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隹兄,我知晓你意。但我又怎能弃你于此,独自躲着?而且,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即便你要替我顶,他们也是不肯收货的。”
雨隹未作答,只是浓黑的眸子里轻轻闪过一丝微光。
有些不耐烦的雪鹰,马上截了公输鱼的话,断章取义,故意歪曲道“表少爷这话说得有理,既要问责,当然是得抓住幕后主谋。随便抛出一个帮凶来,如何能顶?”
闻此话,公输鱼微微侧目嘿,你言下之意,是我故意把雨隹抛出来替我顶罪了?这是想要分化我与雨隹兄吗?真真是见缝插针,抓着个机会就使坏呢。看来,这帝都耳目网里,端的是人才济济呀……
她盈盈一笑,不气不恼,诘问道“主谋?帮凶?雪鹰,你这是在说谁呀?所谓我的秘密,不过是你与黄隼一面之词,借流言而起,我未得见,大家也未得见,如何你就信誓旦旦将其作为铁证,将我判为主谋,将雨隹判为帮凶了?再说了,鹩哥山鸦二人不见了,可能有很多原因,就一定是被我和雨隹给谋害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除非你能将他们找出来!否则,别以为你把雨隹打得胡乱招认,就可借此将脏水往我身上泼!”
公输鱼的意思很明确,想要定她的罪就必须得拿出人证物证,雨隹的“主动认罪”只是屈打成招,做不得数。
雪鹰本想再辩雨隹确实是主动认罪,但看着此刻雨隹身上的血迹伤痕,估计再说也没什么说服力,不仅公输鱼不会承认,就连其他人也不会信服。她有些后悔,不该如此心急,在雨隹认罪后就对其用刑逼其攀咬公输鱼,现在弄得就连雨隹认罪也不像真的了。
见雪鹰不语,似有为难,黄隼心里忽地升腾起一股想要承担点儿什么的冲动,刚好听闻公输鱼诘问的是凭证,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接下这一回合,便替雪鹰接了招,开口道“表少爷,鹩哥山鸦送来的那封密信,是我亲手接到的,上面清楚写着你的阴诡秘密,所言凿凿。雪鹰以此为证,合情合理……”
公输鱼猛地回眸,一记狠厉的眼神射过去,直晃得黄隼不由地收了声并往后撤了撤身子。
“亲手接到?怎么,黄掌事人,你还没有接受教训啊?刚才那根木棍也是你‘亲手接到’的,你以为你能截下,结果呢?身为一方掌事人,你当有明辨是非真伪的能力。当心被人利用做了枪头,别人坐收渔利的时候,你却落得个伤痕累累!胳膊还疼吗?”
公输鱼这一句“胳膊还疼吗”问得咬牙切齿。黄隼竟是当真感觉到胳膊上似又传来阵阵刺痛,便不敢再吱声了。
见黄隼这么快就败下了阵来,雪鹰暗骂其无用,赶忙加钢“黄隼兄,正是因为你身为一方掌事人,下面众多兄弟的生死去留皆由你定,你便更加不能屈于叵测之人的淫威啊!断一条胳膊算什么?咱们与楣夫人一起苦心打拼了十年建立起来的这帝都耳目网才更重要,决不能任由它落在宵小手里!赶紧将鹩哥山鸦给你的密信拿出来,与大家观瞧,看表少爷还有何话可说?!”
雪鹰的这番话像极了一碗热鸡血,直接灌进了黄隼已然蔫巴的体内,“正义之火”瞬间被撩拨得旺旺的。
黄隼又来了精神,马上吩咐贴身随侍去取那封密信。
众人戚戚然。若公输鱼真是有心吞掉楣夫人的耳目网,以后他们的生死去留真真是个大问题,由不得他们不担心,故而都对那封密信抱有极大的好奇,准备着一探虚实。
随侍倒是跑得快,少顷就折返了回来,双手捧着那封密信,直接朝向黄隼。只是,在经过公输鱼旁边的时候,脚底微微磕绊了一下。
见密信被取了来,黄隼急忙就要伸手去接,竟是忘记了自己的伤,不禁又扯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疼,遂,只得皱眉道“你念与大家听!”
“是!”随侍微微一揖,满脸的虔诚,双手将密信展开,大声念了起来,“雪鹰妹妹,你的肌肤像雪,你的眼睛像鹰,隼哥哥我每每午夜梦回……”
“住口!”黄隼骤然呵斥,一把扯下了随侍正举着念的那封信。
雪鹰的脸像是被谁狠狠地打了两巴掌,面色瞬间赤红若血。
众人面面相觑,有憋不住的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
笑得最大声的,当然是公输鱼。
“哎呀呀!原来,咱们的黄掌事人,不仅是对建筑装饰深有研究,竟还是个诗人啊!这文笔也是相当惊人呢!肌肤像雪,眼睛像鹰,如此写实传神,端的是令人叹服呀!哎?像雪?像鹰?雪鹰?!啊!这情诗,该不会是写给你的吧,雪鹰?哎呀呀,我真真是迟钝迟钝呀!居然才反应过来!哈哈哈……”
公输鱼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点了雪鹰的名字,让其羞耻感瞬间扩大百倍,再以极具带动力的笑声勾着大家全都忍不住跟她一起笑。
一片笑声中,雪鹰双眸燃着怒火,斜瞥了黄隼一眼。无声的斥责更胜劈头谩骂。黄隼吓得浑身一抖,赶忙转身低声叱问他的贴身随侍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侍更是一脸的无辜。他明明是按照黄隼的吩咐,于黄隼榻边的暗格里将此密信取出就直接送过来了。未免耽搁误事,他还特意一路小跑,甚至是跑得太快,刚刚还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呢。他哪里会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好端端的密信竟无缘无故地变成了不堪入耳的香艳情信。
黄隼不明白。随侍不明白。
雪鹰却是明白。她紧盯着公输鱼笑得眯成了线了那双眼睛,绵绵恨意,似荆棘遍身,咬牙切齿、无声问道是你吗?
公输鱼斜躺于椅靠里,笑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你猜呀,哈哈哈……
——你敢撑开口袋要我钻,就别怪小爷我钻进去撑爆你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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