的污名也只是暂时的,我和李局他们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说完,略微一顿,刘琰又认真地问道:“小赵,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我相信你。”赵力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同时又有些后知后觉地担心道:“刘大哥,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刘琰波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当然了,我现在没有国籍,也没有身份,不受任何人的限制,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个没有国籍和身份的人是自由的,这种人通常都会很疯狂、很可怕。
刘琰波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体会过这种自由了,这让他有些兴奋,更让另一个他蠢蠢欲动——
马尼拉,你正在唤醒一个恶魔,你知道吗?
……
登船时间安排在上午,是一艘货轮。
临走前,跟刘琰波从昨晚开始怄气到现在的潘羽衣眼眶已是通红,动容道:“刘琰波,你一定要这样吗?”
“不是我一定要这样,是现在只能这样。”刘琰波无奈道:“你留下来,李局他们会担心,我会分心。”
“我难道就真的这么没用吗?”潘羽衣情绪低落道——
她不是在怄气,是在自责。
“这不是你没用,而是不值得。”刘琰波认真道:“为了抓一个邓辉,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那难道就值得你去冒这么大险?”潘羽衣眼眶似乎变得更红了。
值得吗?
刘琰波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在他最堕落的时候,是那个女人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他什么是值得二字——
她的值得是为了希望,是为了做有意义的事。
刘琰波抬头看向了天边,浅浅地笑着,轻轻地说道:“值得。”
——欧阳知画,我是你的继承者,我一直没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