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含若明白了,刘琰波之所以要主动调回总部做总裁助理,不是因为他突然有了上进心,也不是什么他想时时刻刻见到自己,他是为了保护她——
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倘若提升药效以后的黑墨膏真的如刘琰波所说的一样,超出了当今医学界对药理的认知,那么可以想象,日后在成品药面市以后,必然会引起一场铺天盖地的关注,到时候恐怕不止是华生药业,还会有更多的大人物、大企业想要来分一杯羹。
这是一块大蛋糕,而若梦集团却想要独吞,那么其后果会怎样?
尹含若不敢再往下去想,在商场征战多年,她清楚这一行有多残暴——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人性可以扭曲到一文不值,什么威逼利诱、明抢豪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什么是利欲熏心之人做不出来的。
想明白了这个原因,尹含若心里忽然变得不再那么期待升级版的黑墨膏了,轻轻地说道:“刘琰波,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放弃的。”
想吗?
刘琰波当然不想,可当一个人肩上的担子变重后,想与不想也就不会再那么随心所欲,浅笑道:“没关系。不过你尹大总裁要是真心疼我,可以……”
他故意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尹含若。
尹含若刚好也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刘琰波,看到他那一脸色胚子的坏笑,她明知道这家伙又在没个正行了,可脸还是不由地一红,正回头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
“凶残,没人性。”刘琰波吐槽着。
这样的玩笑在这对合约夫妻之间已经不再有伤大雅,反而能在不知不觉中活跃气氛,让原本沉重的话题变得有所缓和。
“少贫,说,可以什么?”尹含若催促道。
“可以在一年之后停产新型黑墨膏。”刘琰波认真道:“以它的市场潜力,想必在一年之内,就可以为若梦集团带来质的飞跃,打下更为坚实的财力基础,到时候就算停产新型黑墨膏,继续沿用老药方,也可以在市场争夺中压华生药业一头。”
同行相争,抛去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无非就是就是三大要素——
质量、口碑、价格。
现在,倘若若梦集团以药效更好的新型黑墨膏率先进入市场,只要在质量上符合预期,那就能在消费者心里占据一个先导地位;
等到一年后新型黑墨膏停产,若梦集团再用和华生药业使用药效差很多的老药方继续争夺市场,只要到时候两家公司生产出来的产品价格相差无几,大多数消费者还是会选择前者。
这种市场营销的道理,尹含若自然比刘琰波还懂,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一年后停产?”
“我不是说了嘛,看你心不心疼我呗!”刘琰波嬉皮笑脸道。
“我才不要心疼你呢!”
……
次日。
厂房里的工人已经被部支开,尹含若看着眼前这两个高达十米的储存罐,有点懵。
罐子是上午买来的,洗干净和固定好以后装了半罐子清水,刘琰波说这是提升黑墨膏药效的前期准备工作,可在尹含若看来,不管这后续还有什么步骤,至少这开头简直就像过家家的儿戏一样,太过草率和简单了,若不是用这种方法的人是她的老公,她都怀疑这货是闲的无聊在这里把自己当猴耍呢!
不过懵归懵,尹含若还是急不可耐地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刘琰波笑了笑,没有回答,撸起袖子便从储存罐旁边搭起的楼梯走了上去,来到罐子的上方。
罐子里的水是城市里常用的自来水,除了清澈以外,没什么特别。
“若是用山林中的露水,效果会更好一点。”刘琰波这样说着时,已经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水果刀,精准地划破了自己手腕上的一根血管——
鲜血如冲破禁锢的洪流一般,流入了储存罐里,融入了清水当中。
跟上来的尹含若吓得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急忙伸出手要去捂住那血流如柱的伤口:“刘琰波,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这是我现下唯一能想到提升药效的办法。”刘琰波用拿刀的手挡住尹含若,继续放血。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办法?
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确实已经超出了现代医学界对药理药性的认知,至少尹含若以前在现实生活中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例子。
“你知道药人吗?”刘琰波一边催动着血液流出的速度,一边问道。
“当然知道。”干一行爱一行,在决定开辟医药行业后,尹含若在这方面还是做过不少功课的。“每一种新药在批准生产、推向市场使用之前,都必须要经过动物实验、人体试验和临床试验这三个过程,第……”
“你说的这是现代医学里的试药者,不是真正的药人。”刘琰波打断了尹含若的话,不急不慢地说道:“真正的药人,是在经过无数种药物淬炼以后,人变成了药。”
“是不是就是让一个人从小就吃各种药,同时还会用药泡澡?”这种操作,尹含若只在一些古装电视剧里看到过。
“嗯。”刘琰波回答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不论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泡澡的,每一种药材的使用都有先后顺序,只要出现一个顺序上的错误,最后淬炼出来的就不是药人,而是死人。”
“所以说,你是药人?”尹含若不禁问道。
刘琰波点了点头,淡笑道:“我以前身体不太好,有个糟老头子为了让我活得更久一些,只好把我淬炼成一个药人。”
他说得风轻云淡,可尹含若却听得心里一揪。
淬炼药人——
倘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手段,且不说其风险有多高,就说其过程,那怕是一帆风顺地不出任何错,想必也是苦不堪言的。
她有些心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