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楼小槿也不知道自己体内潜伏的究竟是什么毒素,一开始她以为是被白毛蜘蛛在手指上咬了一口的缘故,可是冥巫婆婆查看过她的伤势后说不是,普通的祛毒药剂用在她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晨星甚至还为此却抓了一只白毛蜘蛛萃取毒液来印证,结果就如冥巫婆婆说的一样,她中的毒的确不是白毛蜘蛛的毒,而应该是一种更加厉害的毒素,只是,她自己毫无印象。
因为一直弄不清她中的什么毒,所以只能任由毒素在她体内蔓延,好在自从手臂上的伤口被治愈了之后,现在没有了强烈的不适感,也能进行正常的生活自理。
她很感谢那给她医治的人,手臂上的皮肤光洁如初,不再疼痛,也没有腐烂,虽然骨头上的毒素还在,她的生命依然在快速消逝,但是她心怀感激地接受了这一切。
人都会死的,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死去的路上。
“那好吧,我陪你们一起进去。”楼小槿最终妥协,对生命的淡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的性情,存在就珍惜,消失也随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态度,让她看得很开,但是生命对于别人来说终归是不一样的吧。
“哈,太好了,楼小槿同学,真是谢谢你了。”
玄天故作高兴地拉起来楼小槿的双手,一脸真诚的笑容,让楼小槿一时之间,以为他只是太高兴所以忘形了。
“进去吧。”
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楼小槿率先走进资料室,打开灯,光线有些昏暗。
一排排的书架立在资料室里,上面整齐地摆满了书籍和文件,空气中弥漫着久不通风造成的霉味和潮湿。
“不好意思,资料室这地方少有人来,所以……嗯……”楼小槿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冰凉,然后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玄天抱着昏迷的楼小槿,幻生将资料室的门关上,然后布下一层结界。
“主人……”幻生走了过来。
玄天抱着楼小槿走到一张椅子边,将她放下,拉起她的手掀开她左手的衣袖,目光深沉。
“黄泉花毒。”冰冷的声调带着隐忍的怒意。
“什么?是黄泉花毒!”
“主人,要解这种毒的话必须用彼岸花的花瓣和叶子炼制成解毒丸,可是彼岸花已经消失,再者就是用神之血形成契约……”
突然意识到主人的身份,幻生惊呼大叫“不可以!主人,千万不可以那样做,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准许的!”
幻生神情大变。
玄天没有理会幻生的咋呼,而是继续在楼小槿体内查探,然后突然单手结了一个印,将魔力输入楼小槿的体内,楼小槿的脸色忽而变成冰蓝色,忽而一片火红,忽而一片苍白。
“主人、主人……”幻生急切地呼喊着玄天,可是玄天整个心神都倾注在楼小槿身上,根本听不见幻生的叫唤。
楼小槿的元神之海。
身穿白裙的黑发少女正在囚笼里蜷缩沉睡,身上的灵魂之光正在渐渐消弭,而本该只有她的元神之海,偷月悠闲地在石阶上的灵台上闭目养神。
幻生的灵魂出现时,偷月立即睁开眼,霍然起身,满身杀气,警视着入侵的灵魂。
“你是什么人?”
“离开这里,否则,死!”玄天彷若大海般的深厚魔力直直朝偷月逼去,偷月脸色即时大变。
“离魂阶!”
偷月心中顿时掀起大浪,六界之中,高级高阶的魔法师本就已经是凤毛麟角,离魂阶更是传说中的存在,但是此人一出手,他便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天与地的差距。
他自己本身就已经是高级八阶的魔法师,可以说在冥界之中没有人能彻底压制住他,就算是一百年前被葛冥生擒,也是一时粗心大意遭了暗算的缘故。
可是这人一出手,却将他死死压制住,连一丝喘息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冥界何时出了你这样厉害的人物?”偷月强忍着灵魂被撕碎的痛苦,也不愿意弯腰跪下。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离开这里,永远不准再靠近她,否则,你就消失在六界之中吧。”
低沉的嗓音仿若来自天际般飘渺,偷月看不清玄天的面容,只觉得对方通身霸气雍容,是他不可直视的存在。
“走吧。”玄天抬了抬手,元神之海中便生成了一阵气势凌厉的疾风,将偷月的灵魂生生卷走,只留下一道痛苦的惊叫在不断回旋。
风停,语音消散,囚禁着楼小槿元神的牢笼也在顷刻间消失。
玄天轻轻走了过去,将昏迷的楼小槿抱在怀里,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轻柔的吻,一千年了,他等了一千年,才等回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以后,会好好守在她身边。
偷月虚幻的身影乍现,却出不了幻生布下的结界。
“你是什么人?眼发紫眸,莫非你就是冥王?”
幻生手中拿着一柄通身黑色泛着冷冽关泽的长刀拦住偷月的去路,偷月现在是灵魂状态,又被刚才玄天那一招震伤了元神,这会儿没有陷入无意识形态已经很勉强,正思考着怎样才能活着脱身,后面的玄天本体恢复了意识,开口说道“让他走。”
“主人?”幻生很不甘心地收起了长刀。
“没关系,让他走吧。”玄天头也没抬,怜爱地抚摸着楼小槿苍白的面颊。
“遵命!”幻生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同时不忘狠狠瞪了偷月一眼,偷月这种修为的小杂鱼,他一个手指头就能摁死,可是主人不准他随便杀人。
偷月惊诧地回头忘了抱着楼小槿的玄天一眼,心中的疑惑甚浓,离魂阶的人物这么多年他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北城墙外乱坟坡的冥巫婆婆,现在在这片小小的结界里,他一下子就见着两个离魂阶,心中的震动着实不小。
转念一想,楼小槿是巫族后裔,尽管巫族已经消失上千年,可有漏网之鱼也不是不可能的,一想起巫族曾经的风光,他就后背发凉。
幻生极不情愿地暂时打开了结界,偷月迅速地跑了出去,然后消失在教导室。
“主人,现在该怎么办?”
玄天知道幻生问的是楼小槿的事。
“你也知道神之血契对她是不起作用的,地狱城里不是还有两个冥神吗?”玄天抱着楼小槿,满脸温柔。
“这么说主人不是要用自己的血救她了,太好了。”幻生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主人的身体受到损伤就好,其他的他才不管。
“用我的血会唤起她对我的记忆,现在还不是让她想起我时候,预言的时间还没到,我不能搅乱她今生的命盘。”
不然就要多等一个千年,现在离这一次千年之期还有三百年,他一定会好好看着她,不能让她出岔子。
“可是,冥王应该不会出手救助一个普通人类吧。”幻生担忧这事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很困难,来冥界也有些时日了,冥王喜怒无常,冷酷嗜血,而且不近人情的事也不是没有听说。
“不是还有储君吗?虽然还是个没有加冕的小孩子,但身体里流的血却也是神之血。”
“晨星王子!”幻生顿时喜笑颜开,他也知道楼小槿对于主人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能相安无事自然是好,况且,这晨星王子可比冥王好接近多了。
“嗯,就是他,你寻个机会将小槿不受血契束缚的消息透露给他,不需要说太多,只需让他知道这个事实就行。”
“是,我知道了。”
神与魔,只在一念之间。
楼小槿做了一个很奇异的梦,梦里,她一袭红衣,手执金剑,脚下是振翅飞翔的凤凰,她执剑血洗了一个仙境般美丽的殿堂……一片火海中,满目鲜血,一步一步,她的身后留下一地鲜血,意识涣散之际,有一个白衣男子突然冲进火海,伸手向她跑来,他叫她“阿凰……”
“喂,楼小槿、楼小槿、别睡了,你是猪吗?”
楼小槿是被人按着肩膀摇醒的,梦境在她意识回笼的那一刻立即消散,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唔……晨星王子,你能不能不要半夜私自闯入少女的房间,会让别人误会的。”楼小槿头疼地抱怨了一句,真当她这里是公共场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没有男女之防吗?
“别废话了,你赶紧起来,一起去个地方。”
“去哪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楼小槿睡眼惺忪,大半夜?大半夜!
脑袋里突然有根弦蹦了出来,瞬间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过床头的时钟一看,时针指向凌晨四点。
四点?不对啊,她怎么在床上啊?
她明明记得正带着玄天同学和幻生同学去资料室来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在发什么呆啊,快点起来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晨星突然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似是对她这种迷糊的状态很不满。
“小红呢?”楼小槿急切地问道,她是怎么到床上来的,玄天同学二人呢,红瞳一直在教导室,应该会知道怎么回事吧。
“那小鬼被我打发有事去了,哎,你磨蹭什么,赶紧换衣服啊,真是的,瞌睡虫还没跑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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