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琰波开着车一路狂奔到海大时,劫持事件已经发生了接近两个小时。
海大校区方圆一公里都已经被面封锁,私家车根本进不去,也没人敢进去,据说市委书记已经通过媒体向广大民众下了死命令,谁敢擅自闯入,警方可以在第一次警告无效后直接开枪击毙。
这是一道听上去很无理的命令,但却也是一道有必要的命令,毕竟——
安逸生事端。
没有这道命令,保不齐就会有那些个喜欢花样作死、或者是想出名想疯了的人偷偷往里溜,甚至偷偷搞个现场直播啥的。
刘琰波即不喜欢花样作死、也不想出名,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地开着车横冲直撞进去,尽管他心里焦急如焚。
当然,刘琰波之所以没有选择硬闯的主要原因是听说了在半小时前,歹徒已经向海市官方提出了他们的条件——
这种时候,有条件是好事,至少可以证明被劫持的师生暂时不会有生命安,因为他们是歹徒唯一的筹码。
刘琰波把车停在了离校区一公里以外的一家咖啡店门口,这里是他和潘羽衣约好的见面地点。相比于一公里以外其它地方人为满患的情况,这里冷清了许多,毕竟这里看不了热闹。
潘羽衣比想象中来得慢了许多,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她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拉开副驾驶道:“跑死老娘了。”
换做平时,听到她这句话时刘琰波说不定会调侃一下,不过今晚他是没这个心情,开门见山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人质有没有伤亡?”
车子里有一股很奇异的香味,是潘羽衣以前从没有闻到过的香味,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缓了几口气后,摇头道:“除了歹徒刚闯进去时杀害了两个学校的保安以外,暂时没有其他伤亡,不过情况不容乐观。”
刘琰波顺手递过一瓶水,皱眉道:“什么意思?”
潘羽衣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半小时前,歹徒打来电话谈判,要求我们立即释放上次在海市被抓获的买卖器官的人,也就是暗流的那个太子爷,上头没同意,决定采取强攻。”
闻言,刘琰波彻底炸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吼道:“为什么不同意?”
“没办法同意啊。”潘羽衣摊手道:“那家伙在被关押到东南军区后不久就被秘密处决了,估计这会尸体都长蛆了,你说怎么换?”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已经表面上做出妥协,争取到了四个小时的时间,上头也派遣了一直专业的反恐救援队下来,他们正在往这里赶,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潘羽衣安慰道:“你妹妹会没事的。”
不用担心?
你看我现在像是能做到不担心的人吗?
听着潘羽衣这毫无底气的安慰,刘琰波心里恨不得连她一起掐死算了,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去计较这些,没好气道:“潘大队长,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潘羽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图纸,疑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这海大的平面布置图干什么?”
刘琰波接过图纸,边展开边问道:“歹徒有多少人?人质被关在哪里的位置知道吗?”
不得不说,咱潘大队长确实有胸大无脑的嫌疑,明明刘琰波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倒好,手指着图纸上的某栋建筑先回答道:“这是海大的图书馆,在二楼左手边的走廊尽头有一间放映室,只有一道门进出,易守难攻,人质就被关押在那里面。据没有被挟持的其他学生说,歹徒一共有二十五个,但他们并没有都留在这放映室里看守,而是分出了一部分人出来占领这栋楼周边的制高点观察情况。”
“这又不是在拍电影,编剧能把每个歹徒都设计得跟弱智似的。这帮人又不傻,当然不可能守在那间放映室里。”刘琰波在图纸上连续指了四个位置,说道:“他们至少会分出四组人占领这四个位置,因为这里的视野最好,如果配有夜视仪,他们在这里甚至可以观察到你们警方在校外的一举一动。他们这四组大概会是两人一组,而且每一组都会带着至少一个人质在身边,以防不测。”
惊了!
潘羽衣彻底惊蒙了,惊讶于刘琰波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段分析,就像他亲眼所见似的。
刘琰波刚刚这一番分析潘羽衣来之前也有听其他人说过,不过那可是由多位刑侦专家和反恐专家用超过半小时的时间分析出来的结果,虽然专家们分析的更加详细一些,但大体意思上都不尽相同啊!
这家伙是哪里窜出来的妖怪吧?
潘羽衣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潘羽衣,声音微抖:“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琰波将图纸重新折好还给潘羽衣,扭了扭脖子道:“因为暗流的人都是杀手出身,而且个个都是优秀的杀手。一个优秀的杀手之所以优秀,不是因为有多会杀人,而是懂得爱惜自己的性命,在任务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时,都能尽力做到让自己身而退。”
他了解杀手,就像了解他自己一样。
说完,刘琰波点上一支烟,随口问道:“怎么,难道我猜对了?”
“你确实猜对了。”潘羽衣点头道:“我们有专家做出了相同的猜测,不久前也验证过了,你说的那四个位置确实有人,都是两人小组,每组带着两个学生做人质。”
闻言,刘琰波不仅没有为自己的分析正确而感到高兴,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喃道:“看来这是一个陷阱啊。”
刘琰波的声音很轻,不过潘羽衣还是听到了,不由皱眉道:“这是陷阱?你什么意思?”
这女人耳朵这么好使?
刘琰波心里也是一惊,连忙摆手道:“没什么意思,你听错了。”
好声好气问你不说是吧?
潘羽衣眉毛一挑,直接拔枪,顺手连保险都打开了,指着刘琰波威胁道:“说不说?你要不说清楚,老娘一枪崩了你。”
我去!
你这女人疯了吧?
刘琰波举手求饶道:“大姐,我说还不成吗?不过你先把枪放下行不?”
“算你识相。”潘羽衣关掉枪的保险,不过没收回枪袋。“说吧。”
刘琰波急忙抽了口烟压惊,吐气道:“这不明摆着嘛,连你们都能分析出来,并还让你们轻易地就做了验证,这四组人能不是陷阱吗?”
“我猜除了这四组人,他们外面至少还隐藏着两个两人小组,而且人质很有可能已经被分开关押。”刘琰波冷笑道:“他们就是在等着你们强攻,因为他们很清楚,不让你们吃一次亏,你们绝对不会乖乖就范,更不可能让他们有机会活着离开海市,离开华夏。”
潘羽衣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这四组人其实是故意暴露给我们知道的?”
“嗯。”刘琰波点头道:“不止是这四组人,连那个放映室的关押点都是。”
“做杀手,要想活长久一点,除了要学会爱惜自己性命以外,还要有自知之明。他们知道今晚这样做无疑是在向整个华夏宣战,他们更清楚你们有强攻进去的能力,所以那四组人和放映室里关押的人质都是为迎接你们的强攻做的准备。”
“这些地方你们一定会攻下来,那四组人和那间放映室里的歹徒也会被你们部击毙,关在放映室里面的人质也会被你们解救出来,但我敢打赌,那里面一定不会关押着部的人质。”刘琰波眯眼道:“等你们发现时,也就是他们杀戮的开始。”
“到时候他们一口气杀掉十几二十几个学生时,你认为效果会怎样?你们还有资格和他们谈判吗?还敢耍花花肠子吗?”
“说到底,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你们在第一次谈判后就会放人,他们大概也能猜到这四个小时不过是你们拖延时间的借口罢了。”
刘琰波说了很多,潘羽衣是越听越心惊胆战,要真像他说的这样,后果不敢设想啊!
潘羽衣真急了,抬脚就要下车,刘琰波连忙拉住她:“潘大队长,你这是要干嘛去?”
潘羽衣一甩手,却发现没有甩开刘琰波的手,没好气道:“当然是去向上级汇报啊。”
刘琰波翻了个白眼,同样没好气道:“大姐,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你拿去跟那些官老爷讲,人家能有时间理你?”
潘羽衣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有点胸大无脑,所以在大事件面前还是挺听劝的,这不,被刘琰波这么一说,她还真有些迟疑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啊?”
“等呗。”刘琰波叼着被抽得所剩无几的香烟,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低估了他们,他们也低估了华夏,只不过你们的低谷可以挽回,他们却没有机会了。”
“真的?”潘羽衣问道。
“真的。”刘琰波点了点头。“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潘大队长吗?”
前面那句倒是可以信信,后面这句怎么听都像假话吧?
潘羽衣心里跟明镜似的,噘嘴道:“你个臭男人,骗老娘的次数还少吗?”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海大的平面布置图干嘛,赶紧解释解释。”
潘大队长终于想起了她的第一个问题,不过刘琰波压根不买账,打马虎眼道:“当然是为了帮你分析啊,我还不知道你潘大队长,你只适合冲锋陷阵,不善于用脑分析。”
“你看,现在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了吗?”
理是这么个理,事也是这么个事,不过听着怎么更像是在骂人呢?
你妹的,这货就是在骂我啊!
潘羽衣暴怒,抬手就是一顿猛锤:“臭男人……”
只是——
锤着锤着,天怎么突然这么黑了?
隆隆~~
那是直升机的声音,看来上头派来的营救队已经到了。
刘琰波看着昏睡过去的潘羽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道:“潘警官,比起被所有人怀疑,不如就让你一个人继续怀疑我吧!”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轻轻道:“我一会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