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本能怕火,所以离篝火远远的。
楼小槿没有介绍玄天等人给小树认识,反正一起上路,迟早会认识了,她暂时要捋一捋思绪,和玄天等人的关系,自己此后的路该如何走。
以前只是想着离开神凰学院,找一处安宁的所在,过完这一生,可这乱世之中,哪里才是她要的安宁?
另外,她始终觉得自己和玄天等人不是一伙的。
思绪纷乱,忽然间,她有点想晨星了,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已经变成魔的她,身为神之子的他,前路会变成怎样?什么时候开始,复杂的心变得苍老不堪,她的生命意义在哪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沉重不堪。
此时,没有人探知楼小槿心底的不安和迷茫,她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孤独的静坐一旁,靠着破败的城墙,视线落在掌心,错综复杂的纹路,扑朔迷离的未来。
小树见楼小槿肚子一人坐下城墙下,想靠过去,却因为那里离篝火有点近,不敢踏出脚步。
小黑一个劲地往篝火里添柴,现在已经是深夜,雾气太重,要上路也要等到明天早上。而君兰已经靠着他睡着了,睡相安详,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小黑看了他一眼,突然噗嗤一笑,而这声音被君兰认为是蚊子,迷糊中挥了挥手,翻了个身,现出流淌着口水的另一边脸。
这家伙!
小黑嫌弃地撇了撇嘴,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拉起君兰水兰色的衣袖在他嘴角抹了抹。
玄天出去好一会儿了,也没有和谁说出去做什么,回来的时候脸色很苍白,气息有些紊乱,径直走到楼小槿面前,没有迟疑,说道“我刚收到消息,六界出事了。”
楼小槿抬头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发问,而是等着他接下的话。
玄天似是很激动,但他很努力的在克制。
“仙界传来消息,就在三天前,六界同一时间都出了事,神界被封闭的大门出现了裂缝,神魔之海掀起了狂风巨浪,仙界玄风山动荡不安。人界爆发了第十次世界大战,战火硝烟纷飞,尸横遍野,哀嚎遍野,血光通天。妖界发生十级大地震,山海颠倒,魔界地脉崩坏,火山岩浆席卷了大半个魔界,死伤无数。而冥界……”
说到此,玄天突然停住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晨星王子说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不管能不能找到人帮忙……现在却一去不返。
“冥界怎么了?”楼小槿眸光一晃,晨星是否出事了?
玄天从她微微的神色改变,猜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心中不禁浮现一阵酸楚,晨星王子不在她身边,而她却还惦记着,他日日守护在她身旁,她却视而不见。
“冥界算是六界中最平静的,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各处的鬼魂不太安静。”
闻言,楼小槿顿时松了口气。
“神魔之海不平静,我担心光明之神也会伺机而动,幻生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
“所以呢?”楼小槿语气淡漠,神魔之海镇压着黑暗之神、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而这三位上神据说都是凤凰天神木槿的死敌,一旦逃脱,势必也不会放过她这个凤凰天神的转世。
玄天直勾勾地看着她,说道“你能和我一起走吗?”
“去仙界?”楼小槿反问,前几天他还问过,她是魔,可以在仙界生存吗?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此时已经记不太清,但总之,她现在还不想离开冥界,或许是因为欠清风一条命而她还没有还,或许是因为不想这样不清不楚地就和晨星结束掉,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嗯,仙界和神界的情况恐怕会很糟糕,而生命女生和毁灭邪神又消失匿迹几百年了,不能指望他们回去主持大局。”玄天心中也很为难,他不想和楼小槿分开,但目前,似乎只能如此。
“我想拿到彼岸花,已经走到这里了。”言下之意,是她并不想和他去仙界。
“嗯嗯。”玄天眼眸微垂,隐去眼底的落寞,他该早就知道她的答案,却偏偏不死心想再问问。
“三途河凶险异常,不过有君兰和小黑在,谨慎一点的话,还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另外,我刚施法试图联系红瞳,他现在的位置再火照之城,据他所说,彼岸花极有可能就在火照之城。”
“火照之城?”楼小槿双眸一亮,火照之城位于三途河的尽头,彼岸花就在那里?
“嗯嗯,你……真的不跟我走吗?”玄天再一次问道。
楼小槿撇开视线,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我们分开一阵会比较好。”
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的告白,他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现在的她,还是前世的木槿。
她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坏女人,她喜欢专一,和晨星在一起就不会去喜欢别人,除非哪一天,她和晨星分开了。
“你知道我不会去的,至少现在不会。”楼小槿蒙着黑色的面色,额头被厚厚的刘海遮住,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而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清纯。
玄天有点后悔,也许他真的应该在找到她的那一刻就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那个时候,她像一只浑身长满利刺的刺猬,看谁都很防备,那个时候,她不认识他,但她心里也没有晨星。
这几百年,他最大的错误,就是高估了自己对她的影响,低估了晨星,以为不管转世轮回多少次,他于她而已绝对是特殊的。同一个灵魂,她不会改变……可是,现实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心酸酸的痛痛的,虽然想天天陪在她身边,可他也知道,自从自己的心意产生动摇,两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冷静会好一些。
“小槿……”玄天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将自己要离开的消失告诉了小黑,小黑听说六界巨变面露震惊,随后将目光投向已经合上眼帘休息的楼小槿身上。
“小槿就摆脱你们照顾了,我处理完仙神两界的事很快就会回来。”
交代完了之后,玄天深深地看了楼小槿一眼,不舍得走也必须走,这一刻,身不由己的感觉再一次俘获了他。
……
君兰醒来之后,才知道玄天走了,悄悄看了看楼小槿,她面色如常。
轻叹一声,说道“玄天大人怎么突然就走了,这眼看就要进入最危险的葬头江了,而且三途河流域这么大,没有玄天大人,我们怎么找彼岸花。”
小黑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武器,头也没抬,回了一句“彼岸花在火照之城。”
“火照之城?你怎么知道?”君兰飞速转过头看着他。
“玄天大人说的。”
“原来如此,既然是玄天大人说的,那就没错了。”
“喂,主人昨晚没说什么吧?”君兰琢磨着玄天大人突然离开这事,莫非是被自家主人气走的?
“没有。”小黑淡淡地看向楼小槿,一身黑衣,黑纱蒙面,双眼紧闭,玄天大人突然离开,她并没有异常,但这样的平静,真的好吗?
“那玄天大人为什么突然走了?”
“能为什么,自然是有事。”小黑将擦拭干净的武器收回纳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楼小槿。
“是要走了吗?”君兰边说边起身,抬脚将面前的还未燃尽的篝火彻底踩灭,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已经到早上了。”小黑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并非昨晚的伸手不见五指。
小树从城墙后面飘了出来,他昨晚为了躲避火光,一直不敢靠近这边,现在篝火已经熄灭。
“姐姐!”
“主人!”
小树和小黑同时开口,接着,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小树一直被困在往生城,所见所闻都来自于周围的鬼魂,被小黑冷冰冰地扫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身形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
“主人,我们该上路了。”面对楼小槿,小黑的语气很恭敬。
楼小槿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无悲无喜。
“知道了。”楼小槿起身,小黑想伸手扶她一把,被楼小槿直接无视。起来之后,楼小槿看着一旁的小树,见他低垂着脑袋,离得远远的,微微皱了皱眉。
“小树,过来,我们要走了。”
听到楼小槿叫他,小树猛然抬头,脸上的惶惶不安立即退却,笑着点点头,奔向楼小槿。他害怕不欢迎他的小黑和君兰,也害怕不苟言笑的玄天,但他最害怕的是楼小槿不带他走。
“姐姐。”小树天天地唤了楼小槿一声,楼小槿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开口道“走吧。”
“嗯!”小树回头看了看往生城,因为城中有禁制,鬼魂们不能出来送行,但小树知道,他们一定在某处看着他。
君兰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满意小树,刚想开口教训两句,被小黑制止。
“干嘛?”君兰很不客气地质问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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